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隨趙峽等元靈同行,走向天地山脈的崇山峻嶺。此地山勢穩重龐大,氣魄雄奇,又是高聳入雲,綿延近千裏,山中有數不盡的叢林河穀,亦有道不明的風水寶地。


    趙穀與趙峽趁形骸不備,沉入地下。趙穀說道:“大哥,恕我愚魯,我實在不明白你在做什麽。為何非要與這孟行海合作?”


    趙峽微微一笑,道:“外出打獵,自然要找好獵犬。若這獵犬幹得不壞,可以省咱們不少力氣,還能打些平素打不著的大獵物。你也知道,這一次咱們要打的獵物可大得很。”


    趙穀道:“不錯,聽說此人確實了得,劍術已得朝星劍神真傳,在天庭亦算是頂尖好手。”他湊近趙峽,低聲道:“然而這獵犬性子烈,難以馴服,若是反咬一口,如何是好?”


    趙峽道:“你不曾聽說過‘兔死狗烹’麽?等打完了獵,這獵犬對咱們也就沒用了。”


    趙穀笑道:“大哥是想殺了此人?”


    趙峽道:“殺了他未免可惜,此人聲名狼藉,身為孟輕囈最大的幫兇,身上亦有懸賞。我正要將他擒上萬仙島上,豎立威信,先聲奪人。”


    趙穀大喜,道:“大哥真是深謀遠慮,竟早已盤算得清清楚楚,小弟真是多慮了。”


    趙峽歎道:“前路艱險,那‘盤曲古獸’的葬身之地危險得很。我等雖身負不凡法力,可這孟行海的身手劍術也甚是重要,你可別對他太不客氣,打草驚蛇,壞了我們的大計。”


    趙穀露出懊悔之色,道:“是,是,我先前真是魯莽了,好在這孟行海變得瘋瘋癲癲,料來也不會發覺。”


    .....


    眾人往山脈深處趕去,土行真氣變得充沛至極,稍待得久了,便會被泥土覆蓋,成了泥塑,一輩子動彈不得。除了形骸之外,其餘元靈都屬土行,倒也不懼,而形骸潛運虛度浮世神功,乾坤暗中助他不受其害。


    形骸說道:“我去過北方的風行神針處,這裏已靠近土行神針了麽?”土行神針是五大鎮世神針中最為重要的支柱,有鎮邪固本之效。


    趙峽道:“大俠所言極是,這裏實則是我們土行元靈的國度,那國度在天地山地下,國土之大,包括了整個地母島。而天地山本身就是所謂的土行神針,它深入地下,深不可測。”


    形骸道:“我更喜歡不斷流動的風,不喜歡死氣沉沉的泥土。你們土行元靈實是惹人厭煩。”


    眾元靈盡皆不快,趙穀卻道:“孟大俠說什麽就是什麽。”


    形骸奇道:“你怎地一下子變成好人了?”


    趙穀微微一愣,忙解釋道:“大俠肯幫我們的忙,我自然感恩戴德。”


    趙峽停步不前,環顧四周,見這林子茂密繁雜,樹冠遮蔽了天空,一棵棵大樹密集地圍起。有些樹竟長得比山更高。


    趙峽歎道:“土行之地,木行昌盛,但木本克土,如何能夠共存?看來我們已中陷阱了。”


    形骸奇道:“趙峽,你這禿子倒也鎮定。”


    趙峽笑道:“既來之,則安之,鄙人素來如此。”話音剛落,地麵裂開,無數藤條鑽出,纏住眾元靈腳踝。趙穀大吃一驚,喊道:“是木行元靈!”試圖掙脫,但那藤條又粗又厚,勝似星鐵,根本無法掙斷。


    形骸早就跳到空中,站在一棵樹上。趙穀急道:“孟大俠,你還不快幫忙?”


    形骸道:“看戲也有趣,打架也好玩。等看完了戲再打架,那就是既有趣又好玩。”


    趙穀急道:“你...你...”彎下腰,伸手拽那藤條,但藤條屬木,土為之克,一時無可奈何。其餘元靈驚慌失措,唯獨趙峽仍氣定神閑。他道:“現身吧!”手一抓,泥石化作一個小山般的大手,將許多樹木連根拔起。隨著樹被移除,從樹上跳下三十餘個木行元靈,皆遍體紫色,身材纖細,手持木弓,身手敏捷至極。


    眾木行元靈喊道:“射擊,射擊!”彎弓射箭,箭矢刹那如無邊落木,紛至遝來。


    趙穀駭然,雙手一舉,地上泥土變作一麵石牆,厚重得不遜於銅牆鐵壁。但在眾木行元靈淩厲攻勢之前卻算不得什麽,隻三輪齊射之後,這石牆轟然倒塌。趙穀發出怒吼,中了數箭,罵道:“木行雜種好狠!”其餘土行元靈同樣抵擋不住,喊道:“箭上有毒!”


    形骸笑道:“木行真氣好厲害,木行元靈也比你們土行元靈好看。”


    趙峽雙掌連拍,將箭矢打落在地,他道:“大俠難道是不遵諾言之人?”


    形骸道:“我說話自然算話,但你說話算不算話?你奪得盟主之後,當真會把夢兒還給我?”


    趙峽道:“這是自然,我們土行元靈最是言出如山。”


    形骸點一點頭,倏然冥虎劍在手,斬出風刃,嘩啦啦幾聲,將趙穀、趙峽等人身上藤條斬斷。趙峽笑道:“多謝。”一揮手,其餘土行元靈登時變成泥漿,融入土中。趙峽暴喝道:“起!”刹那間,土地裂開,密密麻麻的尖刺升了上來。眾木行元靈躲閃不及,被尖刺穿透,頓時粉身碎骨。原來這五行雖相生相克,但趙峽功力實在太強,樹木雖可根纏大地,凝固土壤,卻萬萬難阻地裂山崩之力。


    趙峽走向那石刺林間,捏住一木行元靈腦袋,那木行元靈還未死透,趙峽捏住這木行元靈喉嚨,試探一番,歎道:“止鬆老仙,你何必多管閑事?”


    忽然,地上土石起起伏伏,又有樹根襲至,這樹根數目多得驚人,真好似潮起潮落。趙峽又喝道:“細木小草,豈動得了山嶽?”頃刻間,他體型倍增,成了一個雄偉至極的石頭巨人。那樹根被他輕輕一動,便已扯斷。他手往空中一掀,巨石紛揚,飛向四麵八方,乒乓轟鳴,將百丈內的大樹盡皆摧折。


    形骸跳到趙峽頭頂,道:“你害得我沒地方站了。”


    趙峽手一掃,將形骸從他頭頂打落,形骸惱道:“你怎地打我?”


    趙峽冷冷道:“抱歉,沒人能爬到我頭上。孟大俠,我雖敬重於你,可你也別出工不出力。”他不再理睬形骸,抬頭一瞧,見空中百根斷木聚在一塊兒,陡然刺向自己。趙峽掄起這石頭臂膀,朝斷木一砸。形骸隻見到木屑漫漫,隻聽響聲震耳,待煙塵消弭,又看見那趙峽已經恢複原樣,另有一神色陰鷙,目光銳利的白發老者出現在樹林一端,此人身穿紫袍,雙手持兩柄木刀,腰杆挺拔,猶如紫竹。


    趙峽吐出一口血痰,道:“止鬆老兒,你和我作對做什麽?我此行還不是為了替咱們地庭爭一口氣?”


    止鬆冷笑道:“少給老夫裝模作樣!你以為老夫不知道麽?那盤曲古獸的遺骸本就非你之物,你如何有臉獨占?”一揚手,身後跑出些木行元靈,皆與他一般打扮。


    趙峽道:“你如何知道這盤曲古獸之事?”他這一邊,趙穀等元靈也都重新迴歸。


    止鬆道:“我與你相識何止千年?你有何圖謀,我就算初時不察,但慢慢打聽打聽,總有風聲走漏。”


    趙峽道:“然則這盤曲古獸是我花費無窮心血、無數時間找到,你憑什麽想要染指?”


    止鬆笑道:“笑話,笑話!從古至今,什麽神器寶物,都是能者居之。你若不想死在我手上,就把那秘密老老實實給我說出來!”


    這時,形骸忽然說道:“強盜老頭,這事兒好像是你理虧。明明是趙峽出苦力,下苦工,你憑什麽隻想坐收漁翁之利?”


    趙峽緩緩說道:“這話說的在理。”


    止鬆斜覷形骸,目光更兇了幾分,道:“孟行海,你身上血債累累,人人得而誅之。就憑他與你結交這一節,我就該當殺了這廝!我如何能容這古獸之力落到你們這兩個邪徒手中?”


    形骸道:“這麽說來,你是想與我打一架?”


    止鬆道:“你與那孟輕囈一樣,本就該死。”


    形骸手中劍光驟然一閃,這林中霎時狂風浩蕩,雷雲湧動。止鬆大駭,被風一刮,電一打,一瞬間口噴鮮血,遍體鱗傷。形骸哈哈笑道:“好一場千裏快哉風!”再劈數劍,真像是蒼天破洞,大風傾瀉,風雷交加在一起,變作削鐵如泥的利刃,打得眾木行元靈哇哇慘叫,抱頭鼠竄,隻唿吸之間,那止鬆已逃得不知去向。


    形骸拋起冥虎劍,在空中轉了個圈,道:“好,風木水火,冥虎劍威力倍增,隻差土行就能功德圓滿。那土行碎片,說不定就在那‘盤曲古獸’周圍。”


    風聲太大,趙峽並未聽見形骸在說些什麽,他道:“孟大俠,收了神通吧,這兒已經夠亂的了。”


    形骸止住風勢,道:“怎樣?我這劍法威力如何?我打算起名叫做‘千裏快風劍法’。你覺得怎樣?”


    趙峽與趙穀互視一眼,不禁心生憂慮:“他剛剛那一劍,雖是以木克風的法則,但畢竟可見功力驚世駭俗,我們縱然不懼,可也未必能勝。若要取此人首級,隻怕唯有偷襲一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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