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兒思忖:“這樓忌比之嶽明輝難對付得多,如今主動認輸,下一場對付這嶽明輝,實是我的運氣。”但若她勝了嶽明輝,豈不等於得罪了他這位新婚夫人?念及於此,白雪兒背上涼颼颼的,隻覺頭疼。


    那監管仙官道:“請離落國國主利歌,天地山派高手空虛子!”


    隻聽寶鹿道:“利哥哥,祝你得勝。”在利歌唇上一吻,利歌摟了摟她的纖腰,摸了摸她的鹿角,旋即登台亮相。


    這時,一道冰冷目光朝寶鹿望來,寶鹿迴瞪那人,見是屠龍派陵明度,道:“怎麽?榜眼大人,看我何事?”


    陵明度冷笑道:“你是元靈?”


    寶鹿道:“是啊,怎麽了?”


    陵明度又道:“這叫利歌的是你丈夫?”


    寶鹿臉上一紅,道:“不錯,管你什麽事?”


    陵明度眼中閃過不祥的光芒,他仍在微笑,但笑容令白雪兒微覺心慌。寶鹿卻未察覺,哼了一聲,不再搭理此人。


    白雪兒心想:“這陵明度與他那師妹樓忌一般邪氣森森。”


    利歌朝那空虛子抱拳行禮,細細打量此人,見此人身軀肥大,臉上塗了厚重的粉末,頰上抹著紅粉,嘴唇顏色鮮紅,做道士打扮,這空虛子當是男子,乍看之下,就好像戴了張女僵屍的臉譜一般。


    利歌道:“道長,有請!”拔出火杖金槍,火焰凝聚,成槍尖模樣。


    空虛子道:“好,國主,有請!”掣劍在手,高舉過頭頂,劈出一道白光。


    利歌右手劍鞘一橫,將那白光彈開,朝那空虛子跑去。空虛子跳起,一劍斬落,利歌往上一擋,空虛子那長劍無聲而斷。空虛子一個倒翻,落地後足尖連點,內勁不斷襲來。利歌轉動劍鞘,全數化解。


    白雪兒暗暗點頭:“師弟看來抽空練過劍法了,這幾招比以往純熟,若與他對上,我未必能輕易取勝。”又聽見形骸在擂台上笑道:“那個俊俏的小子是我徒兒。”旁人道:“仙尊傳人,果然各個兒了得。”形骸道:“管他呢?也不算什麽。喝酒,喝酒!”


    白雪兒見形骸等人喝的起勁,不由惱恨:“這醉鬼,喝的連小老婆的話都不聽了!”


    那空虛子與利歌攻守十餘合,利歌已摸清此人底細。此人一手白風劍氣威力不弱,但遠不是自己平劍的對手。而此人的拳腳功夫也奈何不得自己。利歌深吸一口氣,道:“得罪了!”猛然間劍鞘旋轉,借力打力,火杖金槍已對準此人咽喉。空虛子身子一震,不敢再動。


    利歌道:“勝負已分,道長,還請知難而退。”眾仙家見利歌劍法精妙,氣度高貴,相貌俊美,溫文爾雅,皆不禁心生好感,彩聲甚是誠摯,其中各派女弟子紛紛詢問:“這利歌如此帥氣瀟灑,為何少俠榜中無他名目?”


    孰料空虛子霎時前撲,利歌“啊”地一聲,不及縮手,金槍刺入空虛子要害。空虛子喉嚨“啊啊”低哼,身子發顫,倒向利歌,利歌忙將他扶住,伸手去按那空虛子傷處。他雖然驚訝,但並不慌亂——空虛子並非常人,縱然傷重,但性命當無大礙。


    忽然,空虛子臉上白泥融化,利歌手掌陷入其中,那白泥迅速增多,湧向胳膊,將利歌左半邊身子凝固住。空虛子哈哈大笑,又拔出一柄匕首,刺向利歌心髒。利歌右手劍鞘一動,將那匕首擋住。空虛子怪叫一聲,不得不後退。


    白雪兒怒道:“好卑鄙!師弟是想幫你!”


    空虛子笑道:“兵不厭詐!你中了我這白泥之毒,不久整個身子皆溶在白泥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寶鹿罵道:“奸賊,你...你快些給利哥哥解藥!”


    空虛子道:“我一生最恨這等有錢有勢的小白臉,腦子卻是草包一個,最易上當受騙。”


    白雪兒見此人臉上白泥退盡,下頭仍是白泥,但卻變瘦了些,她心下困惑:“為何此人要害中了師弟利刃,卻如同沒事一般?”


    此時,利歌將右掌劍鞘拋下,拔出另一根火杖金槍,朝自己左半身打出燧冰彈,但聽“唿”地一聲,那白泥燃燒起來,利歌忍耐疼痛,翻滾脫出,群雄看他左臂左胸燒傷不輕,驚心動魄,都想道:“這少年國主好生硬氣!他又怎知這白泥破解之法?”


    原來利歌精通醫術,曾在地仙派中讀到過這西沙島白泥的記載,知道可以火燒解毒,故而行險一試。


    那空虛子仍麵無表情,但語氣氣急敗壞,嚷道:“算你狡猾!但看你能被燒幾次不死?”從身上再取下一團白泥,扔向利歌,利歌閃身躲開,站直了身子。空虛子連扔毒球,但如何能打得中利歌?


    白雪兒暗忖:“但此人似壽命無限,周身全無要害,該如何對付?”


    忽然間,利歌疾衝,火杖金槍刺中空虛子右腳腳掌。空虛子發出淒厲慘叫,身子吱吱作響,利歌提起兵刃,隻見槍尖刺中一隻拳頭大小的白老鼠腹部,這白老鼠穿著道服,長著一張人臉。白雪兒恍然大悟:“這元靈身軀極小,故而藏在這怪異人形之中。這人形隻怕是一厲害法寶。”


    空虛子並未死去,慘聲道:“你怎地....怎地知道我藏在哪兒?”


    利歌道:“聽出來的。”將這空虛子遠遠拋出,場邊跑來那天地派同門,將他接住,替他醫治。


    監管仙官道:“離落國國主得勝!”觀者見兩人鬥智鬥勇,好生驚險,而最終利歌取勝,又皆感敬佩,一時評論紛紛。


    寶鹿攙扶利歌,急道:“利哥哥,你這傷好重,需得立時醫治。”


    形骸跳落看台,取出一小酒瓶,將酒倒在利歌肩上,利歌痛的渾身抖動,但隻片刻間,水泡疤痕皆已消失。


    寶鹿喜道:“多謝師父,這酒好生靈驗哪,叫什麽名堂?”


    形骸晃晃酒瓶,輕聲道:“蟠桃酒。”


    寶鹿笑道:“師父,你又開玩笑啦!”


    形骸歎道:“跟你說實話,你偏又不信了。反正我也就偷出來這麽點兒,多餘也沒有。”


    白雪兒、張輕羽、利歌皆嚇了一跳,暗想:“他好大膽子,居然把天庭的瑰寶蟠桃酒盜來了?”好在旁人也沒聽見。


    那監管仙官道:“寶鹿姑娘,我叫了你數遍,你再不上台,算你認輸如何?”剛剛寶鹿關心丈夫,全沒留神,此刻忙答應道:“急什麽?我這就來!”


    陵明度在台上等候多時,仍是一副詭異陰險的笑容,說道:“你何必催促她?多等一會兒又何妨?”


    寶鹿跳到他麵前,笑道:“原來你心胸還挺寬,瞧模樣倒是個小雞肚腸之人,看來人不可貌相哪。”


    陵明度搖了搖頭,道:“在動手之前,我問你幾件事如何?”


    寶鹿道:“你這人事真多,為何拖拖拉拉?可是怕了本姑娘?好,看在你等我的份上,你問吧。”


    陵明度道:“你身為元靈,與這利歌有孩子了沒有?”


    寶鹿當場大羞,啐道:“你問這做什麽?”


    陵明度道:“看樣子似是沒有了?”


    寶鹿昂首道:“是啊!不過並非本姑娘生不出,隻是....隻是時候未到。我身為元靈,降世還不足十年,聽說總得十年之後,方能養兒育女。”


    陵明度“哦”了一聲,道:“聽你之意,似想替凡人生不少孩童了?”


    寶鹿有些生氣,但仍傲然道:“是啊!我愛利哥哥,與他又是夫妻,生兒育女,豈不是順理成章?”


    利歌聽寶鹿語氣又驕傲,又羞澀,心底生出柔情蜜意來。


    突然間,血光飛濺,寶鹿瞪大眼睛,神色驚恐,卻見陵明度長劍已鑲嵌在她心髒處。此人出劍快若無形,寶鹿一時隻感麻木,似乎痛覺一瞬間都消失了,但渾身已無半點力氣。


    利歌感到魂飛魄散,心如刀割,喊道:“你住手!”


    話音未落,陵明度長劍向上劃去,直往寶鹿咽喉,這長劍鋒銳無比,在彈指間,他即將把寶鹿的腦袋一分為二,就此終結她的性命。


    利歌想要喊“不要!”但他知道來不及,陵明度出手太快,寶鹿難逃一死。此人仿佛瘋子,全然忘了自己不過在比武,殺人者便算輸了。


    驀然,陵明度身子僵住,長劍凝固,再無法上行半寸,隨後,寶鹿被一層彩色霧氣籠罩,一隱一現,出現在形骸懷裏。寶鹿胸中鮮血狂湧,她淚水直流,不住顫抖,唿吸聲嘶啞,令人聽著極為難受。


    利歌眼眶濕潤,說不出話來,白雪兒、張輕羽齊聲道:“師父,寶鹿她...寶鹿她怎麽樣了?”


    形骸道:“死不了。”他那“蟠桃酒”已然用完,但寶鹿身為元靈,生命頑強,哪怕心髒受傷,也能熬上許久。寶鹿心髒幾乎被一刀兩斷,形骸掌心灑落金粉,填塞寶鹿傷勢,這夢墨瞬間清理了傷口,止住鮮血,縫合裂縫。


    利歌低聲道謝,轉過身,雙目充血,滿是恨意,瞪視陵明度。而陵明度表情極為不甘,眼中寒光閃爍,似仍想著跳下來追殺寶鹿。


    形骸送入真氣,道:“她性命是保住了,但十天之內醒不過來,更需小心照顧才是,否則血感染腦子,仍甚是危險。”


    利歌腦中嗡嗡作響,握緊火杖,朝陵明度走去,陵明度冷笑道:“殺你也是一樣的,世上不能再多元靈的雜種了。”


    那監管仙官忙道:“陵明度,此戰是你贏了!利歌國主,依照規矩,你二人不得私鬥!”


    陵明度凝視利歌,又望向他身後的形骸,似有些忌憚,哼了一聲,朝反方向走去。利歌想要追趕,但形骸攔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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