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像他大姐上輩子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因為生了3個女兒,更是被人罵了一輩子的絕戶。

    快70歲的人了,眼睛白內障不太能看得清;日日騎著三輪車出門拾荒。到了夏天深更半夜去下鉤子,還沒睡上幾個小時,淩晨又爬起來去起鉤子倒賣黃鱔等等,就為了給自己讚點養老錢。

    說起來都是傷心事啊,最好自己日子好了,能拉他們一把是一把。

    這輩子無論如何都得阻止大姐招女婿,也得多勸勸大姐和姐夫跟左右鄰居處好關係,不要像上輩子那麽不合群。

    家裏建個房子左右鄰居都刁難;出點事都得自己出麵跟人拿香煙打招唿,家裏建個樓房上樓板那些瓦工、小工都刁難。

    一家人脾氣都擰巴的很,又不懂得變通;最後都得自己裝孫子到處打招唿,才把事情搞定。

    不過上輩子幫他們那麽多,到最後在大姐他們嘴裏還是沒落著好,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強勢的緣故,還是大姐一家的原因;又或者女兒說的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過這輩子還是隨緣了,能幫就幫吧,不在意他們的看法了。萬事不強求,盡力而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不想了睡覺,躺在稻草鋪的床上真不習慣。所謂的床不過是用磚頭在兩頭和中間一塊塊壘起來壘50公分高度,再放幾塊木板在上麵拚成的。

    然後在木板上鋪上稻草,稻草上再鋪上一條破床單,是沒有棉絮的。身上蓋的是補丁加補丁的藍布被子,裏麵的棉花發硬了,更是一股子油味。

    不過男人嘛到不在乎這些;一夜好眠,在雞打鳴的第三遍全家都起床了。

    昨晚那一碗紅糖水真是管用,發發汗,第二天立馬生龍活虎,年輕真好!

    想想等會兒得去挑河泥,真替自己捏把汗,幾十年沒幹過了,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露餡。

    吃過早飯帶上工具出門了,不過早上還是沒看到大哥,裝作不經意的問了聲小弟,今天幾號,小弟說,11月29日前幾天剛交了公糧,支援國家建設嘛。

    小麥已經種到地裏了,現在地裏暫時沒有活了。這段時間家家戶戶都有地窖,把好的番薯放地窖裏霜霜凍凍,這樣番薯吃起來更甜些。

    在挖的時候不小心挖壞、挖斷的這幾天留著吃,吃不完的煮成紅薯茶,紅薯撈出來切片曬成幹留著明年開春吃;水留著喝,甜絲絲的。

    這個時候多數是

    以紅薯為主,稻子小麥要留著過年來親戚的時候磨成米或麵粉做麵條或餛飩待客用的。

    家裏再多到的小麥都是拿到供銷社兌換成番薯,米會留著在過年的時候偶爾抓幾把放在大麥粯子粥裏槁鍋,這樣既有營養又能填飽肚子。

    咪了眯眼,仔細的迴想下,近期可能會發生的事。張林青騰一下站起來,不好,就在今天大哥和那個朱家埭的姑娘退婚了,這門親事還是大姨做的媒。

    退婚的前一天大哥晚上住人家家裏,半夜摸到姑娘房裏結果發現姑娘床上睡的是丈母娘,被人家當場抓住還被暴打一頓;原來大哥去了以後,姑娘就跑到相熟的小姐妹家說悄悄話去了。

    後來女方的爹爹堅決要退婚,還把媒人大姨數落的一通,說是介紹了這麽個輕浮的東西給他家,敗壞他們家名聲。這不是結親是在結仇,是在害他家姑娘!

    大哥看到女人就是個軟骨,雖然被人家抓住了,但死命抵賴,就是不承認。

    這件事弄得大姨很被動,裏外不是人;氣狠了,放狠話說以後再也不來往了,還和自己家斷了親。

    反正張林青記得,爹媽死姨媽都沒過來;自己兄妹幾個也確實和姨媽家斷親了。倒是大哥在90年代中期,屁顛屁顛的跑去認親了;沒骨氣的東西。

    張林青冷笑兩聲,管他呢,這事跟自己關係不大,他是不準備管這個破事了,自己也管不了,還是上工去了。

    挖蓋河是為了幹旱時引長江水來灌溉,汛期時可以及時把水引到長江再入東海。

    當時的人們都很積極;挖河的河工都是附近村莊受益的農民工,全是起早貪黑得在幹活;這條人工河在當地開挖時,大概花費數十萬多人民群眾的心血。

    張林青他們趕到挖河工地時;大家已經幹的熱火朝天了。在河岸上一看,有的用鐵鍬挖坑,有的用板車、有的用獨輪車拉河泥的,絕大部分人都是用糞尼裝的河泥用肩膀挑著運送,幹活的人像螞蟻一樣多。

    盡管這個時候工程設備簡陋,但大家幹勁十足。在這缺糧少食的年代,工地上吃的是雜糧饅頭,喝的青菜和大白菜混合湯。

    不過也比在家吃的好,工分也高,還能賺錢。村裏老少爺們也多得是人家願意來挖河道。既能賺工分又能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留著過春,何樂而不為呢,不過每年的春天是最難熬的季節。

    張林青到底沒好意思和春奇抬擔子,還是用扁擔挑著,隻是讓人在裝

    河泥的時候,稍微照顧他一下,裝8分滿就行了,挑擔子的時候因為不熟練左右晃蕩,差點摔倒;後來慢慢觀察別人在挑擔子時候的姿勢及走勢慢慢的自己掌握了技巧,才熟練起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找地方歇了歇;讓春奇幫他捏了捏發疼的肩膀,自己也幫春奇捏了捏後。接著又趕去挖河泥了。

    他特別羨慕後世,經濟發達後。哪像現在這麽苦、累、耗費多少人力還花費數年才能成。

    他記得特別清楚,2015年的時候,據氣象預測,那年長江會發生特大洪災;自己所在的那個小鎮,為了預防自然災害,拓寬當年人工挖的這條蓋河水,挖河道時全部都是機器在幹,速度當然是又快又好了,隻需少量的人工在河堤上磊些石塊再用水泥加固下,很輕鬆的。

    這樣一幹就是幹到臘月初八,整個工地都放假了,收工隻留下少數看工地的人,其他都迴去過年了。

    經過這2個月的鍛煉,張林青已經慢慢開始適應了,肩膀兩頭都磨得厚厚的老繭。

    迴到家,常年勞作的人閑下來就覺得渾身不得勁;他想閑著,張大媽也不願意看到他閑在家,還得耗費家裏糧食。

    所以他主動和他媽說,下河摸魚去。快過年了,□□也快結束了。政策是越來越鬆了,鎮上買魚的人肯定多;但他決定去縣城賣魚,在城裏肯定能賣上好價格。

    說完提了個桶,為了防止風寒,他特意穿得厚實些,下河就脫了,上來再穿上,學後世那些老太太們冬泳,還鍛煉身體呢。

    穿了雙破套鞋就走了,約了張林平兄弟(三大大家的2個兒子,他三叔是陰陽先生,家裏條件比較好。在□□期間為破除四舊,三叔很機靈的主動把家裏封建迷信書都燒了,才免於被□□。)

    在我們當地有個說法那就是陰陽先生家沒有好眼睛,所以林平和他弟眼睛都不太好,高度近視;為了安全期間他又約了張春奇(春奇是他大大家的大孫子)、張海奇(四大大家)張林青他爹是老五,他們這個組的都是姓張的。

    就這樣5個半大小子,結伴去小河邊,冬天河水也很深的。(他們沒敢去東港河,一是東港河深,二是東港河過幾天得拉魚整個大隊的人都得分魚,所以這個時候是不許任何人到河裏去摸魚的)

    但村裏大大小小的河很多的,河裏還是有不少魚、蝦、螃蟹、還有不少螺絲和河蚌,都是可以摸的,都是好東西;平時為了節約時間都是拿到鎮上換錢,賣不

    出去了就拿迴家自己用水養著;或者鹽起來;等過年、來客人都可以做成菜,招待客人非常好。

    張林青從15歲開始摸魚,很多年了,他已經對這條河很熟悉了。

    那幾個怕冷隻敢在河邊邊模點螺螄小魚小蝦的。張林青他精明啊,離他們幾個遠了些,自己也忘深處去;他的桶裏有河蚌,黑魚還有草把頭等等。

    張林青精明,他把魚放桶地,河蚌放在最上麵,再拿東西稍微蓋一蓋。不一會兒大家的木桶都裝滿了。

    5個人也不貪心,提著8分滿的桶笑嘻嘻迴家,幾個人約好傍晚繼續。

    像林平和海奇他們家裏條件好,提迴家直接打牙祭的。張林青和春奇都得拿去鎮上換錢,他們兩商量好了明天淩晨直接挑到縣城換成糧食或票、錢什麽的,補貼家用,留到來年春天饑荒的時候用。

    到家的時候,發現家裏人都迴來了,媽看到自己提的滿滿一桶魚和河蚌時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然後對張林明道把河蚌、魚挑出來放盆裏用水養養,明天你起早帶到鎮上賣錢去。

    張林青看到他媽笑著,就知道他媽會這麽說,上輩子就這樣了,如今不過是重溫一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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