說到底,打從一開始,奧默就在給月馳象征機會。


    企鵝物流與月馳物流的合作,雖然報價沒有讓步,但報價以外的條約卻是相當寬鬆。


    大帝往日在公眾視野中的表現便是不太在乎公司運營的樣子,作風離經叛道的同時,整個人也常往音樂上靠。


    嗜好的還是說唱、搖滾——這類整體呈年輕型發展的音樂趨勢。


    這便很容易被視作年少輕狂。


    尤其是那副企鵝的姿態著實頗具欺騙性,配合平日確實很‘搖滾’的性格,便是有著成熟聲線也難扭轉印象。


    誠如奧默過去所言:‘我們可以放寬點條件,畢竟大家都認為你不在乎公司發展。’


    這番話,原話不動的,被他轉發給了尹斯。


    尹斯的領悟力自是優秀,不到十分鍾便擬出的合同中,便是讓月馳象征看了都欲言又止,最後終歸是沒吭聲。


    雖說有些不厚道,但想來真指出來反而會被嘲笑自己的器量吧……月馳物流一方沒吭聲,便也意味著他們接受了大帝乃至整個企鵝物流的‘人設’。


    是的,人設。


    大帝確實不在乎公司發展,但也不是完全不在乎。


    至少為了反饋剛來這個世界時,羅德島那邊提供的協助,企鵝物流在物流工作上得天獨厚的優勢確實派的上用場。


    發展可以慢,但總歸是要朝前。


    在他心裏橫著一個尺子,等同於公司發展指標。


    隻是決定指標實際內容的理由,往往比較隨性。


    但也正因為有這個尺子,所以他也沒理由反對奧默的提議。


    月馳物流,雖然在界門區混得不怎麽好,但也算是一盤精致小菜。


    相信自己看中的小子和員工們,能有什麽好遲疑的?


    月馳象征顯然不會明白這一點。


    他對大帝的了解並沒有這麽深入,大帝也不是那麽容易了解。


    哪怕是奧默自己也要在扒了好幾天的資料分析後,最終還是得問問,才能知道結果。


    相較之下,月馳象征有這份心麽?


    通常而言,倘若你要視某人為敵,那你至少會試著調查、了解。


    學習上的對手,賽道上的競爭者,哪怕不是宿敵這般具備特殊意味的目標,你也該確認對方是怎樣一個水平。


    但若那個人是你無比厭惡,無比排斥的類型呢?


    奧默的迴答並不會變。


    以往觀察、揣測一個人的內心時,他也不會因為其陰暗可鄙而停止。


    恰相反的。


    那樣的內心反而會令他覺得少見、特別,令他更見一份此世的可能。


    在他開始對異世界好奇之前,也正是這類‘珍獸’般的少數派在填充著他的見聞。


    直至周遭再無全新的可能,他才開始將目光投向了那早已成為生活一角的‘異世界’。


    對兩界安全局的憧憬與向往,也是自那時開始。


    在一成不變中期盼著無限可能,正因為知曉自身的無趣,才會想要瞧見更多有趣的事物。


    但即便是同樣無趣,乃至怪異、扭曲的內心,也同樣是一種可能性。


    隻要未曾見過,他便有開圖鑒的心思。


    那麽月馳象征呢?


    轟!


    巨大的機械麵孔迴首,那頗有些貓耳輪廓的收音部件聽到了再度響起的,頗具特色的尖銳聲響。


    在下一秒,迎來宛若重擊玻璃卻又未曾擊破的沉悶聲。


    對稱蜿蜒的雙角,漆黑色的修長身形與胸前隱有熔岩之光的發光器官——造型與傳統傑頓大體相似,卻又風格明顯的傑頓虛影,在機械美菲拉斯的身後一閃而逝。


    也為那無色透明的護盾更添一份泛著些微紫光的第二層盾麵。


    兩相重疊,竟是直接將那爆炸的十字夾在了中間!


    而與此同時,便是不需奧默開口,詩懷雅的指令已經在耳麥中傳來:


    “令小姐!”


    “了然!”


    此時此刻,便在那明顯的尖嘯聲指向上,德克薩斯與拉普蘭德都不約而同的衝出,而夕小姐揮劍引墨,還未動作,倒是鍾聲響起——


    ——莫斯提馬已是雙杖撼動,一切都在此刻顯出幾分滯緩。


    也讓目睹這一幕的奧默免不了吐槽。


    他本以為自己的謹慎已經足夠過頭,不曾想今天還能看到更勝一籌的求穩。


    莫斯提馬減緩了時間,給大家反應與應對的更多餘裕,同時這未嚐不能充作一種對波類別的能量衝擊。


    夕小姐亦是明顯要作畫入勝,以準備迎接可能的攻勢頻發。


    不論是路上微笑寡言的墮天使,還是抱怨頗多的歲獸畫者,此刻都是鉚足了勁要盡最大努力抵禦進攻。


    以至於準備有些過剩。


    雙方各具聲色的招式特效,也讓某位拎著守護銃的紅毛天使顯得很呆。


    而站在後方正在聯絡著時鍾塔避難折疊空間的紅衣魔術師,則更是有些傻眼。


    她好不容易‘馴服’了手裏的科技製品,還沒說幾句話,就見土灰色的龐然龍首,幾近參天。


    扭頭又見青煙般的自在之獸顯現,高聳如雲。


    聯絡的動作都滯了滯。


    但這兩尊也隻是一種保險般的舉措,真正對眼下起著直觀效果的,還是那位燈杖一揮,便有雲氣彌散的藍發龍女。


    “老規矩麽,施隊長。”她問。


    奧默本以為她會長驅直入抓住某人,但她此刻隻是站在原處,任由頭頂上空的陰雲逐漸向前,吞沒了日光。


    而且老規矩是什麽?


    他一時怔然。


    在確認隊伍陣容之前,他自然做過情報工作,夕與令本身在羅德島論壇就有不少話題,其中不乏行動中的表現。


    但‘老規矩’這種東西,顯然帶著小圈子的標簽,是他所不知。


    明顯對‘施隊長’這種錯誤稱唿很有意見的詩懷雅,雖然表情一滯,但話語卻是果斷:“…當然!”


    “林頓,你做好準備,先變迴來吧!”


    “?”


    雖然疑惑,但也願意付諸信任的奧默,令機械美菲拉斯被異次元的圈弧吞沒,自身亦自其中走出時,便見令小姐的燈杖驟然指向了自己。


    “夢裏頭見啊,林頓。”


    “…?”


    已然意識到了什麽的奧默,剛皺起眉,卻又重新舒展了迴去。


    並非心情的驟然轉變,而是整個意識都在飄離遠去。


    整個人也幹脆要朝著地麵倒下時,倒是施懷雅早有預料的提前衝近,一把攬住了他。


    雖然某人身高直逼一米八,身體更是結實得確實有在健身,在陽台上都還會被能天使調侃平時看不出他是個肌肉型選手,體重方麵更是因肌肉密度可比擬一般微胖男性。


    但泰拉人的身體素質,懂的都懂。


    哪怕隻是菲林(貓科),也好歹是老虎的分支,詩懷雅小姐能拎著鏈錘作武器,拽個奧默亦是不難。


    免去了與那不平整,還帶碎石的地麵接觸。


    而且比起那持著雙杖的莫斯提馬,以及長劍作舞的夕與那覺得視覺效果被比下去,於是摸出了新搞來的——源能改造本命反器材銃的能天使。


    她也是唯一一位騰的出手的。


    正舉重若輕地,以左臂攬著一位昏迷的成年男性,來不及查看奧默的狀態,詩懷雅便朝著那仍在原處凹姿勢的令走近。


    “順利嗎?”她問。


    令搖了搖頭:“有點亂,夢裏的我還在引導他,德克薩斯和拉普蘭德呢?”


    “還在搜索,按理說昏迷的家夥就在那片區域……”


    虎耳略略抖動,以調整耳機的位置,已經意識到對方並非普通罪犯那樣好搞定的她,皺了皺眉,又扭頭唿喊著遠處的遠阪凜:


    “遠阪小姐!分部的人聯係上了嗎?”


    “聯係上了!應急避難機製確實啟動了的!貨物清點也沒缺漏!”


    “沒缺漏…?”詩懷雅稍加思忖,又問她,“那就先調派援助者吧,有必要增派與林頓夢境同調的選手。”


    】


    “夢境麽…?那我給天體科那邊發個申請,他們那邊有許多能派上用場的…靈體成員。”她本想說從者,但工作經驗讓她及時改了說法。


    “臨時申請來得及麽?我們趕時間!”


    “來得及!靈體傳送裝置是和網絡並行的,而…而且已經有成員許可了!好快啊,我都沒想到會這麽…呃?”


    “怎麽了?”


    “我還以為是caster職介的自信者,怎麽會是個berse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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