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熾烈道:“小丫頭,當年之事,老子已不計較了。如今咱們同仇敵愾,瞧在白雪麵上,倒也不妨聯手。”


    玫瑰笑道:“有前輩主持局麵,晚輩欣然遵從。”


    馬熾烈又在那少年後背補上數指,道:“此人功力極深,我的夢海真氣也困不了他多久,不妨喚醒審問後一掌斃了。”


    玫瑰心知此人身世淒慘,之所以淪落至此,全是迫於無奈。但此人邪法詭譎,若被他逃脫,將來必成大患。她想了想,取出瑤花河法寶捆龍索來,將少年綁了數圈,道:“勞煩前輩喚醒此人。”


    白雪兒道:“小心,青陽教會自焚之術。”


    馬熾烈道:“不礙事。”手掌淩空一吸,少年身子一震,倏然睜眼。馬熾烈掌心抵住少年天靈蓋,道:“小子,你若稍有異動,老子便讓你再睡一會兒。”


    少年神色如常,點了點頭。


    玫瑰說道:“閣下尊姓大名?”


    少年道:“張遠客。”


    玫瑰又問道:“你如何能又有妖火,又有陽火?覺醒已有幾年?為何能練到這般境界?”


    張遠客並不隱瞞,答道:“我從母親肚子裏出來,便已有這般能耐,至今不過三年而已,或許是因為仇恨,才令我比別人強些。”


    白雪兒不禁咋舌:“才三年?他這功力已將近玫瑰師叔啦。”


    玫瑰道:“你母親是誰?”


    張遠客道:“母親形貌像是蜘蛛,實為妖魔,她從關詠刀下救了我,將我吞吃後吐出。我出生時,母親已然死了。”


    白雪兒倒也聽得明白,更是駭然:“那妖魔吃了他,在體內令他覺醒,等他出世,那妖魔性命也已不存。”


    張遠客道:“我都已如實相告,能放了我麽?”


    玫瑰搖頭道:“不能。”


    張遠客道:“我與你們並無恩怨,隻想向露夏王朝尋仇。你們不必殺我,我也不必殺你們。”


    玫瑰歎道:“露夏國雖待你殘忍,可畢竟是守護世間的重要支柱。我不能讓你得逞。”


    馬熾烈道:“怎麽?玫瑰丫頭,你不殺這小子?”


    玫瑰道:“本門有囚禁邪魔的牢獄,能關押此人,無虞他逃脫。”


    白雪兒也道:“馬叔叔,你怎地如此狠心?此人倒未必是十惡不赦之徒。”


    馬熾烈自己何嚐不是離經叛道、殺人無數的魔頭?他略一遲疑,道:“罷了,罷了。”


    這時,聽伍白首喊道:“這裏有一密室!”


    眾人押著張遠客,趕去一瞧,見林中藏著一小屋,屋中桌上有一卷書信。玫瑰將書信展開,上頭隻有一句,念道:“月明在浮丘,冷落亦駕臨。”


    白雪兒奇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眾人望向張遠客,張遠客道:“我也才剛收到此信,並不知其意。”


    白雪兒道:“休得抵賴,難道送信之人沒告訴你來龍去脈?”


    張遠客道:“送信者是我的烏鴉,它們更是什麽都不懂。”


    玫瑰道:“你還有多少同夥?他們身在何處?身手家數如何?都如實招來!”


    張遠客道:“我生性孤僻,與他們不熟。若非如此,怎會獨居深山?”


    玫瑰道:“刺殺東海盟時,你孤身一人,量來難以得手,你定見過其餘刺客,這話又騙的了誰?”


    張遠客歎道:“我不想死。”


    玫瑰道:“那很好,誰都不想死,你若想活命,還是老實迴答為妙。”


    張遠客道:“我不想死,但若我說出某些事,妖火自會將我燒死,死時痛苦不盡。與其死於妖火,倒不如守口如瓶。”


    玫瑰不知他此言真假,使夢花生滅掌,再將張遠客擊暈。馬熾烈道:“你居然也精通夢海功夫。”


    玫瑰微微一笑,道:“我隻不過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精通二字,萬不敢當。”


    馬熾烈自詡為豪俠,見此地女子眾多,不願糾纏,略一頷首,已然躍走。玫瑰道:“我惹這位前輩生氣了麽?”


    白雪兒笑道:“怎麽會?馬大叔脾氣古怪,連我們都不怎麽理睬,他見你能應付得了,這才放心離開。”


    玫瑰道:“這就好,先將此人押送至露夏國,隨後昭告天下,說找到了刺客。”


    白雪兒道:“就算找到了刺客,也未必能讓他們安穩下來。”


    玫瑰道:“隻要這刺客招供他與龍國有關,東海盟必會再度緊密合作。”她聽到消息,得知龍國在邊境聚集大軍,蓄勢待發。大敵當前,東海盟決不能繼續亂下去。


    眾人下了山,朝露夏國方向趕路。張遠客真氣渾厚,不多時便有轉醒跡象,到時,玫瑰便補上夢海真氣,令他再度入眠。而張輕羽、伍白首則施展迷霧逆運功,縱然青陽教有追蹤法術,也難找得到這位張遠客。


    三天後的晨間,白雪兒忽聽玫瑰說道:“月明在浮丘,冷落亦駕臨。莫非說的是露夏國的月明國主與張冷落?”


    白雪兒道:“月明國主是一國之君,這我倒知道。可張冷落又是誰?”


    玫瑰道:“這露夏王朝看似鐵板一塊,可我聽說實情並非如此。其國中有一道術士聚集的勢力,喚作‘飛升院’。這飛升院雖隻不過是一修道門派,但權勢之大,令月明國主也忌憚三分。露夏朝赫赫有名,賴以生存的華亭戰甲,大多出自飛升院。這飛升院的總掌門叫做張冷落,是一位舉足輕重的神秘人物。月明國主多次想要插手飛升院,可卻屢次失敗。”


    白雪兒道:“為何說他是神秘人物?莫非此人與咱們一樣,從不顯山露水?”


    玫瑰道:“此人用道法操縱一月銀傀儡,用這月銀傀儡代替他拋頭露麵,治理門派。”


    白雪兒道:“這倒與星網國的神衣使者頗為相似。莫非他是怕遭人暗殺麽?”


    玫瑰攤開雙手,道:“三神國一事,倒也證明此人與神衣使者沒錯。”


    白雪兒笑道:“隻是這縮頭烏龜的滋味兒,隻怕不怎麽好受。”


    玫瑰又道:“信上的‘浮丘’,似乎是一處地名。既然知道了地名就好辦多了。”


    白雪兒道:“但月明國主與張冷落在浮丘碰麵,這些青陽教徒到底想做什麽?難不成仍想暗殺?”


    玫瑰道:“我也猜不準,但有了線索,應當追查到底。”


    交談之際,白雪兒聽見遠處腳步聲朝此而來,玫瑰也已察覺,道:“有人來了。”又在張遠客頭頂打了一掌。眾人全數謹慎防備。


    來者逐漸現出形貌,他們穿露夏王朝甲胄,約有百人,後背弩弓,手執長槍。當先一統領道:“我等乃露夏王朝戍衛,爾等何人?”


    玫瑰做了個手勢,一道金花飛上半空,煙火綻放。她道:“瑤花河的。”


    那統領神色變得甚是恭敬,道:“原來是瑤花河的仙女,失敬失敬!我等正巡視此地,不料遇上諸位。”


    玫瑰搖頭道:“你們徑直衝我們而來,並非巡視,豈能瞞得過我?露夏王朝之人,竟然敢阻撓瑤花河行事?”


    統領微微一愣,立即喝道:“攻擊!”


    眾士兵取下弩弓,朝眾人射箭,那弩弓設計精巧,箭矢燃燒,一旦碰撞,立即炸開,隨後釋放出煙霧,令人瞧不真切。眾士兵趁著煙霧濃厚,更不斷發射箭矢。


    突然間,牡丹化作雲仙模樣,從煙霧中遊過,她笑道:“雕蟲小技,對我又有何用?”手在空中輕輕一撈,好似取水,隨後將雲霧撒出,嗤嗤聲響,煙霧好似利刃,穿透甲胄,敵人重傷翻倒。木菀心緊隨其後,長劍連顫,劍氣如雨,也是無人能擋,當者立斃。


    玫瑰見各處亂象叢生,道:“雪兒,你們都到我身邊來!小心敵人趁火打劫之計。”


    白雪兒道:“輕羽、建麗、白首、鐵律,都去師叔那兒!”


    孟建麗聞言後退,此時,身邊多了一人,她見那人正是郝鐵律,他臉上有血,似經過一番廝殺。她道:“你怎麽了?”


    郝鐵律道:“沒事,你呢?”


    孟建麗道:“敵人不難對付,但仍需提防....”話音未落,郝鐵律一劍刺入她心窩,另一手捂住她嘴巴。孟建麗瞪大眼睛,神色顯得難以置信,嗚地一聲,就此氣絕,死時眼中仍滿是淚水。


    白雪兒聽孟建麗話說一半,隨後輕哼,便沒了下文,心下起疑,道:“建麗師妹,你怎麽....”


    郝鐵律喊道:“師姐....建麗她....她....”聲音哽咽,顯得傷心欲絕。


    白雪兒嚇得一顆心幾乎停跳,身形一晃,已到孟建麗倒地處,見她背朝上,一動不動地臥著。她喊道:“師妹!師妹!”


    郝鐵律見玫瑰背對著他,立時一劍朝她刺來,驀然間,白雪兒長發變作龍尾,橫著一卷一甩,那郝鐵律“哇”地一喊,吐血摔倒。原來葬火紋藏在白雪兒體內,時刻注視周圍,毫不放鬆,這“郝鐵律”暗殺功夫出神入化,可如何是這仙靈貴族的對手?


    白雪兒迴過身,怒道:“你....你為何殺害同門!”


    葬火紋道:“他並非郝鐵律,而是易容法術!”


    郝鐵律嘿嘿一笑,驀然無影無形。葬火紋道:“當心其餘人!”


    白雪兒高聲喊道:“大夥兒小心,敵人擅長易容!”


    就在這時,玫瑰身後,一同門出劍刺她,玫瑰得白雪兒提醒,陡然驚覺,閃身避過。那人抓起張遠客,鑽入煙霧,就此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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