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王諾一聲大喝,身邊的士兵立刻圍了上來,手裏明晃晃的長劍對著羅米的百十騎,張科就站在了王諾的身後,低聲道:“我看不太對頭……羅米這家夥身後的人,眼生得很。”


    王諾聽見了張科的耳語,忽然眉毛一挑:“張科,你是說……”


    “先抓起來再說。忠親王絕對不會下這種亂命,這家夥明明是去了治安司,卻出現在這裏,恐怕有變。”張科在王諾的耳邊低聲說完。王諾已經點頭了,他大聲喝道:“羅米,你假傳命令想背叛忠親王嗎。想騙我,哪裏有這麽容易。”


    說完,王諾已經揮手,士兵列隊逼了上去,不少士兵已經拿出了配備地軍用短駑來。這短弩近距離殺傷力極大,頓時羅米的百十騎已經被叛軍地短弩指住。


    羅米作色道:“王諾。你敢不信王爺的命令,壞了他的大事,你能負責嗎。”


    張科立刻壓低聲音在王諾身邊道:“別聽他胡說,抓了再問。”


    王諾哈哈大笑,朗聲道:“不要廢話,給我上。抓了他再問。”


    近衛軍已經聽命向前,兩側的士兵占據了長街地兩邊,短弩指住了羅米。


    羅米臉上卻絲毫沒有懼色,冷笑道:“王諾,你不聽王爺命令,就是死罪,來人,給我殺了他。”


    王諾聞言大笑:“胡說八道,你有什麽本事殺我。”


    王諾地狂言剛說完,忽然就聽見身邊一個冷冷地聲音:“就能殺你。”


    話音剛落下,王諾忽然就覺得心口一涼,低頭一看,一截明晃晃的劍尖正從自己地胸前突了出來,鮮血淋漓。一滴一滴地在劍尖之上滴落。王諾滿臉都是不信地表情,猛然迴頭,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後之人,張科一臉冷漠,飛快地縮手抽迴了長劍,劍尖指著地麵。


    王諾驟然遭遇這巨變,一身的力氣早已經隨著胸前那致命一劍而被抽去,喉嚨裏咯咯響了幾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終於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看著王諾身子軟軟倒下,張科上去一腳踩在對方地身上,然後俯下身子,看著瞪大眼睛地王諾,在他耳邊低聲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是聖皇陛下的人。”


    王諾就這麽糊裏糊塗地被殺,臨死也想不明白,自己身邊地幾年袍澤同僚張科,明明是和自己一樣從低級軍官開始廝混上來被忠親王賞識的心腹,怎麽就忽然變成了聖皇陛下的人?……


    羅米卻麵色不變,顯然早就知道了會這樣,王諾一死,周圍的叛軍頓時大亂,隊列騷動起來,張科立刻高舉長劍,大聲喝道:“肅靜。。”


    王諾一死,他就是最高長官,劍鋒之上帶著鮮血,大聲喝道:“王諾不聽號令,背叛王爺,已經伏誅。其餘人等,敢不聽號令,軍法從事。。”


    羅米身邊的一騎,正是穿上了叛軍服侍的許萬亭,他目睹這場奇異地變化,羅米卻在他身邊低聲一笑:“十年臥底……可不止我一人呢。許萬亭司長,現在你明白了吧。”


    ……十年臥底?還不止一人?


    十年之前,聖皇剛剛登上皇位不久,就開始周密的布置了?這麽深沉的心機和長遠計算,怪不得他能登上皇位呢……


    許萬亭心中一寒,此刻卻不敢再說一個字,隻是心中對聖皇一方勝利的信心陡然大增起來。聖皇大人如此老謀深算,哪裏還有不成功的道理?


    張科殺了王諾,這個二號長官殺了一號長官,然後羅米又以忠親王的名義下令三千叛軍讓路,羅米帶著喬裝打扮的許萬亭和幾位治安司的軍官平安地穿越了叛軍的隊列來到了警備軍那裏。


    有許萬亭司長親自到來,立刻接管了警備軍備軍的指揮權,隨後許萬亭一聲令下,一萬警備軍列隊出發,三千叛軍在張科的號令之下讓開了道路,任憑警備軍穿過了自己地封鎖的,放他們朝著凱旋廣場去了。


    離開之前,羅米縱馬經過張科身邊,眼睛裏射去一個複雜的目光,似有尊敬,似有不舍……


    等警備軍離開之後,張眼神裏閃過一絲奇異的目光,然後大聲喝道:“羅米大人帶來了忠親王的號令,傳令列隊出發,目標……煉丹師公會。封鎖煉丹師公會,不許放一人進出。”


    這些叛軍聽了號令,不由得人人變色……煉丹師公會?包圍煉丹師公會?那不是找死麽?隻是軍令如山倒,剛才王諾大人“抗命”被殺,鮮血還沒幹,此刻哪裏還有人敢抗命?一聲號令傳下,列隊朝著煉丹師公會出發了。


    這正是聖皇的盤外算計:這三千叛軍雖然被自己的臥底用假命令騙了,但是畢竟自己現在無力剿滅這三千人,說不得,隻能借助煉丹師公會的手了。


    三千叛軍很快就開到了煉丹師公會周圍圓形廣場之上,公會主體建築就在眼前,張科一臉決然,下令分隊包圍,士兵手持長劍盾牌,步步進逼煉丹師公會外圍圓形廣場,這一公然挑釁,自然引起了煉丹師公會留守藍盾騎士的憤怒。


    煉丹師公會地位何等尊貴,此刻被這樣公然挑釁,哪裏還忍耐得住?雖然崔會長目前不在公會之中,但是剩餘的藍盾騎士依然自發地衝了出來。


    張科手下立刻有叛軍上報請示,張科臉色決然:“格殺勿論。”


    事後史料記載:聖獅帝國曆三百七十六年太後華誕日,慶典廣場政變。


    城西叛軍三千悍然圍攻煉丹師公會,一場大戰,三千叛軍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


    被挑釁的藍盾騎士們出手毫不留情,五百名胎息期以上的高手聯手團滅三千叛軍。


    煉丹師公會圓形廣場血流成河,叛軍之血三天衝洗不淨。


    這場被史學家認為是“愚蠢之舉”的做法,事後引發了無數人的爭議,不過大多人都認為,忠親王在政變的時候,卻派出三千人去主動攻擊煉丹師公會,實在是一個完全失去理智地瘋狂舉動。僅僅三千人就敢圍攻由頂尖高手組成的藍盾騎士團,無異於自殺。


    當然,因為三千叛軍無人生還,就連張科本人也戰死在煉丹師公會之外,所以事情的真相並無人知道。忠親王到底有沒有下那樣的命令,那個時候他已經死去很多年,自然無法從墳墓裏爬出來分辯。


    這不是自己的命令,而聖皇本人,也自然不會說出自己派遣十年臥底之事了。


    雖然也有聰明人猜測到其中的奧秘,但是這種事情,誰敢真地寫在史書之上?當真不要命了?


    說不得,寫不得……


    內城的一家學館。


    李維健渾身浴血,身邊還有二十幾名親衛,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痕,鮮血順著身體向下流淌……


    激戰三個多時辰,他麾下的近衛軍,多半為衛將軍的威勢所懾,主動放下武器投降,剩下一部分頑抗的,被暴風軍團的騎兵們殺得精光。而他身邊這二十幾名親衛,是他碩果僅存的力量了。


    衛千裏和他的暴風軍團的確太強悍了。他們射術無敵,騎術更是出神入化,即便是在巷戰之中,方寸之地,也能輾轉騰挪,讓對手疲於奔命。饒是他和手下的士兵足夠勇敢,足夠拚命,但依然擋不住暴風軍團的鐵蹄。


    這一戰,暴風軍團的人死傷也有不少,損失了上千人馬。可是他們殲敵的數量卻讓人咋舌。除了投降的近衛軍士兵,死在暴風軍團鐵蹄之下的近衛軍,達到了驚人的八千之眾。


    正麵巷戰戰損比例高達一比八,這不得不說是個軍事上的奇跡。


    衛千裏,不愧是帝國軍方第一神將也。


    李維健仰望著已經西下的斜陽,他知道,能打到這個份上,這已經是他能力的極限了。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一點,衛千裏這個完全依靠自己過硬的實力爬上統帥之位的軍方將領,的確比他這個依靠家族榮光坐上高位的將領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輸給這樣的對手,他心服口服。


    不知道凱旋廣場的情形如何了呢,他拚命堅持了這麽久,沒讓暴風軍團突破他的防線,不知是否給忠親王破城贏得了時間?如果現在皇城已破,忠親王控製了皇宮,那麽他和八千兄弟的犧牲,便算有了價值。否則的話……李維健苦笑一聲,他們這些人,就成了完完全全的炮灰。他們的死不僅沒有任何意義,還會被釘上曆史的恥辱柱,以叛亂之名,世世代代不得翻身。


    這裏是內城最後的屏障,他們退無可退。那麽,就在這裏決戰吧。把鮮血灑在內城的土地上,他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意義,但是情勢所迫,卻不得不如此。


    “得,得,得,得……”清脆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每一聲都仿佛敲擊在他們心上。


    學館的門被打開,暴風軍團的騎兵魚貫而入,走在最前麵的,正是白馬神將衛千裏。他的麵容沉靜如冰,隻是一雙眼眸卻猶如燃燒著火焰。幾十匹坐騎,將李維健等二十幾人圍在中間。


    “殺。”李維健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長劍和盾牌舉了起來,一臉決絕。


    衛千裏冷冷地看著他,突然問道:“你們為什麽而戰?”


    “…………”李維健略微有些錯愕。


    “我們為帝國而戰,為百姓而戰,為維護這個國家的長治久安而戰,你們為什麽而戰?”衛千裏再度發問。


    李維健為之語塞。是啊,他們為什麽而戰呢?為了叛亂而戰,為了個人的一己私欲而戰,為了家族而戰。


    “大家同僚一場,如果你現在投降,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衛千裏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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