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探知敵人底細,登時閃身而出。那三人驚唿:“是何人?”皆猜測形骸功力雄厚,聲音已有怯意。


    形骸道:“你們口中那大人是誰?”


    那兩個道人各自後退,招出二妖,人身而鬣麵,長滿毫毛,高約九尺,甚是魁梧。這鬣狗妖四肢著地,奔向形骸,道人趁勢燒符念咒,運用道法。


    形骸衝上前,將鬣狗妖甩開,已到那二道身邊,左掌一切,右掌一拍,將二道打倒。那二道不料形骸武功比想象更高,不及施展,已然受製。


    那青陽教女子慘叫一聲,更不阻攔,朝外奔去。形骸推出左手,雷光如弧,“雷震九原”一出,那女子霎時滾倒在地。


    形骸大聲問道:“邪徒妖類,膽敢圖謀陷害我家殿下,當真罪孽深重!還不快說出那主使是誰?”


    那二道突然大吼,身軀粉碎,那小星辰圖披風也焚燒殆盡。形骸立即釀造魂水,見這二道魂魄已飄散而去。形骸心想:“此二道真是好漢。”又轉過身,麵對那女子。


    女子大聲求饒道:“小少爺,小公子,我是遭了無妄災,沒頭禍,莫名其妙被牽扯在裏頭。”


    形骸暗喜:“這女子沒骨氣,倒好說話。”遂板著臉道:“他們星辰派的大人是誰?到底在哪兒?為何要害我家公主?地道裏頭又有何妖魔?”


    女子驚聲道:“我聽他們說,那位大人名叫‘理奧’,不知所蹤,我也沒見過.....”


    形骸暗覺奇怪:“理奧?就是那位‘法’之祖麽?他們多半是借這位法祖之名作惡。”


    那女子繼續說道:“我隻是聽命行事,至於其中....其中妖魔,委實太過可怖,乃是山般大的怪物,我根本不敢細看。”


    形骸聽她語無倫次,倉促間也無暇多問,手指虛點,封住她穴道,再運地獄無門,數條手臂將她摁倒,如她想要掙脫,形骸立時知覺,隨後他再往深處趕路。


    前方又有那劇毒靈氣,並非罩在各方,而是在頭頂流淌,景象奇特,仿佛河流騰空一般。形骸心急如焚,腳下加快,地麵變闊,已到了一圓洞中,即使皇城宮殿也不及此處寬大。


    形骸聽風聲水響,好似女子哀鳴一般,再看到一女子跪在地上,身軀袒露,身子哆嗦得厲害。劇毒靈氣如道道絲線,匯聚在她身上,從她五官中湧入體內。形骸看清她麵貌,不正是孟輕囈麽?


    刹那間,他怒不可遏,心如刀割,什麽恐懼害怕,哪管危險強敵?全力一躍,朝她撲去。但麵前那局毒靈氣陡然變作厚牆,形骸撞入牆中,身軀麻痹,隻得暫且退開。


    背後“咚、咚”聲響,大地震動,寒意凜冽,形骸急迴身,見一巍峨龐大的龍首巨人朝他走來。這身影甚是熟悉,形骸以往曾在那可怕噩夢中見過一迴,這正是那十多丈高的巨龍王。在夢中,形骸目睹這怪物屠殺凡人,祈求那後卿魔神,將血肉灌注於一赤身少女體內。


    而就在此時,噩夢重演。


    隻是此物比先前那怪更醜陋畸形,它身軀殘破,幾乎隻剩骨架,一片片幹巴巴的肌膚肉塊好似臘肉一般零星懸掛。它一步跨出十餘丈遠,彈指間已至近處。手中巨劍上沾滿毒霧,朝形骸斬落。


    形骸使雨燕身法,逃至龍魔背後,雙拳連環,打出“搗蜂窩”、“翻高山”、“鐵熊掌”,拳風掌力密如驟雨,重如巨浪,那巨龍王身子一晃,承受下來,怒道:“你是何人?為何有這等功力?”他吼聲威力雄強,震的洞窟隆隆晃晃,若非形骸有山墓甲護體,未必能安然無恙。


    他拔出冥虎劍,斬出飛鷹劍氣,此時他內勁浩大,劍氣更有斬龍破鳳之勢。但巨龍王將巨劍或橫或豎,劍氣全然無效。形骸心想:“它動作不快,轉體尤慢,可以遊鬥!”使雷震九原,身快如電,瞬間繞至那巨龍王身後,再連續出劍出拳。那巨龍王被打的嗷嗷直叫,雖未受傷,卻甚是狼狽。


    形骸覺得這巨龍王遠不如想象中那般棘手,見它折轉遲緩,心頭一喜:“是了,它看似活著,實則似半生半死,受傷太重,不然我未必能撐到此刻,趁此良機,取它性命!”


    此刻,巨龍王又仰天嘶吼,洞中地麵開裂,竟爬出無數人影來,形骸目光一掃,心中發麻:眾人影體型似人,腦袋似蛇,滿身鱗片,散發屍臭,長長的舌頭耷拉在外,眼珠彈出,髒器垂落,竟是一群妖魔死屍。


    眾死屍跑的不慢,須臾間已至形骸近處,形骸揮劍一斬,殺了一批,又有一批湧上。形骸看它們身上破爛衣物甚是眼熟,駭然想道:“它們是島上的住民!這巨龍王數百年來捉人來此,全數殺了,這才苟延殘喘至今?”


    那些蛇首屍張開嘴來,吐出毒霧,形骸有神甲神功護體,本也不懼,卻不敢身在毒中,以免疏忽受損,當即輾轉騰挪,不停躲閃。


    巨龍王突然一劍揮出,來勢奇快,形骸分心對付蛇首屍,被巨劍斬中,他痛的腦中空白,落在屍群中,眾屍猛撲而來,形骸及時迴神,一招“盤旋”,劍有雷霆,將屍妖全數斬殺。


    尚未喘息,巨龍王又一劍降下,形骸躲無可躲,長劍往上一頂,一聲巨響,劍風擴散,將一圈蛇首屍碾成肉泥。形骸與那巨龍王僵持不動,他悶哼一聲,口鼻流血。


    如此比拚氣力,形骸真氣化作罡氣,如牆般豎立在側,眾蛇首屍無法靠近,近者立斃。但形骸一邊抵抗巨龍王重壓,一邊以真氣抗拒群屍,已然岌岌可危,命在頃刻。


    山墓甲鐵靴底部有破洞,似專為放浪形骸功所造,形骸雙足探出骨刺,汲取龍脈之力,然則這龍脈已滿是毒氣,形骸稍稍一碰,傷上加傷,更是不支。他心中大悲:“想不到我形骸命喪於此,未能救出祖仙姐姐。我這一路走來,運氣太好,勝多敗少,屢屢收獲奇功,便自以為無所不能,戰無不勝?罷了,罷了,我這條命本就是撿迴來的,能與祖仙姐姐同生共死,也不算枉了。”


    但萬一祖仙姐姐並不會死,反而淪為這巨龍王的行屍走肉呢?形骸念及於此,驚恐絕倫,滿心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猛然間,心底有可怖想法冒了出來。


    骸骨神道:“我能救你。”


    形骸抬起頭,身子發顫,心想:“是啊,是啊,我軀體內....還有這魔頭,我還有拯救祖仙姐姐的希望。”


    可形骸隱約知道,這魔頭功力深不可測,出手有天災之威,稍有不慎,連祖仙姐姐也會死去。而若借他之手,形骸又將付出代價。


    骸骨神歎道:“不必怕我,我乃善神,你放浪形骸功已有長進,這一次未必會如上次那般。念咒吧,念咒三遍,我將助你除去這龍屍。”


    他似在誘惑形骸,仿佛腐蝕骨髓的美酒,仿佛奪人軀殼的鬼魂,形骸卻不再猶豫,心中默想:“神賜了野性,人得了愚昧,魔賜了智慧,人得了瘋狂。”


    劇痛刺入每一寸肌膚,每一段骨骼,他五內俱焚,咬牙忍耐,繼續念咒。


    但最後一句尚未念完,忽聽一聲長笑,空中飛來五條巨龍,這五巨龍身形蜿蜒,龍須怒張,分白、栗、藍、紅、黑五色,身長二十餘丈,張牙舞爪,周身光隱霧現,盤旋在天,口吐風木水火土之息,眨眼間將眾龍屍全數損毀。


    那巨龍王喊道:“你如何能夠脫身?”嗓音驚怒交加。


    形骸感到劍上劍壓一鬆,如卸下山嶽,登時委頓在地,他抬起頭,見孟輕囈浮在空中。她長發繞體,遮住嬌軀,身上紅光如火,翻騰閃耀,美貌姿態有如天仙顯靈,直是曠世絕俗,無以倫比。


    他心頭歡喜:“祖仙姐姐掙脫出來了?”


    孟輕囈笑道:“你以為我當真如此無能,任由你擺布麽?我是借你手段,練成這血咒仙法!”


    巨龍王怒道:“絕無可能!你如何知道血咒仙法的口訣?此法連我也不曾知曉!”


    孟輕囈朝形骸看來,道:“我自有高人指點。”


    形骸想道:“是我從天脈法則中所見幻覺,隨後告訴她的那句咒語?她....她與那夢中的少女究竟有何關聯?”


    他心底的骸骨神悄然無聲,似又睡去,形骸暗唿僥幸,又依稀覺得他甚是可憐。


    巨龍王再度發出龍吟,但那五行神龍也以龍吟挑戰,火龍化作一團大火,撞向巨龍王,那巨龍王與它較力,不分勝敗,但另四龍同時襲擊,有橫掃萬軍之勢,數招之後,巨龍王慘叫一聲,肢體散架,如山塌一般墜地。


    孟輕囈朝五龍一笑,躬身行禮,那五龍身軀旋轉,隱入無形。


    形骸敬佩至極:“這五龍皆有勝似麒麟法蝶般的神力,殿下竟能將這五龍掌控自如?”


    孟輕囈落在形骸麵前,伸手將他拉起,形骸受傷雖重,可仍不禁歡喜大笑,笑了幾聲,傷口大痛,頭暈眼花,又慘叫了起來。


    孟輕囈笑道:“小傻瓜,你躺著別動。”說罷在他天靈、膻中、丹田處一按,形骸感到她內力勢不可擋,如風暴海嘯般湧入自身經脈。他傷勢本足以致命,但孟輕囈此時真氣何等深湛?隻一瞬間便緩解傷情,令形骸大為好轉。


    形骸道:“多...多謝...”忽見孟輕囈嬌軀臨近,美景一目了然,形骸大驚失色,不敢多看,趕忙閉上眼睛。孟輕囈“啊”了一聲,麵紅耳赤,立時招來衣衫,將身子遮的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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