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心想:“什麽顛倒山,糊塗山的,聽此門派名號,本就亂七八糟的很。這位‘師姐’居然自稱本仙子,要麽真是天上仙神,要麽是狂妄自大之輩。可她的聲音,卻又有些耳熟…”


    她隻盼這些顛倒山門人快些走開,離得越遠越好,自己便可全心投入,救治牡丹。


    隻聽另一男子道:“那大鹽神真是個混賬王八蛋!他說要替咱們稟告天庭,派兵剿滅離落國的青陽教徒,可又把咱們當作屬下差來差去,替他做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師姐”道:“白首說的不錯!咱們顛倒山這段時日,可替他捉拿了不少地庭仙神,但青陽教依然在離落國大行其道,招搖過市。”


    玫瑰聽到這“大鹽神”三字,當真驚心動魄,恨從心起:“她們竟是那邪神的部下?”


    又聽那“金眼神”歎道:“我已經說過多少迴了,天庭辦事奇慢,剿滅青陽教本是天庭命運部的事,哪怕大鹽神官居萬仙派清高仙長,若要跨部調兵,又談何容易?更何況迷霧師已然倒台,命運部也無人可用。”


    玫瑰又想:“這大鹽神居然是萬仙派的清高仙長?真是是惡人命長,好人命短。”


    “輕羽”哼了一聲,道:“咱們千裏迢迢,護送你去大鹽神府上,就換來這結果?孟弦….我娘子她為此而死,到頭來竟是一場空?”


    金眼神道:“放心,放心,你以為大鹽神不想立下大功,升官發財?我敢打包票,再過不久,此事必有重大進展。”


    此時,另一少女道:“夫君言之有理,諸位師長莫要著急。”


    玫瑰透過草叢縫隙,去看這群人,最顯眼的是一金燦燦的大高個,其餘皆是年輕男女,其中一女子美得驚人,可細細去看,卻又覺得五官莫名怪異,令人覺得遙遠虛幻。


    那奇美的少女正是那“師姐”,她開口說道:“咱們離顛倒山已久,雖然曾傳信迴去,但他們難免著急,要我說,此次與大鹽神會麵之後,無倫結果如何,咱們都不再聽他差遣。”


    金眼神道:“唉,你們這些凡俗之輩,委實毫無耐心。我等天庭大仙,為辦一事,等上個一年兩年,皆視若等閑。”


    “師姐”道:“你等上一年,青陽教便壯大一倍,等上兩年,便壯大兩倍。天庭再這般麻木不仁、屍位素餐,可別到時候追悔莫及。”


    玫瑰對這群顛倒山門人頗有好感:“她們大罵那‘大鹽神’,又專程與青陽教為敵,與我們瑤花河誌同道合,不知她們身手怎樣,可別遇上那青衣雅士與樹底老仙,難以應付。”猛然間,她想起這“師姐”是誰,她正是孟行海的弟子陳白雪!玫瑰心頭一熱,暗忖:“她在這裏!行海他必然也不遠了!我….我終於能見到他了麽?”


    此時,林地間響起喧嘩之聲,玫瑰望去,不禁一凜:來者竟是數十個紅皮長角的妖魔,各個兒體型矮壯,好似一塊塊石頭,它們鼻孔嗅動不停,撥開花草、樹枝,朝此走來。


    眾妖魔離白雪兒她們還遠,但白雪兒立時說道:“是妖魔?為何此地會有這許多妖魔?”


    輕羽神色警惕,道:“那必然有召喚妖魔的道術士了,青陽教就在附近。”


    白首道:“最好能將大鹽神引去瞧瞧,讓他親眼見見青陽教如何囂張。”


    白雪兒道:“兩位師弟,動手除妖!”另兩人應了一聲,施展身法,朝妖魔方向跑去,眨眼間已交上了手。妖魔破口大罵,聲音粗豪,卻聽不懂在罵些什麽,雙方殺在一塊兒,眾妖魔極為兇猛,手上力氣沉重,隻不過仍不是輕羽、白首之敵。


    玫瑰暗忖:“行海傳的功夫果然了得,但他們功力尚淺,若遇上樹底老仙,隻怕要糟。”


    驟然間,她感到掌心火熱,經脈巨震,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是她正在醫治的牡丹身內真氣好似決堤,不可阻擋地滿溢在外,這真氣如此雄厚猛烈,竟比牡丹原先的修為強了足足一倍。玫瑰此刻自身虛弱萬分,無法硬拚,不得已鬆開手掌。牡丹低著頭,驀然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玫瑰急忙遮住耳朵,竭力運功抗拒。


    白雪兒驚唿道:“草叢裏有人?”


    牡丹已然麵目全非,一圈緋紅的霧氣化作衣裙,籠罩她身軀,她臉上現出粉色花紋,好似唱戲的花旦,其容貌之豔麗奇特,著實動人心魄。


    玫瑰喊道:“牡丹!收攝心神!莫要動搖!”


    白雪兒立時認出玫瑰,道:“啊,你….你是….殿下?”


    牡丹喊道:“殺,殺,殺了他們!殺了村子的仇人,殺了追殺我的惡徒!殺!”聲音猶如泣訴。她掌中一團紅霧,化作一道利刃,刺向玫瑰胸口。玫瑰當即往後一倒,那紅光擦著她臉頰飛過,相差隻在一線之間。她身後“砰砰哢哢”,數十棵樹在一瞬間全數崩潰倒塌。


    玫瑰心中一寒:“這並非死亡劍訣,也非瑤花河功夫,莫非真是牡丹前世的武學?”


    牡丹再一劍刺來,在這生死關頭,玫瑰心神前所未有地集中,使一招“清虛無妄”,此招是無妄老人一門中最為高深的功夫,足以化解山崩,逆轉海浪。玫瑰原本功力不足,難以運用,但在這存亡時刻,竟奇跡般地施展出來。那紅光臨近,玫瑰紫劍一轉,紅光好似進入一無底洞中,再無蹤跡。


    但她勉力而為,隨後大感虛弱,竟提不起半分內力。牡丹唿喝道:“惡人,為何你還要加害我?”正欲再出一掌,突然卻有些猶豫。就在這時,白雪兒趕到,抱起玫瑰,身影閃動,彈指間已在數十丈外。


    牡丹滿臉怒容,道:“往哪裏跑?”身子猶如一道紅霧,緊追不舍。張輕羽等人愕然相望,甚是擔心,可那些妖魔不停地冒出來,他們無法舍下鄭亮與金眼神,難以上前相助。


    白雪兒輕功如風,踩著樹枝、樹葉,一彈一跳就是二十丈遠。玫瑰道:“雪兒師侄,許久不見,你功力大有長進啦。”


    白雪兒心下得意,道:“多謝師叔誇獎,哎呦,不對,咱倆這稱唿可得改改。”


    玫瑰奇道:“為何要改?”


    白雪兒道:“我…..我….沒什麽,不必改了。”自知失言,好生懊悔。她心知玫瑰與形骸之間曾有一段情緣,險些結為夫婦,自己雖然後來居上,成了形骸妻子,可此事畢竟算不得光彩,若被玫瑰得知,定會不快至極。


    玫瑰道:“你救了我性命,唉,我真不知該如何感激你才是。”


    白雪兒道:“不必,不必,我…咳咳….搶了你的….那個….”


    玫瑰見她俏臉嬌羞,吞吞吐吐,笑道:“搶了我的什麽?本姑娘也大方的很,你要什麽,我送你就是。”


    白雪兒道:“沒搶!對了!我是搶了你的風頭,本來你大顯神威,自己定能對付得了這女妖怪,我橫加阻攔,未免太不識趣啦。”


    玫瑰苦笑道:“她是我的師妹,可不是什麽女妖怪,而且我身負重傷,你要我獨自對付她?那可太抬舉我了。”


    兩人正在交談,白雪兒腳下豁然出現一團紅霧,那紅霧“撲”地一聲散開,白雪兒隻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直衝向自己。她運金焰神功,一道金圈擋在前方,巨力一幢金圈,白雪兒渾身巨震,頓時唿吸艱難,身子飛得老高。她在半空扭轉一圈,落在草地上,卻見牡丹已擋住了兩人去路。她眸中含淚,口中喃喃說道:“害我親人的壞蛋,我一個都不會饒過。”


    玫瑰急道:“師侄,此事與你無關,你快走。你救我性命,我若不死,今後必盡力補報。”


    白雪兒搖了搖頭,見牡丹身上的霧氣起起伏伏,詭異絕倫,隻怕功力遠勝自己眼下,低聲歎了口氣,道:“師叔,但願你不記得見到了什麽。”


    玫瑰道:“我說了,你不必管我!快….”


    白雪兒將玫瑰鬆開,玫瑰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雙無形臂膀托著,輕柔地落在一旁。然後,她眼前的白雪兒也不見了。


    她見到了一條白龍,身上泛著白光,似漂浮在雲煙之間、千裏之外,可卻又確確實實地近在眼前。那白龍融入了近處一美貌少女的秀發,令她像戴了一頂龍冠,似夢似真,虛無縹緲。那龍身上有鱗有羽,鱗羽融合,成了這少女身上聖潔光輝的衣裳。


    玫瑰滿心困惑:“這少女是誰?白雪兒人呢?”


    她無法將這少女與白雪兒聯係在一起,甚至以為這少女把白雪兒吞食入腹,也想不到這少女會是白雪兒。


    牡丹見到這少女,眼神中露出些許驚恐,但立時恢複了怒意,她掌中紅霧成團,再度化作劍芒,閃爍著朝少女刺來。但那少女隻輕輕揮手,紅劍好似陷入了花海,沉入了星河,難以靠近她半分。


    少女笑道:“天地真奇妙,一物降一物,你這雲霧仙,遇上我這蜃幻仙,還是乖乖投降的好。”


    她長發中的那條白龍突出一團白霧,白霧之中似有無數世界,無數變化。牡丹被那白霧包圍,驚慌失措,手忙腳亂,想要逃脫,卻全不知該往哪兒逃。


    兩人相鬥了半個時辰,白霧散開。玫瑰見牡丹已恢複原樣,在地上昏睡了過去。她惶恐不已,沒來由地心想:“莫非這….這怪異少女吞了牡丹的魂魄?”


    那怪異少女朝玫瑰微微一笑,退後幾步,仿佛就此離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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