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阿克裏西俄斯麵色微沉,連他都接到了這種預示。


    作為曾經赫拉的神諭者的達娜厄,自然也不可能毫無預感。


    這種種跡象,便已經說明了,那個預言似乎即將要到來了。


    而他,又該如何改變這個預言呢?


    可以說是下意識的,他便想到了最為簡單直接,也一勞永逸的方法。


    隻要在這裏,將自己的女兒扼殺,便不會再存在預言的困擾,他就能繼續坐穩王位。


    但若是要動手,他還有著諸多的顧忌。


    神諭所那邊的不滿,殺女的惡名,這些他都可以抵住。


    但這世界上還有著神,還有著恐怖的地獄冥界。


    若說信仰與神的存在最大的,也是難得的一項作用,那便是懲善罰惡,以戒世人。


    阿克裏西俄斯想要保住權位,想要更悠久的壽命,但他同樣也不想死後被清算,於地獄冥河中掙紮。


    人嘛,總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在這樣的糾結之中,加上對對於達娜厄的愧疚與親情,阿克裏西俄斯還是選擇了放棄。


    他的語氣變得十分溫和,甚至帶著幾分慈意的與達娜厄說道。


    “女兒,你知曉我的不易,也知曉那預言對我的重要。”


    “雖然我將你禁足,但你也應該明白我的苦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達娜厄便十分自覺的接道。


    “父親,我自然是明白的,你不用擔心。”


    “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發生接觸,就算有人來了這裏,我也會第一時間喊你的。”


    看著自己女兒那透亮的眸子,以及滿臉天真的神情,阿克裏西俄斯也放心了許多。


    沒錯,自己的女兒還是很乖的,她也會聽從自己的話。


    最後一絲疑慮也被打消,阿克裏西俄斯也強撐起了幾分自信,不再為之擔憂。


    最後在看了幾眼房間內的環境之後,他便點頭離開了。


    從始至終,他都沒能注意到,一直就坐在他麵前,仿佛沒事人一般的厄洛斯。


    厄洛斯好整以暇,仿佛看了一場好戲一樣,嘴角微勾。


    “父親與國王,情感與欲望,在這樣複雜的情緒和身份之下,他對你起了三次殺心,卻又三次壓了下去。”


    “所以你覺得他是個好父親嗎?”


    方才的一幕,夜色之下,身為國王的父親試探自己的女兒,溫馨與珠光寶氣下暗藏殺機。


    這著實是難得的好劇,在奧林匹斯山上可看不到這種。


    女神們都是不朽的,她們之間的恩怨再激烈,也無非就是撕的厲害了一點,根本殺不死對方。


    “哦,我差點忘了,你也不算是個乖女兒,最起碼跟我的女兒比起來不算。”


    厄洛斯突然又笑了起來,看向了達娜厄。


    這父親眼中的乖女兒,也是一點都不老實,當麵撒謊麵不紅心不跳,無辜的神情倒是很真。


    雖然他就算真的動手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就是了。


    到時候戲碼就會變成達娜厄死而複生,神子借腹而生,一切照舊。


    “難道這種事情,不正是眾神們想要看到,所以才特意安排的嗎?”


    說不出是不滿,還是釋然,達娜厄輕聲的說道,並沒有迴答厄洛斯的問題。


    “不不不,我們看的是戲劇,而不是木偶戲,你們並不是神手中的提線木偶。”


    “惡和疏離隻會造就惡果,即使沒有這一出預言,等到你愈發長大之後,有了孩子之後,他一樣會這麽做。”


    神諭和預言,隻不過是提前為阿克裏西俄斯植入了恐慌的種子。


    即使沒有這顆種子,隨著衰老和對權力的逐漸失控,阿克裏西俄斯依舊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猜忌女兒,猜忌自己的孩子,猜忌自己的下屬,神並不是造就了這一切的存在,隻是提前加了把火而已。


    “事實上,你父親他完全可以視這個預言於無物,他甚至可以直接立你未來的孩子做繼承人。”


    “若是他一開始就不曾在意過自己王位的得失,這個預言又怎麽會靈驗到他的頭上呢?”


    厄洛斯略帶深意的說道。


    平白無故的降下災禍,那是天意弄人,可除去天災病厄,又有多少悲劇真的是天意所至呢?


    那些半神英雄們個個悲慘的出身,其真正的過錯又真的能歸咎到命運頭上嗎?


    伊阿宋沒有任何的預言背負在身上,甚至於他的旅行都承載著眾多神明的祝福,但最終卻依舊悲劇收場。


    這難道也要怪罪於神的捉弄嗎?


    眾神從不會直截了當的,以最直白的方式插手人之間的事情。


    所有的預言也好,祝福也罷,都隻不過是一些可以克服的,外在的影響罷了。


    真正決定了一切的,依舊是人自身的性格和選擇。


    “您說的倒也是沒錯。”


    聽了厄洛斯的話,達娜厄露出了一個微笑,從軟榻上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了厄洛斯的麵前。


    “那您接下來要怎麽做呢?要對我射出那代表著神聖之愛的箭矢嗎?”


    “畢竟這樣的一出戲碼,第一步總是要先誕生下那預言之子才行。”


    達娜厄甜甜的笑著,金發拖地,柔柔的跪在了厄洛斯的麵前,雙眸不斷閃動,絲毫不見方才的天真模樣。


    阿克裏西俄斯最大的誤判,便是對於自己的這個女兒。


    他以為達娜厄什麽都不明白,還在懵懂天真的年紀,便被鎖在高塔之中,不與任何人接觸。


    事實上,作為赫拉的神諭者,光囚禁住她的身體根本毫無意義。


    城中所發生的一切,她都能通過神諭所得知,並且還依舊能夠接受來自赫拉的神諭。


    不離開這座高塔,做一個天真的長發公主。


    一方麵是神諭沒有到,另一方麵,或許也是她在等待,等待自己的父親能夠從這自證預言中跳出。


    隻是很可惜,看起來神諭是先阿克裏西俄斯一步,提前到達了。


    看著這個笑容甜美的少女,厄洛斯不知為何內心有些怪異。


    畢竟達娜厄是赫拉的信徒,甚至於是赫拉的狂信者、祭司、神諭者。


    以厄洛斯和赫拉的關係,她卻能如此順從乖巧的跪在厄洛斯的麵前,感覺著實有些奇怪。


    “嗬,你剛才不是跟你的父親說絕對不會跟人接觸嗎?”


    “對啊。”


    達娜厄甜甜的笑著,輕聲說道。


    “可是您不是人不是嗎?這個房間裏沒有其他人來過,我也沒有跟其他人接觸過。”


    現在就是在思考珀爾修斯有必要娘嗎?


    好像沒什麽必要,他老婆我也不怎麽感興趣,不如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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