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手心冰冷,哆嗦的厲害。


    牡丹說道:“小師侄,你別太難過啦!反正你與那個小哥哥什麽事都沒做過,隻不過喝了杯茶,聊了一會兒....”


    玫瑰淒然笑道:“你人小鬼大,怎地什麽都知道?”


    牡丹道:“師父傳的功夫,將咱們三人的心連在一塊兒,你要是與那公子哥親過嘴兒,我立馬就能察知。你並不如何喜歡他,對不對?”


    玫瑰心想:“是,我對蒼蘇並無深情,至今也不過數麵之緣,相處不過一、兩個時辰。”


    但我的未婚夫婿,死在了我曾經情郎的手上。


    行海為何要殺他?他們是敵人,孟行海作戰不利,隻能用這卑劣手段,偷襲暗殺,並非意外,更在常理之中。但其中難道.....沒有別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孟行海知道他是我...我未來的丈夫,所以才....


    玫瑰用力拍打自己臉頰,搖頭道:“我得去見裴家宗主。”


    木菀心道:“正該如此,蒼蘇公子一死,我兩家盟約便如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須得盡快補救。”


    玫瑰道:“不,裴家定然恨透了孟家,不會背棄盟約,但也說不準,我總得設法吊唁才是!”


    她大破拜家軍團,邊境再無後顧之憂,於是命兩個軍團駐守在此,任命州官,隨後率大軍趕赴裴家領土。


    來到半路,得到消息,裴家此時的宗主裴謀建也率人馬前來,玫瑰派人送信,雙方約見於珍州鴆城,玫瑰帶上族中長老、牡丹與木菀心,急急赴會。


    至相約的園林涼亭中,裴謀建身後跟著六個高大年輕的族中少年,皆打扮得英姿煞爽、穿著錦衣玉袍。玫瑰一見,啼笑皆非,但仍擺出不知所措,楚楚可憐的模樣,快步上前,緊握裴謀建胳膊,垂首道:“裴爺爺,蒼蘇他....死的好慘,我定要為他報仇。”她內力深湛,又精通水行,眸中霎時眼淚汪汪。


    裴謀建長歎一聲,道:“殿下,那孩兒苦命,孟行海可惡,你莫要太傷心了。”


    玫瑰搖了搖頭,道:“還請爺爺節哀。”


    裴謀建又安慰幾句,詢問戰況,愁眉不展,道:“我裴家以海軍為主,陸上次之,這一場失利確實損傷不少,但殿下放心,我裴家另有五支陸上軍團....”


    玫瑰道:“全都怪我,是我主次不分了。那拜家並非大患,首要敵人仍是孟行海與孟輕囈。我們需盡快攻打皇城才是。”


    裴謀建又大力誇讚那逝世的裴蒼蘇,驀然話鋒一轉,道:“然而,我裴家青年才俊,並非單單蒼蘇一人。殿下,如今我又帶來六位族中孩兒,且由我引薦一番。”


    上一迴兩家碰麵,情形也是如此,但這六人與前次安排的人選不盡相同。六少站的筆直,凝視著玫瑰,眼中滿是憧憬愛護、敬仰崇拜之色。


    玫瑰暗暗好笑,心想:“我還怕裴家反悔,原來他們比我更急的多。看來本姑娘奇貨可居,門庭若市,不怕找不到婆家。”


    裴謀建一一介紹,不久指著其中一清臒英俊的少年道:“這位裴玲瓏是我外孫,殿下上一迴已經見過,他是風聖鳳顏堂學成,龍火功至第五層境界,人又多才多藝,聰明體貼....”


    裴若心想:“各個兒都差不多,但此人是風聖鳳顏堂的,嬌生慣養,定然遠離戰場,萬不會被孟行海殺死。”稍稍想了想,拉住裴謀建的手,在他耳畔說道:“就這位玲瓏公子....好麽?”


    裴謀建大喜,朝裴玲瓏點了點頭,其餘少年大失所望,朝玫瑰鞠躬告退。


    那裴玲瓏麵露喜色,朝玫瑰跪拜道:“多謝殿下青睞,我....發誓一輩子對殿下忠貞不二,任憑驅策,做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裴謀建道:“既然大事已定,我這兒有聘書厚禮,請殿下收納,咱們再喝一杯定親酒,你二人好好親近親近。”


    玫瑰無可奈何,暗忖:“這表麵功夫總得做足了,沒法子,就陪他一陪。”遂耐著性子,全了禮數,參加宴席,與這裴玲瓏相談甚歡,兩人又獨處了一個時辰,玫瑰覺得此人倒也聰慧堅毅,學識豐富,頗有可取之處。


    她對終生大事已經看淡,不再指望什麽真情深愛,她的母親將愛情視作兒戲,在此刻的玫瑰看來,婚姻不過是她前進路上的墊腳石罷了。她未必真會與此人成婚,但若能保證兩家齊心協力,留著他倒也無妨。


    ......


    飲酒至傍晚,玫瑰辭別迴營,裴謀建與裴家眾人仍十分興奮,議論婚事,直至深夜,這才各自散去


    裴玲瓏迴到家中,坐在大廳,沉思良久,騎馬出行,來到附近城鎮,找一神壇,點了三炷香,留下個暗號,隨後找一客棧住下。


    次日清晨,他睜開眼來,屋中多了一黑衣人。裴玲瓏並不驚訝,反而點頭說道:“師弟,你來了。”


    那黑衣人道:“裴師兄,我瞧見你的記號,點子是誰?”


    裴玲瓏冷冷說道:“此人大名鼎鼎,最近更是名揚四海,他就是孟家統帥孟行海。”


    黑衣人身子一震,道:“他?你要殺他?”


    裴玲瓏歎道:“不瞞你說,我昨天得了玫瑰殿下垂青,已與她定了婚事。”


    黑衣人點頭道:“恭喜,恭喜,但你為何非要殺這孟行海?”


    裴玲瓏目露兇光,道:“難道你怕了?我風聖鳳顏堂的風龍奪命部,號稱無人殺不得,你居然怕這孟行海?”


    黑衣人揭開麵罩,笑容冷傲,道:“自然不怕,你我師兄弟一場,我也定會幫你,但我這人好奇心重,需知道你為何如此衝動。”


    裴玲瓏壓低聲音,語氣卻極憤恨,他道:“好,我告訴你為何!上一次碰麵,玫瑰殿下選中了裴蒼蘇,並未選我裴玲瓏,你知道我的脾氣,我恨透了裴蒼蘇這混賬。”


    黑衣人道:“我素知你心高氣傲,但裴蒼蘇已經死了,你不該感激孟行海麽?”


    裴玲瓏道:“不,我要證明自己強過裴蒼蘇,裴蒼蘇死在孟行海手中,我要孟行海死在我手裏。唯有如此,玫瑰殿下才真正看得起我,我也才能洗刷上一次落敗的恥辱!”


    黑衣人眨了眨眼,道:“你要親自動手?”


    裴玲瓏道:“是,但需師弟你助我一臂之力。”


    黑衣人道:“聽說孟行海劍術通神,道法深奧,若要殺他,倒也並非易事。”


    裴玲瓏冷笑道:“任他本領通天,咱們用夜鶯化骨毒,此人焉能不死?”


    黑衣人拍手笑道:“你居然連這毒物都搞到手了?不愧是我師兄,我甘拜下風,自愧不如。但事成之後,我要一千兩翡翠。”


    裴玲瓏點了點頭,黑衣人遂化作無形,霎時不見。


    ....


    數日後,雷城之內,北城一座酒鋪中,裴玲瓏喬裝打扮,化作一酒客,坐在窗邊,靜候形骸到來。


    經過調查,事情遠比想象中容易得多,這孟行海並非小心謹慎,防備周詳的人物,恰恰相反,他的弱點明顯至極,平素作風雖稱不上糜爛放蕩,卻偏偏有酗酒之好。自從他打贏了裴家大軍之後,每日辰時左右,他必到這終南酒樓,喝此地的終老醉翁酒,足足喝上一個時辰。


    裴玲瓏嘴角微翹,心中竊喜。


    夜鶯化骨毒,無色無味,中毒者必死無疑,從無解藥,更無失手的時候。此乃風聖鳳顏堂的暗殺部中最珍貴的毒藥,他們曾以此毒,暗害各國許多龍火功高手,連功力至第六層的前輩高人也入口既死。


    孟行海才多大年紀?他雖然名頭響亮,據傳神功驚人,但遇上裴玲瓏,遇上這夜鶯化骨毒,他的陽壽便已經到頭了。


    當然,裴玲瓏並非莽撞之輩,也可能孟行海的功力已至第七層境界。因此,今日此地的樓上樓下,都已布下風龍奪命部的頂尖刺客。即使毒不死他,他也必受重傷,功力全失,屆時眾人一擁而上,必將他亂刀分屍。


    裴玲瓏要了牛肉,白酒,不耐煩的等待著。又過了一盞茶功夫,門一聲響,店小二喊道:“啊,王爺,您來了!有請,有請!”


    裴玲瓏漫不經心的看了形骸一眼,此人穿著皺巴巴的錦袍,樣貌甚是年少,神情悠哉悠哉,似乎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他根本未察覺到已經死期將至。


    形骸找一處坐下,要了酒,抬起頭,望著酒鋪的燈籠發呆。裴玲瓏做了個暗號,他那師弟悄然一拉機關,已經下了毒。這下毒手法也是風聖鳳顏堂千錘百煉的,任誰都察覺不了。


    店小二渾然未決,端上酒壺,形骸謝過,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裴玲瓏想不到如此順利,若非他定力深湛,早就開口歡唿出聲來。


    夜鶯化骨毒,入口斃命,無藥可救。


    形骸皺了皺眉,道:“小二!怎麽搞的?”


    店小二嚇了一跳,道:“王爺,怎麽了?”


    形骸道:“這酒有毒,酒鋪裏有刺客!”


    店小二魂不附體,幾乎嚇得哭了,他顫聲道:“王爺,我....我什麽都...”


    形骸道:“不,這不關你的事....”


    倏然間,裴玲瓏來到形骸身後,宛如鬼魅,神鬼莫測,他一甩手,六枚毒針如疾風般刺向形骸要害。就在同時,他所有同黨都離開座位,以同樣精妙的手段,實施暗殺。


    但又在彈指間,形骸渾身金光閃爍,化作一道劍芒,這劍芒飛快的遊走一圈,隨後在另一處恢複人形,安然就坐。裴玲瓏隻覺喉嚨一痛,腦袋一輕,離體而去,旋即萬事不知,與世長辭。


    形骸靜坐片刻,將腹中毒酒全嘔了出來,店小二見滿地死人腦袋,駭然大哭,掌櫃的也跑出來向形骸磕頭。形骸搖頭道:“說了不怪你們。不過這毒酒好生厲害。”


    若非他體內真氣相當於龍火功第九層境界,中毒之後,隻怕要不舒服許久。


    這些刺客是藏家派來的麽?那刺客的首領看起來年輕俊俏,風流倜儻,倒像是個人物,派來做刺客實在可惜。


    他不會是玫瑰的另一個妃子吧。


    形骸忍俊不禁,暗歎自己這玩笑委實不靠譜。這毒酒勁兒不小,令形骸腦子昏昏沉沉的,想象力卻也越來越豐富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放浪形骸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失落之節操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失落之節操君並收藏放浪形骸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