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三人找一處酒樓,包了一間廂房,要了些吃喝,木菀心道:“這‘肝膽遊仙’當真小氣。”


    玫瑰道:“可不是嗎?連茶都沒讓咱們喝一杯,我說了半天,當真渴壞啦。”


    牡丹、木菀心齊聲笑道:“不是說他這事小氣,是說他不肯幫咱們的忙。”


    玫瑰答道:“但咱們此行終究有所收獲,至少與這老頭過了兩招。”


    木菀心道:“是啊,此人武功或許是露夏國第一,你與他比武之事很快就會傳開。”


    牡丹道:“露夏國敬佩武功高強之人,想必咱們很快便會生意不斷,財源滾滾啦。”


    玫瑰啐道:“我不是要開鏢局,而是要見國主,就算打遍露夏國,再找不到敵手,但那國主說不定還是不想見咱們。”


    牡丹說道:“那就闖進宮去,瞧瞧他能怎樣!”


    玫瑰道:“多年來,母後不曾少派刺客潛入‘朝露城’,聽說無一人活著返迴,更無一人能夠得手。朝露城裏要麽有神仙鎮守,要麽有厲害機關,咱們不必冒險,更不能與那國君鬧翻了。”


    此時,三人不約而同地說道:“去問問鬆扶大哥有何門路,他消息最是靈通!”


    當即匆匆吃了飯菜,趁著天黑,風風火火趕往鬆扶住處,以玫瑰此時功力,紫星玫淩雲騰飛,比飛燕更為迅速。


    鬆扶那屋子裏陰暗無光,寂靜無聲,玫瑰心中一顫:“現在可不是熄燈睡覺的時候,莫非鬆扶大哥出事了?”


    趕到門前,玫瑰輕推屋門,閃身而如,紫星玫散發劍芒,照亮全屋,鬆扶站在床邊,迴過身來,見到玫瑰,奇道:“殿下,怎地連門都不敲?”


    玫瑰鬆了口氣,道:“我察覺你屋子裏沒半點人氣,有些慌了。”


    鬆扶笑道:“殿下莫要擔心,我隱姓埋名在此,他們無論如何察覺不到我。”


    木菀心問道:“柳搖姐姐呢?”


    鬆扶指了指床上的孩兒,道:“孩子患了怪病,柳搖上山采藥去了。”


    玫瑰道:“我可以用木行真氣替他醫治。”


    鬆扶歎道:“殿下不必辛勞,這病唯有咱們神裔能得,尋常法子....無法治愈,但我自有把握,能夠藥到病除。”


    玫瑰笑道:“好吧,沒事就好。我來另有事相求。”


    鬆扶驀然跪地說道:“殿下待我何等恩重?有事盡管開口。”


    玫瑰微覺吃驚,忙將他扶起,道:“大哥,都是過去的事,你何必念念不忘?”


    鬆扶情緒甚是激動,他歎道:“唉,我想著殿下對我的好處,越想越覺得....不能幫殿下的忙,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玫瑰道:“大哥,你已幫了我的大忙啦。”於是將劫持貨物,會見張紅莽之事如實告知。


    鬆扶點頭道:“露夏國確實有此習俗,對他們而言,國主乃是神祗,平民百姓若要見他一麵,非得積累功德才行。”


    玫瑰道:“難處就在這兒了,我如何才能積累出極大的功績,能讓我見上這國主一麵?”


    鬆扶低頭沉思,搓著手掌,玫瑰見他甚是苦惱,稍覺過意不去:“他孩子病了,還得為我分憂。我無論如何不能令他們陷入險境。”


    過了半晌,鬆扶道:“有一件事甚是危險,連露夏國的官兵也一籌莫展,若殿下能辦成此事,功勞之大,將更勝過露夏國的一眾知名英傑。到了那時,即使殿下不想見那國主,隻怕也推脫不掉。”


    玫瑰道:“我先聽聽,盡力而為。”


    鬆扶道:“出了定海堡後,往西南方行去,那兒有一片海獸眾多的海域,在那海域裏有一群惡盜,自稱‘十二羅刹’,時不時搶奪露夏國船隻,露夏國追捕這十二羅刹,卻一直毫無建樹。”


    木菀心皺眉道:“連露夏國這等兵力,也奈何不得這十二羅刹?”


    鬆扶道:“她們藏身之處甚是隱秘,途中有海獸攔路,兇險卓絕。這十二羅刹出巢穴搶劫殺人之後,立時逃迴巢穴中,海獸不阻撓她們船隻,隻破壞露夏國船艦。”


    玫瑰道:“露夏國難道沒有擅長水行的道術士麽?若有十來個道術士共同出海,加上龍火貴族,豈能不勝?”


    鬆扶搖頭道:“一來這十二羅刹所在荒僻,偶爾搶劫,損失倒也不大,露夏國不願興師動眾;二來眾賊也危害龍國商船,可以作為牽製,他們見龍國不動手,也不願成全龍國。”說罷打開一個木箱,木箱中是這十二羅刹的海捕公文,各個兒懸賞極高,長得青麵獠牙,醜陋到了極點。


    玫瑰與木菀心、牡丹互視一眼,從對方眼中見到了喜悅之情。玫瑰笑道:“鬆扶大哥,真難為你耳目這般長遠,簡直胸懷萬象,無所不知。”


    鬆扶道:“殿下,十二羅刹非同尋常,其中首腦更曾震動露夏王朝,你千萬三思而後行!”


    玫瑰道:“放心,出不了岔子,你告訴我那海域大致所在。”山劍天兵派也教過海戰要訣,玫瑰聰明好學,處處爭先,對這門學問同樣擅長。鬆扶拿出海圖指點一番,玫瑰已了然於心。那地方離定海堡約三百裏之遙。


    隨後,三人來到沿海的山崖上,此時月黑風高,她們坐上紫星玫,轉眼已在海雲之上。


    玫瑰取出鬆扶所贈的羅盤,觀察方位,生怕錯過了路,並未全速疾行。約莫一個時辰後,牡丹朝下一指,道:“那裏,看見沒?全是海獸!”


    眾海獸在零星的島嶼上睡著,比鱷魚更大許多,似馬非馬,有一雙長長的前肢,粗壯的後肢,四肢上有魚鰭,也有捕獵用的爪牙。


    玫瑰想起在海法神道教中讀到過這種海獸,叫做馬頭匪,乃是一種元靈,因其行徑殘忍好殺,常常掀起海浪,吞噬船隻,殺害船員,更捕殺海魚,並非為了充饑,隻是為了取樂,有如土匪一般,由此得名。此地馬頭匪數目繁多,從高空望去,仿佛藍色山脈上密密匝匝的小石頭。


    玫瑰心想:“不必招惹他們。”


    飛過馬頭匪的領地,又見一座不小的島嶼,密林山崖遍布其上,幾艘大船停靠岸邊。岸上還有幾座馬頭匪形狀的雕像,雕像下鋪著一地的屍骨。


    木菀心道:“他們用活人祭祀元靈,才得以通行麽?”


    玫瑰細細看停靠的船隻,其中一艘是露夏國的商船,船上血跡未幹,竟是被剛剛捕獲的。


    牡丹道:“正好救下人來,迴露夏王朝邀功。”


    玫瑰道:“不錯,就像當年行海與沉折一樣。”


    牡丹來了興趣,急切問道:“他們有何壯舉麽?”


    玫瑰道:“唉,我就不該多嘴,等迴去之後再說給你聽。”


    木菀心瞪目眺望,指著山間層層山寨,說道:“應當就是那兒了!”


    山勢平緩向上,山寨裏每隔約四十丈,就有一處木塔關卡,從下到上共有十處。玫瑰見放哨的海盜中,十人中有一人穿著龍國士兵的甲胄,愈發感到驚奇。


    但那關卡攔不住她們,她們來到後山,這裏是高聳的懸崖,玫瑰驅使紫星玫繞開哨塔,徑直落在山寨屋頂。


    木菀心道:“我潛入裏頭,打探敵人頭目動向,那些嘍囉不必管了。”


    牡丹道:“我捉個小賊,一問就問出來啦,何必那般麻煩?”


    突然之間,一隻巨手穿破屋瓦,抓住木菀心腳踝。木菀心猝不及防,被扯了下去,下方頓時塵土飄飄。


    玫瑰喊道:“菀心!”飛身躍下,施展死亡劍訣,令周圍敵人戰意銳減,動作無力。“唿唿”聲響,火把被人點燃,玫瑰身處一極大的廳內,那十二羅刹坐在太師椅上,齊聲奸笑,同時站起身來,掌中皆有一柄奇形兵刃,有的是人骨做的砍刀,有的是大魚骨頭般的魚叉,有的是腸子做的長索,無不造型可怖。


    玫瑰喊道:“菀心,沒事麽?”


    劍光圈轉,那巨手碎成肉末,木菀一躍而出,心道:“沒事!”


    玫瑰望向上方,道:“牡丹!”


    但牡丹並無迴應。


    玫瑰與牡丹身心可互相感應,她知道牡丹並未受傷,但人已不在此處,而在島上的另一端,相隔足有十裏之遙。玫瑰心中一驚,想:“這是怎麽迴事?莫非是空間挪移的陣法?”


    木菀心急道:“殿下,他們早知道我們會來!”


    十二羅刹各個兒尖牙利嘴,雖醜陋得各有特色,但委實難辨誰人是誰,位於正中的羅刹笑道:“藏玫瑰啊藏玫瑰,隻怕你死到臨頭,仍不知自己是怎麽死的。”


    玫瑰仔細迴思這一天來的種種際遇,翻找迴憶中的線索,不久已然心知肚明:“張紅莽提出要我建功立業,才能見到國主,又讓我去問我城中的‘朋友’。他這時隻怕知道鬆扶大哥幫我,也早已定好了害我的計策,於是他派人下毒,害了大哥的孩子,更極可能綁走了柳搖姐姐,逼迫大哥騙我來找這群女妖怪。此地海賊與張紅莽定有勾結,這老賊老奸巨猾,詭計多端,我太輕視他了。”


    想到此處,她道:“張紅莽老爺子神功蓋世,更難得神機妙算,高明,實在高明。”


    那羅刹首領眼中寒光一閃,道:“如此也好,省得你死時成了個糊塗鬼。”


    玫瑰倏然揮劍,羅刹首領身子一震,軟軟癱倒,眾人一看,才驚覺她已然死了。


    玫瑰歎道:“老爺子與我切磋過武藝,又怎地指望讓你們做我的敵手?他手段著實不差,可細微之處,卻大有改進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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