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歌將額頭貼住利楚額頭,向著他又一位離世的親人,低聲唱起離落國的英雄曲。當一曲唱罷,他將利楚屍首燒成灰燼,並堅信這飽受折磨的靈魂終能釋懷,進入輪迴,忘記前世的一切。


    背後聽見慧彼明輕輕歎了口氣,道:“鍾鳴法王終究還是去了。”


    利歌答道:“是,但他臨終前將功力全傳給了我。”


    慧彼明道:“那你能勝過拜登麽?”


    利歌笑了笑,說道:“還是先出發吧。”


    慧彼明於是招唿眾人,澎魚龍道:“離岡州不遠,還是讓老子一口氣飛過去。”


    辛瑞忽然驚唿道:“是巨蛇像!”


    隻見二十裏外,群山之間有個巨大的影子正移動著,再高的山峰與之相比,也有如侏儒矮人,但這影子從山間擠過,比之山風更輕更柔,竟似連樹葉都不曾碰落。


    慧彼明道:“糟了,不可讓它知道我們在這兒,否則屠城邪眼便要打過來啦!”


    利歌雙臂張開,背後鮮血流淌,好似長長的披風,那披風又將眾人卷住,隨後他施展身法,好似一道火光,向岡州方向疾去。


    巨蛇像登時察覺,雙目發出真氣。利歌隨手一點,將那真氣在半途攔截。巨蛇像“嘶嘶”發聲,複又連使“屠城邪眼”,但被利歌一一擋下。


    眾人見了兩者鬥力時,令天地動蕩,摧山拔林,這身神通著實驚世駭俗,心下又是害怕,又是欣喜。辛瑞道:“你終於能與巨巫抗衡了?”


    利歌說道:“他離了自己地界,法力減弱,而我又強了一些,此消彼長,才能有此局麵。”


    慧彼明道:“但笑屠法術絕不單單這屠城邪眼,咱們還需小心!”


    利歌猛然加速,少時已過十裏,那巨蛇像似乎被他甩開,不再以邪眼追擊。


    再行了一個時辰,見到村落農田,又行不遠,城牆已在眼前。城樓上守將見他們從獅國方向來,喊道:“來者何人?”


    利歌說道:“我是新萬夜皇,速速開門放行!”


    那守將“哈”地一笑,道:“真是信口胡言,你若是萬夜皇,我就是....”話未說完,忽然多了個心眼,仔細去看,險些嚇丟了魂,總算身懷急智,喊道:“....我就是你....你的乖兒親孫,忠臣良將!”


    慧彼明格格笑道:“好一個謀士,話改得倒挺快!”


    這守將也是秦桑大會時的一位男爵,叫做劉林,認得利歌,忙命人開了城門,利歌等人入內。劉林率滿城將士跪地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辛瑞與澎魚龍麵麵相覷,不料利歌這皇帝居然貨真價實,威望極高,排場極大。


    利歌說道:“獅國兵馬由拜登親自統領,即將卷土重來。”


    劉林嚇出一身血汗,抬頭道:“拜....拜登親自.....”


    利歌點頭道:“不錯,他們就快到了。你傳令下去,命城中將士維持治安,無論出現何等狀況,皆不可生出動亂。”


    劉林見利歌胸有成竹的模樣,有心一顯勇氣,若能令龍顏大悅,將來說不定能被封個侯爵當當。他道:“皇上,城中有五萬勇士,可供驅使,隻要皇上一聲令下,我等各個兒誓死拚殺,絕不後退!”


    利歌答道:“不必了,你們都遠離城牆,以免受到波及。”


    慧彼明道:“你要單打獨鬥?”


    利歌點頭道:“岡州是萬夜帝國境內,也是將首迷宮的領域。在此對付拜登,勝算最大。”


    正說話間,城牆上吹響號角,有探子來報:“皇上,敵人來了!”


    到此刻,不必他說,人人都已看的明白,嚇得筋麻骨軟,連逃的力氣都沒了。隻見那通天徹地的巨蛇像抬起腦袋,眸中閃著奸邪光芒,嘴角咧開,似在微笑,口中蛇信伸縮微顫,而在巨蛇像之下,拜登的十萬猩紅騎大軍疾馳在前。


    澎魚龍罵道:“他奶奶的,他們是想總攻!”


    利歌驀然飄下城樓,劉林慘聲道:“皇上!皇上!不可莽撞!來人,開門迎敵...”最後一句尚未說完,辛瑞揮手攔住他,道:“相信利歌,莫要擅作主張。”劉林見她把皇上叫得親熱,猜她正是皇妃,忙不迭答道:“是,是,小人遵命。”


    猩紅騎見利歌出城,霎時停在離城牆五裏遠處,拜登策馬上前,與利歌皆走向對方。兩人在相隔十丈處停下,大風嗚嗚唿嘯,吹起兩人披風長發,偶然間,煙塵浮動,掠過兩人腳邊,除此之外,戰場上一片死寂,人人都屏息觀望這兩人。


    拜登道:“鍾鳴呢?”


    利歌說道:“他已進入輪迴之中。”


    拜登歎道:“他跟隨我許久,是一條不錯的忠犬,但忠犬若是不忠,下場也唯有死路一條。”


    利歌仰望著巨蛇像,道:“閣下何嚐不是笑屠的忠犬?”


    拜登表情麻木,道:“笑屠是陰間的意誌,是世界的魂魄,我忠於笑屠,便是為國為民,為陰間萬靈。”


    利歌答道:“鍾鳴他擺脫了笑屠的奴役,在最後時刻,他是為自己的意誌而戰,死後並無遺憾,因為他最終戰勝了笑屠。你倚仗笑屠取勝,為何還有臉得意洋洋,自吹自擂?”


    拜登說道:“成王敗寇,他畢竟輸了。”


    利歌道:“不錯,成王敗寇,他之所以輸,是為了讓我能贏。”


    拜登目光如炬,若有所悟,道:“他讓你吸光了他的血?”


    利歌點頭以答。


    拜登道:“在我逆殤大法麵前,你功力再深,又有何用?”


    刹那間,拜登遍體巨顫,胸口破開數個大洞,“啊”地一聲,飛出一裏之遠,他急運逆殤大法,傷勢複原大半,但利歌此時不再追擊,自身並未受損。岡州城眾人誰也沒看清利歌出手,卻知道拜登吃了大虧,驚訝之餘,仍歡天喜地般大聲喝彩。


    拜登喝道:“如蚊子咬了幾口,又有何用?”長劍出鞘,渾身散發紫霧,在這紫霧之中,敵人速度驟降,拜登速度驟增,是他專練成對付萬夜皇神速的絕技。他借著紫霧,一劍朝利歌斬去,利歌驟然退後,拜登笑了一聲,快步追擊,劍招神出鬼沒,奇異難測。


    但利歌此刻已習得秦桑、葉無歸、鍾鳴、不樂法衣的全部武學,集各家之長,融血盲千萬年武學智慧於一身,拜登劍法雖奇,紫霧雖強,但對他而言已算不得什麽。他施展“陰陽一空”之法,將拜登攻勢一一化解,拜登攻速增長,但始終比利歌慢了一些,若非他的逆殤大法難以破解,利歌早已將他擊敗。


    那紫霧籠罩戰場,誰也看不清其中發生何事。辛瑞心裏捏了一把汗,心想:“若是孟行海在此,利歌也不必孤軍奮戰了。”


    拜登喝地一聲大叫,巨劍劈下,大地塌陷,一道劍氣直衝城牆而來。利歌身形一晃,趕在劍氣之先,劍刃振動,手臂一揚,將拜登劍氣彈迴,拜登中招受傷,當即自愈,但由於這劍氣本就來自於他自身,也無法傷及利歌。


    拜登道:“你避而不戰,隻耍這些花樣,還不是怕了我?”說話間使出紫氣奪命功,欲將利歌罩住,但利歌快如閃電,他尚不及抬手,利歌早已遠遠躲開。


    利歌笑道:“我有的是時間,咱倆慢慢耗著,倒也不必急於分出勝負。”


    拜登道:“你吸了鍾鳴鮮血,卻沒他的膽量麽?”


    利歌道:“我確實需得小心一些,畢竟勝了你之後,還要剝那條蛇像的皮,那可比對付你麻煩的多。”


    他繞了個大圈,一腳踢中拜登後背,拜登並未受傷,卻跌出了紫霧,拜登急忙運功,紫霧再度擴散,但利歌又一次逃往別處。他將拜登打得飛來飛去,東摔西倒,總落在紫霧之外,岡州城守將見拜登如此狼狽,皆大聲哄笑。而猩紅騎則隻覺忐忑不安,大丟顏麵。利歌氣力使得巧妙,令拜登毫發無損,他想要反震,卻也無人可反。


    拜登沉住氣,心想:“他吸食紫霧已久,縱然真氣足以抵擋,但隻要我中他一劍,必然傷得了他的魂魄!”


    突然間,空中兩道電光綻放,射向利歌,這電光來的太快,利歌身法再如何也難以躲閃,原來笑屠聽利歌言語中滿是輕視之意,又將拜登戲弄得一籌莫展,心中怒意爆發,親自襲來。


    殊不知利歌等的正是此刻,他在半空轉身,血盲畢生功力聚於掌心,手掌一轉一切,將那電光方向折轉,飛往拜登。拜登大驚,使出紫氣奪命功自保,戰場上火焰驟升,騰起百丈之高,城牆受此波及,霎時遍布裂縫,辛瑞等人險些從城牆上跌落。


    拜登由火光中現身,口中流血,神色駭然。利歌笑道:“逆殤大法,遇上屠城邪眼,又會怎樣?是否會逆逆得正?”


    拜登稍稍一試,大驚失色:“糟了,我這逆殤大法被屠城邪眼所破!”利歌運血音迴響,再使血魔神速,頃刻間刺中拜登數百劍,拜登鮮血長流,哇哇慘叫,摔倒在地。他傷得極慘,若換做穢留、獄萬等人,早成了肉泥,但拜登功力深厚異常,縱然血肉模糊,倒也並未當場斃命。


    利歌仍要追擊,但笑屠口中噴出一口毒液,地上登時出現一片毒沼,毒霧漫漫,遮蔽前路,利歌心中一凜,生怕有異,倒也不敢躍過沼澤,追殺拜登。


    笑屠發出嘶嘶的蛇音,目光大怒欲狂。萬夜國眾人見狀,無不顫栗。但過了片刻,那巨蛇像,連同拜登與十萬大軍一齊,驀然間消失無蹤,好似在眾目睽睽之下蒸發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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