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聽拜風豹毫無愧疚之情,仿佛那是天災人禍,與他無關。他眉頭豎起,臉色鐵青,道:“你這特使肩負重任,卻領著一眾屬下全軍覆沒,又有何用?”


    拜風豹也惱了,一拍腦袋,喝道:“那群禿驢是被一怪物所殺,關我屁事?再說了,他們皆是冥頑不靈之輩,我要說服他們替我殺人賣命,更是難如登天。聖上給我這差事本就太難,我力所不及,也怪不得我。”


    利玉玩害怕起來,道:“怎麽?你們勝不了姐姐麽?”


    古道焦急萬分,額頭上直冒青筋,他道:“既然如此,咱們今、明兩天之內便得動手!否則過了時效,黑犬王無法留在凡間。”


    那黑犬王咧嘴笑道:“婆婆媽媽說了一大堆,還不是靠我殺人?”


    形骸不再隱藏,現出身影。黑犬王當即察覺,喝道:“是何人不請自來?”


    形骸道:“本人無名小卒,原難以相邀,唯有不請自來一途。”


    利玉玩顫聲道:“他...他會不會是姐姐派來的密探!遭啦!遭啦!姐姐都知道了!”


    在場眾青陽教徒眼中皆現出殺意,古道下令:“將此人拿下,若是抗拒,殺了無妨!”


    眾教徒皆從袍下拔出小刀、匕首,喊道:“殺!殺!”朝形骸衝了過來。形骸左手一拳,右手一掌,夢魘玄功的掌力將眾人一齊罩住,眾人眼皮打架,元神渙散,紛紛打起嗬欠,腦袋往地上一紮,一時間躺滿一地,睡得唿嚕聲震耳欲聾。後方教徒見狀駭然,不敢再行前衝。


    黑犬王鼻子抽動,眼神興奮,似是見獵心喜,道:“這是仙靈的功夫。”


    形骸問道:“先前淚街殺死富甲幫三老的,可是貴派的人物?”


    古道冷笑曰:“看來他們畢竟得手了。”


    形骸道:“那我可沒找錯地方。”


    古道說:“你若是想找死,確實走對了路。”拍了拍手,隻見二十人從教徒中走出,這些教徒全做道士打扮,穿黑紅相間的道袍,神態兇狠而無畏,麵露獰笑。


    形骸問道:“降龍士?”


    古道大笑,得意洋洋,曰:“知道降龍士的威名,你還不算孤陋寡聞,但既然遇上他們,後悔已來不及了!”


    話音猶存,眾降龍士已衝向形骸,有人身上龍火灼灼,有人眼中閃爍著奇異光芒。形骸心想:“大半是神裔、鬼裔,小半是龍火貴族。”


    一敵手打出一招“幽冥鬼手”,掌心蒼白,真氣含毒,形骸抓住那人手腕,一發力,那人身子騰空,不由自主地如陀螺般旋轉起來。形骸再把他一推,這人如一件大暗器般飛向一眾戰友,隻聽砰砰聲響,眾人驚慌地高唿大叫,被這人撞得東倒西歪,頭破血流。


    另一人繞至形骸身後,手中長槍電光一亮,朝形骸直刺。形骸反手一拳,此人身軀霎時四分五裂,好似碎石般亂飛。眾人見形骸手段這般狠辣,心頭震懾,一時間皆不敢貿然發動攻勢。


    形骸與青陽教打過許多次交道,知道其中教眾不管是道士還是和尚,其實都貪生怕死,不願豁出性命,此刻局麵也是一樣。他說道:“誰再上前,就是這粉身碎骨的下場!”一句話將眾人嚇得噤若寒蟬,情不自禁地朝後退了幾步。


    古道拉長了臉,目光陰森,說道:“拜特使,你我二人合力鬥他!”


    拜風豹昨天剛被利歌擊敗,傷上加傷,又見形骸這等神勇,心裏已打起了退堂鼓,他道:“好主意,好主意,這主意當真好極了!且看我一招‘龍卷旋風’!”他擺開架勢,單足立地,驀然間全身急速旋轉,一股強烈的旋風繞著他身子“轟轟嘩嘩”地勁吹。那旋風越來越大,越來越猛,拜風豹一揚手,道:“看招!”大旋風直襲形骸,途中將雜草鮮花卷入其中,當真令人眼花繚亂。


    形骸手掌切出,那大旋風當即煙消雲散。拜風豹見敵人果然厲害,大喊道:“我盡力了!幫不上忙,抱歉!抱歉!”說罷跳上半空,極快地溜了。


    古道痛罵:“這狗娘養的特使!他奶奶的有個屁用!”


    形骸勸道:“道長,你是出家人,不可罵得如此難聽。想要活命乃是人之常情,何錯之有?”


    古道鼻子裏重重哼氣,怒視著形骸,眼睛血紅血紅,仿佛發怒的蠻牛。他大喊道:“你莫得意,且瞧我‘妖月無明功’!”


    刹那間,所有青陽教徒胸前皆出現綠油油的一輪圓月,那圓月發光,照向古道,每多一道月光,古道身上妖火便越是猛烈,越是激揚。但立時有教徒嘔血三升,倒地而咽氣。眾教徒嚇得喊道:“掌門,饒命!”古道怒叱:“一群沒用的廢物,膽敢背叛我主!一個也休想活命!”


    那“命”字一出口,形骸青陽劍出鞘,將古道斬成兩半。古道兩片身子分摔在左右,眼珠瞪大,死的驚恐不已。


    那個利玉玩嚇得厲聲尖叫,形骸道:“吵什麽?擾人清夢,有無公德?”劍柄一轉,將此人敲暈過去,遠遠扔出。


    黑犬王本冷眼旁觀,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但見了形骸這一劍,再無法鎮定自若。他驚聲道:“你是青陽劍的宿主?”


    形骸道:“宿主就免了,我與此劍相敬如賓,它幫幫我,我幫幫它,它好,我好,大家好。”


    黑犬王深吸一口氣,道:“你就是聖蓮女皇下令誅殺的孟行海?”


    形骸忙道:“你認錯人了,不是。孟行海早被我宰了,這劍是我搶過來的。”


    黑犬王笑道:“你這蹩腳謊話,豈能騙得了我?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怕了?”


    形骸又道:“唉,其實你最初說的不錯,我本這青陽劍附體,我已不是我,而是青陽劍客。我說我殺了孟行海也算不得說謊。咱們大夥兒都是妖怪,何必打打殺殺的?”


    黑犬王點頭道:“原來如此。”


    形骸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古人名言,誠不我欺。在下今夜殺意已盡,就此告辭,犬兄也早些迴去吧,可別累著了,妖界天冷,迴家別忘了多添幾件衣衫,莫要凍出病來,也別忘了去看看爹娘,盡盡孝道。”


    他嘴裏胡言亂語,邁步就往外走。也是形骸不知這黑犬王到底武功多強,但總之頗不好惹,自己與他相鬥縱然得勝,也未必能當真殺他,與其費心費力,不如讓他在此被困兩天,等青陽教的法力失效,他立刻就會被乾坤放逐。


    黑犬王陰森一笑,道:“且慢!妖界一貫炎熱,而妖魔並無父母,你這話一出便露餡了。”


    形骸道:“我離開妖界太久,已忘了妖界種種情形。多虧老兄提醒,真是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今日我很是開心,改天再找老兄喝酒也不遲。”足下加快,離黑犬王越來越遠。


    黑犬王暴喝一聲,身上烈焰衝天,化作犬形,遮天蔽日,那火犬朝形骸猛撲而下。形骸歎一口氣,道:“老兄,何必呢?”青陽劍一揮,綠焰宛如綠雲,與那火犬碰撞,當空炸裂,將此地青陽教徒一並燒死。


    形骸無奈,說道:“都怪你們信錯了教,唉,如今悔之已晚。”


    黑犬王手中一並綠焰大刀,橫著一斬。形骸運遁夢式,長劍一挑,將綠焰大刀蕩開。黑犬王跳上半空,一刀劈落,形骸運“玄武鈍劍”,嚴防死守,令黑犬王猛攻全數落空,未能得逞。兩人輾轉騰挪,刀劍交錯,有來有迴,數十個迴合後仍難分勝負,隻是兩人真氣如潮,損毀廟殿。


    形骸說道:“黑犬,咱們這樣打,隻是幹耗力氣罷了。你殺不死我,我殺不死你,白白糟蹋了這好山好水,好屋好樓。”


    黑犬王道:“囉嗦!這等小事,擋不住我殺你!你這雜碎今日死定了!”


    形骸道:“你怎地瞧不起人?我現在武功大不如前,若是兩年之前,我仍身負劍神功夫,十招之內,你這狗頭早被我砍下來當球踢了。”


    黑犬王咬牙道:“你沒了腦袋,看你再如何多嘴?”一招“黑犬吞海”,猛斬兩刀,形骸運劍將刀風攔下,卻見一團極為詭異的黑火燒上自己肌膚。


    形骸道:“這是何物?”手掌運風行功夫,蘊含極冷的寒氣,在黑火上一拍,那黑火並未熄滅,反而燒的形骸手臂焦黑。


    黑犬王笑道:“這黑火似火似毒,一旦沾身,無人不死!我在妖界憑借此招,除了巨巫之外,誰人遇上能逃?”一邊加緊出刀,防止形骸運功抵擋。


    形骸手臂越來越痛,那火焰刹那間燒至全身,他放聲大喊,手足揮舞,滿地打滾,仿佛這樣就能熄滅這火焰似的,但過了一會兒,他伏地不動,身子一點點消散,似被燒成了灰。


    黑犬王麵露微笑,大聲道:“終於殺了此人,世界終於清靜了。”


    他走向那殘骸,想找些殘餘當做戰利品,但仔細一瞧,形骸似被燒的半點不剩,連青陽劍都不翼而飛。


    黑犬王陡然間心中一寒,喊道:“不好!”但其時已然不及,一道白火,一道綠火從後襲來,將他斬成了四段。黑犬王腦袋在空中轉了一圈,被形骸拿在手上。他仍未死去,又驚又怒,喊道:“究竟是什麽鬼把戲?”


    形骸道:“這招叫無手速劍,雙劍合璧,劍氣淩厲絕倫。”


    黑犬王道:“不是這劍招,你如何逃過我那黑犬吞海?”


    形骸指著利玉玩,笑道:“這小子助我逃過一劫。”不待黑犬王答複,形骸將他腦袋化作灰塵,任其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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