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年的努力,艾銘幾乎一瞬間從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成長為一個雷厲風行的行業翹楚。一頭秀氣的短發格外顯得幹練,不施粉黛,合身的著裝,永遠的平底鞋。

    每天奔波在工地和公司之間,在項目經理和客戶之間周旋。算下來進這個單位已經7年了。從當年一個小小的美工做到現在的中級設計師,大部分人都覺得她跳的太快了,隻有她自己心裏明白,這根本不算快。因為誰都忘記了,在她進公司的前兩年,一直止步不前,公司差點要辭退了她。

    剛進單位的時候,她在李偉世界中幾乎已經消失了。原因很簡單,老萬跟她迴來了。曾經為了這事,李偉沒跟她少爭論,怎麽能夠見色忘友,但是每次艾銘都很簡單的說了一句,“我隻是呆在我該呆的地方,呆在我該呆的人身邊。”讓李偉無語的是,隻要老萬在,這丫頭就跟失蹤了似的,電話不接,msn不迴。

    也是那兩年,別的畢業生都已經從美工轉做初級設計師了,很多已經開始跑工地了。隻有她依然在美工這條路上原地踏步。人事部已經準備和她談話了,結果就在那會,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彎。

    所有的工作突然都搶著做,每天製圖到深夜。無論是酷暑還是嚴寒,別的設計師不願意去的遠的地方,她都願意去。再難談的客戶,軟磨硬泡她總能有辦法把它搶下來。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了。也是那一兩年的時間裏,艾銘的胃被餓壞了,臉色也是越來越差。用李偉的話就是,“每天不是咖啡就是酒精,鐵打的胃也該廢了。”公司的人都給她起了外號,叫“拚命艾十三”。

    原因很簡單,老萬人間蒸發了。毫無征兆,哪怕幾年過去了,艾銘還總是以為他還會出現。或者他隻是下樓買包煙,或者隻是去朋友家喝頓酒,亦或者隻是開車迴家經過服務區的時候停下來加了個油。等他買好煙喝完酒加完油就會迴來了,或許就在樓下,或許就在下班迴家的十字路口上,或許就在某個他們常去的小飯館門口。

    這一段心裏曆程,連李偉都不知道她是怎麽過的,因為在老萬消失的時候,李偉依舊什麽都不知道。

    那是工作兩年後年的某個深夜,李偉突然接到了艾銘的電話,一聲聲的抽泣,如鬼魅般仿佛劃破了電話直達李偉的耳膜,連一個完整的詞組都說不出來。把李偉整個嚇傻了。李偉二話不說,披件外套就奔向艾銘家了。

    一進家門更是傻眼。

    那麽大的房子居然沒有一個落腳處。全是酒瓶。紅酒

    白酒啤酒,隻要是超市裏能看得見的,在她家都能看見空瓶子,除了酒瓶子,居然還有很多的香煙,整條整條的空殼子,各式香煙名字連李偉這個老煙鬼都沒有見過。艾銘就縮在牆角,一陣陣的抽泣,感覺就要昏倒似的。

    那個時候的餘艾銘已經是個長頭發的姑娘了,李偉知道她是為了老萬蓄起了長發。一進門以為小兩口是吵架了而已的李偉蹲坐在艾銘身邊,也不說話,就讓她靠著,等她平靜下來。

    一直到窗戶外麵出現了魚肚白,太陽緩緩升起了。艾銘突然用幾乎沙啞的聲音說了句“老萬真的消失了。”

    李偉一頭霧水,因為在李偉的印象中,他們還是在一起的,根本沒有分手的征兆。

    還在李偉一頭霧水的時候,艾銘繼續頭也不抬的說道“本來今天是我們約好領結婚證的日子,也是他消失的第一百天。”

    “領證??消失一百天??”李偉心裏倒抽了一口涼氣,“餘艾銘,我還是你朋友麽!”

    “我以為他隻是下樓買包煙。”哽咽的話音未落,淚珠又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李偉知道他已經不能再多說什麽了,雖然有一肚子的問號,但是說出口的卻是,“要不要吃點什麽?我去買點粥吧。”

    “我媽說的對,人隻能靠自己。”

    “艾銘~”

    等李偉再見到她的時候,突然又換成幹淨清爽的短發了。神色也和以前無異,好像那個抽泣的夜晚從未存在過似的。跟以前唯一一不同的是,艾銘喜歡叫他去喝酒,有時是迴家,有時是清吧。

    夜深人靜時,艾銘總會拿起一罐黑啤,一邊喝著,一邊單曲循環一首歌曲。

    “ifyourethereandyoucare

    andyoulistenverycareful,darling

    youllhearmyprayer

    andifyouhear,loudandclear

    youwouldgetamillionkissesfromme

    somewhere,somehow

    andifthenightsalonelytimeforyou

    justlis

    tentothewordsigavetoyou

    letthesongofoursyonemoretime

    somewhere,somehow

    illbethere

    wentoutwalkininthemorning

    standinginthepouringrain

    letitrunalloverme

    stayedutstnight

    tryintoputallthethingsright

    thenyourtearsrolloverme

    andifthenightsalonelytimeforyou

    justlistentothewordsigavetoyou

    letthesongofoursyonemoretime

    somewheresomehow

    illbethere

    。。。。。。。。。。。。。。。。。。。”

    “darling,illbethere。說的真輕巧。”一邊喝著黑啤,艾銘總是說著這一句。

    “明明那麽溫暖人心的一首歌,別整的那麽傷感。”李偉抿了一口黑啤,抽了一口煙,皺著眉說道,他實在是不喜歡黑啤的味道,苦的已經超出承受範圍了。“還有,能不能換一首?單曲循環了很久了哎。”

    “所有那些說著不離不棄的話的人,最終都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的,”艾銘仰頭灌了一大口黑啤,繼續說道,“你知道麽,當年我跟老萬說我最感動的就是這句,illbethere。結果,你知道老萬怎麽跟我說麽?”

    “怎麽說?”李偉實在受不了黑啤的苦味,已經放棄了。隻顧多抽兩口煙。

    “他說,illbethere這句話隻是西方的口語,客套話,像極了我們這裏的,你好嗎?你吃過了嗎?”

    “艾銘,咱能不提他了麽?”

    “他早就活在我的血液裏了。”

    “他也沒跟你在一起多久,你怎麽就那麽忘不了他呢?”

    “你不懂。”

    “你這是癮,得戒!。”

    “來來來,大家把手頭的工作停一下,我來宣布個事情。”副總邢國棟居然破天荒的從辦公室出來和大家談事情。“最近深圳總部來了一個英國來的的高級設計顧問,可能過段時間會來我們公司視察。”

    話一出口,整個公司就跟炸來了鍋一般。年輕的小姑娘們在意的是好不容易來了個外籍高富帥,興奮不已。歲數稍長一些的就開始在意這個人的到來會不會引來公司的什麽人事變動。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絕於耳。隻有艾銘依然在電腦前修改客戶需要的平麵圖,不是她天生冷靜,而是她覺得這事跟她應該扯不上關係。

    “靜一靜,靜一靜。”邢國棟早就料到大家的反應,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點,“你們中誰英文比較好的?接待thomasstevens的事情大家得上上心!”

    一提到要做翻譯,聲音突然小了一大半,雖說大家都是正規院校的學士碩士畢業的,但畢竟都是做美術起家的,沒有誰真的是可以在英文方麵獨當一麵的。

    “邢總,請個翻譯就是了,”許多多說道,“現在人才都專業化,請個翻譯也花不了什麽錢,又能給外籍高管留下好印象。”

    許多多是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公司前台,形象很好,雖然拿著小白領的工資,但是一身派頭像極了豪門貴婦,所有一線大牌輪流換,每天美瞳的顏色都不一樣,艾銘每天一進公司大門,幾乎都要重新認識一下這個小姑娘。用她的話來說,把吃飯的錢省下來買衣服,遲早會有人每天請她吃飯的。至於她的身家背景,有人說她有個富二代男朋友,有人說她被南京這邊某個集團老總包了,也有人說她純粹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話一點都不假。

    “是啊,請個翻譯多簡單。”周圍好多人應和著。誰也不想摻這趟渾水。陪好了不一定高升,可是萬一砸了可是丟飯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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