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奇道:“劍魔?他又是何人?這名頭聽來好嚇人哪。”


    鬼烈道:“傻孩子,你此刻處境何等艱險,何必怕什麽劍魔?對你而言,沒人比那孟行海更加危險。”


    玫瑰道:“這位劍魔劍法很高麽?他能勝得過孟行海麽?”


    鬼烈點頭道:“此人本名叫無妄,劍魔二字是你爹爹所起。說起此人來曆武功,我也是一頭霧水,但朝星曾提及此人,對他讚不絕口。他說正是當年與此人一番比武,一席長談,才真正領悟了‘無妄劍意’。隻可惜這位劍魔脾氣古怪,不願再與朝星切磋。”


    玫瑰道:“這位劍魔與爹爹比武,到底誰勝誰負?”


    鬼烈道:“朝星沒說,我也沒問。但朝星提起劍魔來喜形於色,他沉醉於劍道,除非能令他陷入苦戰,否則焉能得他如此推崇?”


    玫瑰道:“可這位前輩既然叫劍魔,隻怕....隻怕....未必肯幫我吧。”


    鬼烈笑道:“我名字裏有個‘鬼’字,不也照樣幫你了?朝星曾告知我此人隱居之地,我可以帶你去找他。若他願意幫你,我就可放心了。”


    玫瑰感激異常,道:“劍神叔叔賜福於我藏家,救了我等性命,這莫大恩德,當真無以為報。”


    鬼烈深以為然,點頭道:“你們藏家一直以來敬拜那位武降龍武神,可到頭來,此人礙於孟行海的麵子,對爾等不聞不問,當真叫人瞧不起了。”


    玫瑰歎了口氣,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古人誠不我欺。”


    這混沌離水中的靈氣頗有療傷之效,一天之後,眾人陸續傷愈。玫瑰於是命藏風宣等人奔赴藏家所占州、省、路、鎮,告知孟家已占領皇城,要他們厲兵秣馬、準備作戰。雖然孟家必定在途中封堵,但若不是孟行海親至,藏風宣等定能對付。自己則帶著木菀心,跟隨鬼烈去找那‘無妄劍魔’。


    離了藏身處,鬼烈帶雙姝走一條山中隱秘小徑,穿過山穀,深入叢林,出了山嶺後,又走入山路,沿途有幾個與世隔絕、孤僻荒遠的村莊,鬼烈身為天神,使喚山中土地爺,命他們為玫瑰安排食宿,旅途頗為順利。


    路上,鬼烈曾歎道:“可惜你二人並非神靈,不能用天門趕路,不然我帶你二人進入天門,一眨眼就是數十裏地。”


    玫瑰與木菀心甚是好奇,問道:“為何不能?”


    鬼烈道:“天庭的天門都有看守,見你二人是凡夫俗子,絕不容你二人通過。”


    玫瑰道:“叔叔乃是大神,那些看守難道不給你麵子?”


    鬼烈搖頭道:“那些看守鐵麵無私,自稱油鹽不進,隻照規矩辦事,且數目極多,各個兒難纏,我也不願得罪他們。”


    這南方劍神可不眠不休的趕路,玫瑰與木菀心不過是肉身凡胎,但兩人知道事情緊急,都不願過多休息,耽擱行程。鬼烈看在眼中,暗暗讚許。三人行了十餘天,漸入荒山野嶺。此地似有豐富的鐵礦,岩石堅硬,樹木稀少的立於山上,多是枯萎扭曲的樣子。一座座山崖像是劍尖般屹立著,或正或斜,指向霧蒙蒙的天。


    鬼烈道:“這兒叫藏劍穀,無妄劍魔就住在這兒。”


    玫瑰道:“這山穀如此廣大,要將他找出來隻怕不易。”


    鬼烈搖頭道:“待我將此地山神叫出來問上一問.....”話音剛落,隻聽兩旁的懸崖上傳來無窮無盡、起伏不定的狼嚎聲。玫瑰與木菀心緊握兵刃,雙眼緊緊盯著兩側。


    山頭的迷霧中,走出數千條狼犬,那狼犬毛發根根如劍般豎起,眼神冷酷,並無尋常餓獸般的貪婪兇狠,但正因這麻木冷漠,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


    鬼烈長劍一切,風沙劍氣擊向狼群,將十頭狼卷上了天,但狼身堅硬至極,落地後竟有一半未死,起身猛衝過來,於是狼群狂暴,同時發難,狂奔著衝下了山坡。鬼烈罵道:“是劍狼,放馬過來!”手中長劍劈砍,聲勢驚天動地。但這“劍狼”數目太多,又全不知退縮畏懼,鬼烈殺了一百頭,竟有些遮攔不住,群狼襲向雙姝。


    玫瑰、木菀心上前相助,三人殺了一頓飯功夫,劍狼仍層出不窮,兇囂無止,鬼烈殺紅了眼,玫瑰尚能支持,但木菀心卻岌岌可危,玫瑰喊道:“叔叔,咱們殺出條路,這就走吧!”


    鬼烈道:“你帶著菀心走,老子引開他們!他奶奶的,一群雜毛畜生,豈能讓我落荒而逃?”也是鬼烈為人脾氣剛烈,若對上頂尖高手,不敵撤退倒也情有可原,但這卑劣下賤的狼群豈能令他敗走?說罷劍光交織,朝狼群最密集處殺去。


    玫瑰與木菀心周圍局麵登時緩解,玫瑰喊道:“叔叔!叔叔!快迴來!”


    鬼烈喊道:“我殺光了雜碎,再來找你倆!”


    玫瑰無奈,拉住木菀心,道:“走!”將紫星玫拋出,變作巨劍,兩人跳上劍身,疾飛向遠方。有幾頭狼跳的老高,張嘴咬來,但被玫瑰與木菀心刺中後落地。


    突然間,空中飛來眾多大鳥,那鳥羽毛堅硬,好似匕首般凸出,伸出尖銳的利爪,朝兩人俯衝而落。雙姝駭然,玫瑰心想:“先前怎地沒瞧見這‘劍鳥’,是了,我們一到空中,就被它們發覺了!”於是一邊出掌擊打,一邊命紫星玫往地麵降下。


    到了下方,近地滑翔,群鳥果然不再追趕,而狼群也被甩得幹淨。玫瑰操縱紫星玫,找一處看似安全的地方歇息。


    木菀心道:“不知鬼烈大仙怎麽樣了?”


    玫瑰道:“放心,叔叔鐵皮鋼骨,這些狼還奈何不了他,先前他是為照顧咱們,才有些束手束腳。”


    木菀心道:“咱們留在這裏,等叔叔迴來?”


    玫瑰尚未答話,忽聽左側響起“嗡嗡、嗯嗯、唿唿、嗤嗤”之聲,像是許多人在痛苦低吟著。兩人互望一眼,眸中亮起警惕而驚懼之情,不約而同地屏住唿吸。


    玫瑰道:“那聲音離得不遠,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木菀心點了點頭,兩人矮下身子,悄悄走向聲響處。


    她們輕功了得,加上風聖鳳顏堂的心法,如此前行,當真宛如影子一般,來到高處,下方情景一目了然:


    隻見一條小河,分隔兩岸,一邊岸上是一大群人,另一邊岸上是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被繩索綁住,而那繩索吊在一棵大樹上的圓盤中。


    那大群人極為消瘦,每個人腰上也綁著一根繩索,眾繩索與那小姑娘的繩索都連到河流上方的大樹圓盤內。大群人氣喘籲籲,用力拉拽腰上的繩子,把那小姑娘一點點吊起,挪往那空中圓盤。


    大圓盤上站著數十隻“劍鳥”,死死瞪著那小姑娘,而河流中大量鱷魚探出腦袋,露出尖刀般的牙齒,眼神滿是貪欲。


    照這樣下去,這小姑娘必死無疑,那一大群人毫無停手之意,縱然氣喘籲籲,仍拚命將小姑娘拉向那圓盤。而那小姑娘似有千斤之重,眾人與她“拔河”,神色甚是吃力。


    玫瑰道:“咱們得去救那小姑娘!”


    木菀心道:“好,不過咱們得小心。”


    兩人疾奔下坡,玫瑰揮劍喊道:“住手!住手!不許再拉了!”


    眾人一分神,那小姑娘落在地上,那群人全都被拉了過去,他們慌張萬分,再度團結,一點點挽迴劣勢,小姑娘複又被吊上空中。


    玫瑰心想:“這小姑娘與這群人莫非在生死相搏?”


    她揮劍斬向繩索,但繩索未斷,眾人卻痛唿起來,一時乏力,似乎被玫瑰斬傷,小姑娘把他們拉往圓盤,玫瑰“啊”地一聲,對小姑娘喊道:“快些停下!”


    小姑娘道:“為何停下?”


    玫瑰道:“你們雙方都不再用力,就能維持局麵,再設法逃脫這繩索。”


    小姑娘搖頭道:“這繩索是連接靈魂的,無法逃脫,我本來就與他們約定,若他們殺不死我,我便將他們都殺了!”


    木菀心愕然道:“這是什麽道理?”


    小姑娘道:“沒什麽道理!我不想活,而這群人各個兒都是作奸犯科,罪大惡極之輩,我將他們從獄中劫出,和他們說,若他們拔河贏過了我,就能重獲自由。”


    玫瑰道:“你才多大年紀,為何如此想不開?”


    小姑娘道:“我一開始也不願意死啊,所以他們萬萬扯不動我,但這兩天我漸漸想通了,他們才能令我一點點靠近這死亡圓盤。”


    一大群人被玫瑰砍了之後,突然間力氣大增,齊聲唿喊口號,小姑娘又被拉近圓盤。玫瑰急忙拋出紫星玫,長劍刺向一眾劍鳥,但劍鳥飛上了天,玫瑰見空中不知有多少這般猛禽,萬萬殺之不盡。


    她不敢斬那圓盤,知道此物也與眾人靈魂相連,怕將雙方全置於死地。此時,這場較量到了緊要關頭,小姑娘加速靠近圓盤,劍鳥與下方的鱷魚都虎視眈眈,翹首以盼。


    玫瑰不知這小姑娘是善是惡,但她說這群人皆是惡人,她一心求死,此言隻怕不假。玫瑰一咬牙,召迴紫星玫,全力劈砍眾人繩索,眾人痛苦不已,朝玫瑰怒罵,玫瑰不理,連斬十下,眾人口噴鮮血,渾身無力。小姑娘驚唿一聲,斜斜飄向河岸,那群人衝天而起,朝圓盤飛去,一半被劍鳥捉住分食,一半則落入河中,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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