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驀然走上一步,道:“兩位前輩,我們之前所說之事,你們都聽清了?”


    熔岩答道:“不錯,小居士有何話說?”


    燭九道:“這墓室深處有個女妖,本就極難對付,若那魁京再返迴,咱們萬無取勝之機。如此刻爭執,之後兩敗俱傷,有害無益。”


    形骸奇道:“賢弟,你要與這兩個魔頭聯手?”


    燭九道:“不錯,大敵當前,咱們也當隨機應變才是。這兩位前輩神功卓絕,正好助咱們一臂之力。”


    華榮遲疑須臾,問道:“打贏之後,寶藏咱們五人均分?”


    燭九道:“下方寶藏極為豐厚,莫說五人均分,就是一百人均分,也可有享不盡的富貴。”


    四周風聲嗚嗚,熔岩望去,隻見那趙號領頭,帶著許多陰兵圍攏過來,他心知眾陰兵對那女妖恨意極深,若他不答應對付下方那女妖,反而執意與燭九等為敵,這些陰兵立時就會猛攻。他與華榮縱然不懼,可未免壞了大事。他霎時心道:“先除那妖女,再合力殺了魁京,最後再對付此三人。”遂以傳音入密告知華榮,華榮微微一笑,想必心意本就與熔岩相同。


    熔岩於是朗聲道:“無上道宗,貧道一生使命,就是驅魔逐妖,難得三位居士與我心願一致,俗語雲:道同可為謀。咱們正當齊心協力。”


    華榮笑道:“我佛慈悲,心胸寬廣,本就該與人為善,與己方便。”


    孟如令見這二人眼神閃爍,笑容奸惡,也對形骸傳音說道:“他們事後定會翻臉不認人,咱們事先提防著些。”形骸答道:“是,我也瞧出來了。”


    燭九喜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進去。”眾陰兵聞言緩緩散開,沒入黑暗。


    殿中火光亮起,隻見十三根巨大的柱子環繞各方,從柱子正中穿過,又見一座大鐵門,鐵門似被血染黑,留下無數黑手印。燭九睜開紫目,運功半晌,鐵門於是露出縫隙。


    華榮老僧急道:“小子,你怎會這斷翼鶴訣的紫目功?你去過中荒山的天機洞了?”


    燭九答道:“此乃晚輩私事,請恕晚輩無可奉告。”


    華榮老僧哼了一聲,盯著燭九,目光甚是貪婪火熱。


    形骸心想:“這老僧要對賢弟不利,但有我在此,豈能容他得逞?”


    鐵門之中就是寶庫,步入其中,金光綠芒撲麵而來,隻見黃金堆的像大山,翡翠鋪的似樹林,綾羅綢緞好似河流,各種奇珍異寶,宛如星空般璀璨閃耀。眾人見狀,震驚無比,但又都深為謹慎,不敢有絲毫放鬆。


    隻聽一女子笑道:“難得有活人送上門來喂我血喝,我可真開心極了。”


    形骸、孟如令、華榮、熔岩一齊朝上空望去,見一女子飄然落下,她穿一身緋紅長裙,果然容顏絕麗,美若天仙,但臉色死灰,眼神宛如野獸,嘴唇紅的如血。她雙眸緩緩朝眾人臉上掃過,瞧見燭九,咧嘴而笑,露出口中尖牙。她道:“兩百年前,你的前世來過。”


    孟如令奇道:“燭九小弟,她說的是何意?”


    燭九道:“如令姑娘,此事我今後會原原本本說給你聽,眼下先收拾了她。”


    那妖女道:“小弟?哈哈?小弟?他們不知你們族人的秘密麽?”


    燭九俏臉變色,怒道:“你胡說些什麽?”


    妖女鼻子嗅了嗅,道:“是了,你已喝了火龍水,唉,可惜,可惜,不過此刻迴心轉意,還不算太晚....”說話間揮出一掌,一道血光擊中燭九,燭九當即摔倒。


    形骸怒道:“妖魔受死!”全力一掌拍出,雷閃電逝,妖女身子一轉,血如綢緞,將這雷震九原擋住,她身軀一顫,神色驚訝,似有些怕了,驀然仰天尖叫。


    孟如令見狀欣喜:“這女妖也不難對付。”念誦法咒,周身陽光激揚,使出“殘雪生殺”,冰風暴急速旋轉,寒氣襲向那女妖。女妖本有禦寒之能,但這寒氣連骨頭都能凍裂,她也難以承受,慘叫一聲,渾身鮮血如瀑,那鮮血燃燒起來,仿佛鬥篷一般遮住身子,如此與寒氣抗衡。


    熔岩老道、華榮老僧雖也身在風暴之中,但孟如令饒過他們,他們便能行動無礙,兩人皆感此招威力強烈,換做自己也難以應付。華榮老僧望向孟如令,似在盤算該不該趁亂殺她,但熔岩老僧打出一招“熔岩掌”,一股熾熱剛猛的掌力襲向那女妖。女妖伸手接招,身子又是一震。她怒道:“四個賊人,各個兒爪子倒硬!”


    華榮老僧改變心意,朝那女妖打出綠火。形骸則將閃電如長矛般扔出。妖女身在冰風暴中,受雷電、綠焰、熔岩般真氣襲擊,連連哀嚎,全無還手之力,唯有躲閃之功。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光,熔岩老僧打出一拳,勢如崩岩,那女妖不敢招架,化作血霧,朝上直升,但刹那間已被孟如令霜雪凍住,砰地一聲墜落下來。


    形骸打著除惡務盡的心思,身形一晃,手持冥虎劍,斬向女妖腦袋,就在此時,眼前黑光如潮,形骸“啊”地一聲,被裹在黑暗之中,隻覺數股巨力擠壓而至,仿佛被卷入山崩,喀喀幾聲,他雙腿折斷,口中噴出血來,急忙重重劈出幾劍,斬開個缺口,從中翻滾而出。


    他抬頭一看,心頭巨震:那魁京正懷抱著女妖,而女妖則笑吟吟的看著他,說道:“你怎地迴來的這般慢?快些將這幾人全殺了。”


    熔岩、華榮不曾與魁京親自交手,但麾下大軍曾在魁京手下吃過苦頭,對此人極為忌憚。而孟如令雖從北牛口中聽過魁京之事,但她天不怕地不怕,臉上毫無懼色。


    形骸急用放浪形骸功治愈斷骨,剛欲起身,魁京手中鐮刀宛如黑風般劈下。形骸使雨燕身法,身形倒飛出去,但胸口一痛,仍被魁京斬傷,若再慢上頃刻,險些連心都被挖出來。


    孟如令再使殘雪生殺,冰雹急墜,狂風大作,將那魁京裹在重重霜雪中。熔岩老道知此人棘手,眉頭一皺,全力施為,月光降臨,變作那熔岩黑豹,飛撲而上。華榮老僧雙手輪轉,一團團綠焰如疾風驟雨般直朝魁京飛去。


    魁京中了華榮數招,渾然不覺,一鐮刀劈向熔岩老道,但他受殘雪生殺阻礙,動作遲緩。熔岩老道擋開一招,掄起巨石般的拳頭,轟地一聲,正中強敵,魁京身上登時劇烈燃燒。熔岩老道、華榮老僧大喜過望,更是不遺餘力的夾擊。


    過了片刻,魁京忽然無聲無息從孟如令身後冒了出來,形骸大駭,全速一撲,將孟如令推開,孟如令驚唿一聲,摔在遠處,見形骸中了魁京一掌,倒地後生死不知。


    孟如令袖袍一拂,數百道冰錐刺向魁京,但魁京手中雲霧繚繞,化作鐮刀,劈出一道黑光,將冰錐全數粉碎,孟如令大驚失色,施展幻影移形,身軀遁走,躲在一塊金屏風之後。


    熔岩、華榮再度追至,一人拳頭強猛無比,一人綠火宛如煉獄,但魁京此刻脫出殘雪生殺的仙法,身法快了許多,將兩人攻勢隨手擋開,複又連劈五招,招招如排山倒海,僧道二人驚覺不妙,勉力擋了三招,後兩招各中一刀,齊聲痛唿,胸口鮮血長流,分別摔倒,再難以站起。


    形骸捂住胸口,痛入骨髓,冷汗直流,恐懼莫名,心想:“隻怕唯有夢兒來此,才能對付得了魁京,咱們四人自不量力的與他為敵,實是自尋死路罷了。”孟如令、熔岩、華榮等三人也都驚恐絕望。


    那女妖笑道:“你別殺了他們,讓我親口喝他們的血!我被凍住啦,你快些來替我消解。”


    魁京除下頭盔,望著那女妖,形骸隱約察覺此人眼神悲憤,似有些屈辱勉強,他心道:“這魁京知道自己被這女妖下了咒,他何嚐不想要解脫?隻要咱們殺了這女妖,魁京未必會追殺咱們。”


    忽然間,孟如令閃身而至,抱住形骸,又極快一動,兩人身形閃爍,再度找一堆寶藏躲起,她這幻影移形的仙法當真神出鬼沒。孟如令急道:“你若死不了,咱們使琴瑟相和功,全力與他鬥一鬥。”


    形骸道:“對了,你可招來那金雷打他。”


    孟如令搖頭道:“那招在地下深處使不了,需得頭頂有太陽。你還有什麽壓箱底的道法沒有.....”


    那妖女又道:“先別替我解凍,快些將那兩個逃來逃去的混賬逮住了!”


    形骸、孟如令心頭巨震,見魁京點了點頭,邁步朝此走來。


    突然從寶庫入口處飄來一個人影,那人周身纏繞虹光,火焰氤氳,真氣沸騰,宛如一頭振翅而至的鳳凰。那鳳凰張開嘴,“唿”地一聲,一道紫紅烈焰噴向魁京。


    魁京劈出黑風,與那烈焰比拚,隻聽一聲巨響,寶庫震蕩,其中寶藏紛紛搖搖跌落,兩人功力竟旗鼓相當,難分軒輊。形骸與孟如令大吃一驚,不由問道:“來者是誰?”卻又答不上來。


    那鳳凰翻翻滾滾,反複穿梭,與魁京纏鬥,兩人化作紅光黑火,激烈交鋒,身法手段皆精妙絕倫,威力無儔,轉眼鬥了數百招,竟然難分高下。形骸看得驚心動魄,又不禁擔心,心想:“來人莫非是夢兒?可她何時學會這鳳凰般的功夫?”


    就在此刻,燭九倏然出現在那女妖身邊,拂塵化劍,撲哧一聲,刺入那女妖額頭、心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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