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兒道:“小太乙仙尊,你如何知道咱們行蹤?又為何與這仙靈很熟似的?”


    無奇笑道:“你們到底是想躲過鴻鈞陣呢?還是想挖我二人老底?我與這小子純是好意。”


    小太乙又道:“玫瑰殿下三人也收下這披風,她們可比你們幹脆許多。”


    白雪兒又是一驚:“你已見過玫瑰殿下了?”


    形骸將那披風交給白雪兒,又披在自己與孟輕囈身上。白雪兒心道:“若不是這無奇收容咱們,咱們早被鴻鈞陣所殺。”遂再無疑慮,穿上披風。


    形骸問道:“太乙小弟,萬仙盟有了新盟主,你這清高仙長位子也朝不保夕了。”


    小太乙笑道:“那盟主雖然自高自大,但也好糊弄得緊,我和裴若姐姐恭維他一番,他也不忙拿咱倆動刀。”


    形骸朝兩人拱手道:“多謝相助,若這披風當真有效,我等就此告辭。”


    無奇與小太乙齊聲道:“此去前途艱險,三位務必保重。”


    三人離開無奇住處,空中陰雲繚亂,鴻鈞陣仍在運轉。形骸看了一眼孟輕囈,道:“走吧。”


    白雪兒起初怕這披風無效,但走了一天一夜,相安無事,這才放心。她問道:“師父啊,這太乙與無奇神神秘秘的,但為何什麽都知道?”


    形骸默然片刻,道:“夢海極為古老,甚至更早於巨巫,傳言其中法力至強的仙靈甚至能通曉未來,那無奇絕非尋常仙靈,小太乙也絕非尋常神仙,我從小到大,曾被他們指引過數次,次次都令我獲益匪淺。”


    白雪兒又問那葬火紋,葬火紋道:“我也瞧不出來,那無奇的道行似也不高,並無出奇之處。”白雪兒笑道:“那是你道行太淺,看不出來罷了。”


    又過一日,孟輕囈仍未蘇醒。白雪兒與形骸皆擔心起來,形骸探她真氣,仍然充沛渾厚,運行有力,他試圖用夢魘玄功觀其夢境,但卻一無所獲,似乎她將自己的精神緊緊藏起,不讓任何人得知。


    這般避開人跡,夜行曉宿,終於到了一處無人海灘,形骸召來一艘小船,那船受元靈相助,自行前往聲形島。


    白雪兒照顧孟輕囈,似乎覺得頗為異樣,道:“師父,師娘似乎又年輕了些。”


    形骸走來一瞧,見孟輕囈容貌變得更為稚嫩,原先十六歲的模樣,現在似隻有十五歲了。正是女大十八變,由年幼至年輕,每過一年,姿色皆有不小的變化,如今孟輕囈卻恰恰相反。


    自從出逃以來,即使被鴻鈞陣搜尋,形骸也始終鎮定自若,不顯慌亂,但此刻卻眉頭緊鎖,身子也微微發顫。


    白雪兒更是心慌,道:“師父,你別嚇我,師娘怎麽了?”


    形骸歎道:“但願是我多慮了,我怕她會一天天變得更為幼小,直至....”


    白雪兒臉色慘白,道:“直至...消失不見?”


    形骸緊握孟輕囈小手,神色黯然,一時間茫然無措。


    這時,海麵上遠遠望見一艘大船,那船造型簡潔,但航行如風,靈巧得勝似飛鳥,直朝這邊而來。白雪兒心頭一緊,道:“是聖蓮女皇的追兵?”


    形骸觀望片刻,道:“不,命運金輪正操縱那船,是迷霧師。”


    他站起身,快速行動,在己方船上布置了幾處陷阱。白雪兒道:“師父,迷霧師也是敵人麽?”


    形骸道:“若是星知大師,一切好說,但星知大師這些年不聞外務,隱居清修,其餘迷霧師隻怕都認定夢兒罪過不小。”


    過了一炷香功夫,,兩艘船相距不過三十丈。對麵船上三道人影跳起,淩空飛行,數個心跳間,已落在這邊甲板上。


    正中站著的一人是個紅發女子,看似約莫三十歲年紀,頭戴一圈金線,身披銅色長衫,這長衫貼緊了她身子,白雪兒看出她身材極佳,胸口豐滿,腰部纖細,加上她紅唇如火,雙眸如水,竟是一極美的婦人。但她縱然美貌,但神色間卻似雷厲風行,威嚴急躁,脾氣好像不怎麽好。


    這紅發女子左側,則是一短發的年輕女子,瞧來與白雪兒外表年齡相仿,都在十六、七歲上下,這少女穿一身明亮鎧甲,腰間懸著銅錘,麵帶微笑,英姿颯爽,神情躍躍欲試。她並非女扮男裝,卻有一股男子獨有的豪爽。


    紅發女子的右側,是一高大消瘦的老婦,穿一身死氣沉沉的灰袍,一雙眼令白雪兒想到豺狼,陰險地瞧著己方三人,仿佛隨時都要開口罵人,動手揍人,拔刀殺人。


    果然那老婦恨恨說道:“哪個是妖女孟輕囈?”


    形骸歎道:“這其中有天大的誤會,不知三位尊姓大名?”


    那短發少女朗聲笑道:“我家主人乃是當今迷霧師的左司將軍,人稱金環蓋日、光照九州的金華夫人白金華。我是她的左護法,叫棉漫,這位老姐姐是她的右護法,叫滂沱。”


    白雪兒心想:“這白金華好大的排場。”


    形骸朝紅發女子拱手道:“恕在下孤陋寡聞,不曾聽說過夫人名號,還請夫人見諒。”


    白金華冷笑道:“孟行海,你少來這一套!孟輕囈為一己私欲,致使生靈塗炭,死傷無數,罪大惡極,死不足惜!這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輩,我今日正要親手將她殺了!”


    形骸道:“我等正要去找星知大師,告知此事真相,不知夫人與星知大師是否相熟?”


    白金華抬起腦袋,笑道:“兩千年前,我是星知的老婆,你說我與他熟不熟?”


    白雪兒險些喊道:“真的假的?”但見這女子威風如虎,倒也不敢造次。


    形骸微笑道:“夫人才姿雙全,溫柔賢惠,實為星知大師之福。而星知大師居然能看破紅塵,出家為僧,更是不易。”


    白金華哼了一聲,表情緩和,形骸這句話令她頗為受用。


    那少女棉漫道:“星知大師這些年已然歸隱,迷霧師的權責,由金華夫人承擔,你所說真相到底如何?”


    老婦滂沱指著孟輕囈,尖聲道:“這妖婦擾亂乾坤,罪惡滔天,多囉嗦什麽?殺了她,一了百了!”


    白金華冷冷看形骸一眼,道:“且聽聽這些罪人有何辯詞,孟行海,我隻聽你三句話。”滂沱表情不甘,退了下去。


    形骸道:“聖蓮女皇已被妖魔蠱惑,意欲將巨巫召喚迴來奪取天地,輕囈殿下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白金華三人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老婦口中無牙,笑容更令人背脊發涼,白雪兒怒道:“有何好笑?此事千真萬確!”


    白金華收起笑顏,神色鄙夷,道:“就在聖蓮女皇奪迴皇位後一天,我已代表迷霧師與她會麵。她對我說:‘那孟行海狡猾無比,詭計多端,定然會試圖顛倒黑白,倒打一耙。隻盼夫人能明辨是非。’哼哼哼,孟行海,非但聖蓮女皇料到你會如此,我也早知你會謊話連篇了!”


    形骸道:“隻要讓我見到星知大師,一切自有分曉!”


    突然間,那老婦出現在形骸身後,枯枝般的手掌抓向孟輕囈,她動作無影無形,全無征兆,宛如鬼魅一般。形骸暗忖:“她招式武功,似不遜色於當年的侯億耳。”


    白雪兒喝道:“住手!”剛要出劍攻敵必救,誰知那老婦哀嚎一聲,踩中形骸身後陷阱,被層層蛛網裹住,吊上半空。


    棉漫瞪大雙眼,道:“這是命運蛛絲?你怎會....怎會有這東西?”


    老婦拔出尖刀,刺向蛛絲,但此物極為堅硬,唯有深厚的神火方能掙斷燒斷,不一會兒,蛛網越收越緊,那老婦再動不了了。


    白金華道:“棉漫,你去救人!”


    棉漫道:“是!”周身影火洋洋,一躍而起,跳到桅杆上,揮劍斬斷蛛絲,那老婦摔了下去。形骸暗暗驚詫於她功力之強:“這少女的影火在第七層,身法也比這老婦更強。”


    忽聽白金華急道:“小心!”


    桅杆上方,一張大網急速罩落,棉漫“啊”地驚叫,一個翻身,也跳向甲板,誰知喀嚓一聲,甲板破開一洞,棉漫摔了進去,下方竟是夢墨池子。形骸手在地上一拍,夢墨變化為紫色翡翠,將棉漫五花大綁。雖然迷霧師皆有預料後事之能,但遇上這夢墨、蛛絲的機關,超乎命運之外,卻全然摸不著頭腦。


    白金華怒不可遏,道:“小賊,放開她們!”後方空中金輪圈轉,一掌打來,形骸伸手一封,胸口劇痛,朝船外摔去。他索性潛入海底,心想:“這金華夫人的功夫足以與當年的敏士相提並論,我功力銳減,不可與她硬拚。”


    白雪兒抱起孟輕囈,白金華哼笑一聲,手一抓,孟輕囈已到她手中,白金華笑道:“小丫頭,你功夫與我差的太遠,還是識趣些為好。”


    白雪兒做了個鬼臉,朝後退開,白金華登時醒悟,暗唿:“不好!”


    轟地一聲,那“孟輕囈”瞬間炸裂,化作滾滾夢墨,夢墨又變作紫色翡翠鎖鏈,纏住白金華。白金華雙手合十,念道:“命運金輪,破除魔障!”一圈金輪急轉,將翡翠鎖鏈絞斷。她仰天長嘯,轉了一圈,朝四麵八方打出掌力,立時海浪衝天,過了不久,終於掃清塵霧。


    她浮在半空,掃視海麵,看清狀況,隻氣的七竅生煙:孟行海、孟輕囈與白雪兒已到了她們那艘船上,棉漫、滂沱落在兩人手中,昏迷不醒。孟行海不知怎地竟能操縱她們那艘命運大船,乘風破浪,急速行向北方。白金華縱要追趕,但投鼠忌器,稍後已然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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