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大部分人在生活中都不會有太多人關心生平,關注近況,但當你不乏人氣,逐漸成為一位公眾人物時,你就該當心了。


    這時候,你的許多痕跡都會被放到聚光燈下。


    你的身邊很容易出現些分明陌生,卻總自稱很了解你的人。


    你辛苦偽裝的事實,你小心翼翼藏掖著的秘密,都可能被這些自稱對你感興趣,自稱是你粉絲的人發掘而出,並在他們那往往並不嚴實的嘴裏傳播出去,讓你不得不後知後覺地注意起言行,藏匿起身份,力圖將自己重新塞入本來習慣的生活狀態裏。


    但顯然,踏上賽場時的賽馬娘,並沒有這種資格。


    當她們站在賽場上,那觀眾席裏必有一部分是衝著她們來的粉絲,而那擔任著主持工作,擔任著嘉賓解說工作的兩個人,也同樣會為你做些功課。


    這功課程度往往與賽場的正式程度呈正比,而迦南杯這樣作為春古馬三冠第一戰的g1賽事,無疑是要求主持、解說、嘉賓最正式,最專業的那一檔。


    於是天狼星象征此刻抬頭看向解說台的神情,倒是有笑容,但卻笑得不是很友善。


    分明已經是該退役的年紀卻還踏上賽場,換做魯道夫象征就會是無數人的歡唿,而換做天狼星象征便多得是輕蔑戲謔與嘲笑。


    甚至就連對觀眾的介紹都要綁定魯道夫象征一起提,仿佛不這樣的話觀眾就不認識這位選手似的——委實說,這的確沒錯。


    迦南杯這類重要賽事的觀眾並不隻有賽馬圈老登,還多的是圈子中外層的粉絲,以及那些一時興起間點開直播與轉播的路人觀眾。


    解說們的賽前介紹往往麵向所有人的同時,又要務求簡短。


    而對於天狼星象征這類經曆還挺跌宕,戰績更是比較微妙的賽馬娘而言,這番說明倒也無可厚非,至多是會引來些粉絲們的不滿。


    但……


    顯然,天狼星象征的粉絲也不算多。


    比賽人氣的算法不是按照公共賬號的粉絲數,而是觀眾們切實買票時順便投出的人氣票,而這之中還存在一部分賭徒的看好。


    ——在這基礎上仍是第十四位人氣這種大後排的天狼星,說好聽點叫不算多,說直觀點……


    能獲出賽名額都是靠當初幾位三冠賽馬娘先後公布簽約時被一並曝光的‘炒作’。


    三位三冠馬娘與同一位新人訓練員簽約,備戰夢之杯——這種事實直接做標題都能翻起業界的巨大震動,更別說那為訓練員同期還簽下了一位同樣快退役,也想出賽夢之杯的賽馬娘。


    這是什麽部將?能和那三位排在一起?——秉著這樣的好奇心,那幾天的天狼星象征也跟在前麵的新聞之後成為熱搜前十的名字之一。


    更讓她粉絲數一度呈指數級暴漲。


    盡管之後也有流失,如今的數字也很難說有多少是毫無黏度的僵屍粉,但結果毋庸置疑。


    她確實重新站在了那還蘸著些清晨小雨留下的水珠的草地上。


    更被那些眼高於頂的解說與主持細細琢磨過履曆,得出了如上的結論:這位賽馬娘能否憑此賽證明些什麽。


    是啊,自己是想證明什麽呢?


    做到這個地步,耍起各式手段,最終還恬不知恥地重新站在了這裏,是想證明什麽呢?


    天狼星象征心知,自己的目標是挑戰那位青梅竹馬,是要與其並肩於同樣的賽道,正如兩人那段最初的時光。


    在那段時光後,自己就被落下了。


    不是被丟下,而是跟不上。


    一步步的落後,直至遠到隻能瞧見模糊的背影,到最後甚至連背影都瞧之不見。


    那段時間的自己,也習慣了失敗,習慣了落後,分明還在戰場上,卻又顯然失了魂。


    仍在奔跑,仍在訓練,一切如常卻又感覺缺了什麽,至於那些奔跑的結果…也的確是在不斷輸掉。


    到如今,自己好像已經找到了那缺的東西,更找迴了自己的靈魂,重新想起了自己那主見模糊的目標。


    的確,自己是想和她站在一起。


    可在那兩人本就站在一起的最初,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呢?


    她望向那觀眾席的方向,迦南競馬場的賽場設計一如界門,觀眾席不僅有著橢圓型的階梯式劃分,更有不少飄忽於半空,被劃分空間褶皺的自造臨時次元看台組成的奇觀。


    那些玩意兒花裏胡哨,觀賽視野也並不好,比起直接看賽場,往往是給看超高速攝像機機組給的投屏畫麵,享受現場大熒幕電影的視聽效果。


    所以她看的方向不在那裏,而是在那些在傳統不過的橢圓觀眾席中段。


    在那裏,她的確感受到一道熟悉的目光。


    一道能讓喧鬧的世界變得萬籟俱寂,能讓五光十色的光景變得隻餘灰白的目光。


    在那樣的一瞬,隻有那道目光的起點有著熟悉的三色。


    如瀑的棕、如冠的黑,與那唿吸中吹息而起的,如月般的白。


    那是她的碎發,碎發下的目光便是那久違的平寧與期待。


    太多時候,已經想不出是多少次,她在那雙紫色的眸中瞧見的都隻有後者。


    隻有期待。


    高高在上的期待。


    仿佛自己已經隻剩下能被期待的期待。


    皇帝是那樣的光耀如旭日,如一位徹徹底底的賢君般期待著每一位步入泥濘的臣子奮起,而那恰恰是天狼星最為厭惡的目光。


    因為她不是臣子。


    她是兇星,是那被日光遮掩的天狼星,她想見到的是皇帝的凝重乃至緊迫,而最好的結果,是讓那皇帝不再是皇帝。


    就像現在。


    那平寧與期待,不再是皇帝會有的視野,更不似日光般和煦。


    唯有寧靜。


    那是月。


    既不施以援手,卻也充滿期待,她靜靜地高懸,盡管同樣在爭奪著繁星的輝光,卻也不再讓天狼星感到那般遙遠。


    她的期待來自本性,她的平寧來自相信。


    她相信也期待著你能展現與她共逐黑暗的輝光,這也正是天狼星所見的她最初時的目光。


    果然,我還是更喜歡叫你露娜的時候……


    這樣想著的她,頓時對其露出一抹一如當初那自信且野性的笑容。


    卻也沒有就此收迴目光,而是注意到了那座位不遠處突兀顯現的,一抹蒼白卻堅穩的相似劉海。


    那暗紅如血的雙眼也仿佛注意到了玫紅色的注視,自接觸的瞬間便讓她的笑容咧出些許尖銳的犬牙。


    無疑,這是挑釁,盡管在對方眼裏或許會顯得有些幼稚可愛,但那也隻是讓她心頭的戰意更盛而已。


    想著至始至終,都是這些個月亮,最能讓自己記上一筆。


    也想著總有一天要將其從上麵扯下,她要證明自己就是天狼星(sirius)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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