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第四日...


    直到第五日...


    再次輪到了那起初的值守少女,當她打著哈欠,頂著永遠的熊貓眼出現時,台階下靜坐已成石雕的少年,不喜不悲。


    她突然驚叫道:“你還來?還沒看夠?還有啥好看的?...”


    她還想再說,但似乎是被麵前少年的神色感染,而說不下去了。


    那是...


    何種的神情?


    近乎虔誠,而癡狂。


    他到底在第一層看到了什麽,又領悟到了什麽?


    而就在這時,夏紀問:“權限如何獲得?如果我想去第二層,第三層,又要怎麽樣呢?”


    這一次那值守少女忍不住迴答了:“沒什麽,一共五級權限,分別對應著樓層數,而權限的獲取則是可以通過三個途徑來獲取。”


    “三個途徑?”


    “對啊,挑戰,學社任務,以及...深夜修羅場,後一個是權限提升最快的,但是通常都不會有人去如此嚐試。”


    夏紀略一思索已經明白了,他又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你是不是常喝酒?”


    值守少女突然問道。


    “喝一點。”


    夏紀平淡迴答。


    “酒有什麽好喝的?”


    也許是難得遇到能堅持到第五天的新人,這位值守少女突然產生了“需要聊天拉近點關係,說不定以後這個人會變得厲害”的心思。


    反正睡覺也是睡覺,說話也不會浪費多長時間。


    她並沒準備聽到什麽答案,無非是些老生常談。


    夏紀道:“因為酒不好喝。”


    輪值少女眼睛一瞬間瞪大了,這答案...她從沒聽過。


    但那少年也沒有繼續解釋。


    對於她來說,這依然是平平無常的一天。


    因為她心裏並沒有一團靜謐燃燒的火焰。


    或者是憤怒,仇恨,痛苦,悲傷...什麽都好。


    所以,等到暮色她看到少年走出此間時,又打著招唿道:“你還真看進去了啊。”


    可這一次,那少年並沒有迴答她。


    他將最後一份看的書籍整齊放好後,就緩緩走出了圖書館。


    像一隻匍匐地兇獸,在沉默著,低著頭,收斂了所有狂暴氣息,以至於看起來如此平凡。


    他提著把無鋒的木刀。


    刀身輕飄可浮,做工簡陋,除卻刀形,簡直沒有一處值得稱道。


    從夕陽的瑰色裏走過,靜坐湖邊,直到影子所投入的湖水,從碧波蕩漾變成月光彌漫。


    漫天月光。


    月輝璀璨,似是為情人幽會打起的完美燈光。


    湖是葬刀之湖。


    湖外是獅子大廳。


    放浪形骸的狂歡正在進行著。


    這幾日,夏紀也隱隱聽說“今日狂歡乃是七日狂歡之末”,而末端便是修羅場盛宴。


    這是冀州學社的傳統。


    也是被外人所指責、痛斥的製度之一。


    然而學校常已守則第三條進行日常搪塞,加之入學之人都知道這麽迴事,以及方方麵麵的因素,使得這七日狂歡後的自由時光,變成了常態。


    反正每年一次,也不算太過分。


    對於夏紀來說。


    隻要拿到更高權限...就可以去往更高層圖書館了。


    然後就可以看到更高級別、也許更完整的功法。


    若是可以增加變強的速度,那麽待到複仇的那一刻,就不會措手不及。


    自從聽那讚助人點破父親身份後,他就知道自己的仇人絕對不簡單...


    那樣的仇人,一千個、一萬個現在的自己,也不過是去以卵擊石,可笑之至。


    他心裏焚燒著火焰。


    披覆在皮囊上的,卻是安靜和蒼白。


    生時已一無所有,無父無母無妻子!


    死後也做了交易而不會再入輪迴,若是此世不能親手複仇,了卻這樁至今無法消泯的心願,那麽...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值得。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今生不會幸福,更不會有來世。


    所以,他那有些枯瘦又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握住了刀。


    刀既未出,何必浪費一絲力氣?


    何必如同庸人一般,去通過身體的疼痛、去通過呐喊來發泄?


    至於痛苦,就由自己的五髒六腑去供給它作個燃料,靜靜焚燒吧。


    至於權限會帶來其他什麽好處,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隻要能變得更強一點就好了。


    老夏家刀神一族的男人,可以悲傷、痛苦,但絕不會被打敗而一蹶不振!


    所以,他抱著刀,遠離了所有喧囂和浮華。


    在等。


    等到午夜時分。


    非生即死。


    殺不殺人無所謂,碾壓過這修羅場,就可以了。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那獅子大廳的宴會開始陸續散場。


    午夜鍾聲即將響起。


    他看到了秦澤,秦澤也看到了他。


    這位鈴蘭曾經有著王之稱唿的人,此時則是霸氣收斂,完全跟在別人身後。


    兩人視線遙遙相望,秦澤卻很快避開,然後迅速跟著血鷲社團那名為方權的男人走開,臨別時還是對夏紀拋了個眼色,示意他離開。


    但夏紀卻是視若罔聞。


    秦澤還欲再說,他身前的陰冷少年則是淡淡道了聲“所有人的命運,都是自己選擇的,生死也一樣。”


    “好吧。”秦澤自不是小兒女姿態之人,遠遠向著依然做著的老友比了個大拇指,然後在脖子間劃過,以示鼓勵。


    若是換個人來,怕是免不得說幾句“方師兄,可是他還是個新生”、“他是我朋友,我不能看著他在這裏送死”之類的話。


    可是秦澤不一樣,他雖然神色內斂,霸氣小屋,拉渣的胡須也剃淨而少了些滄桑,亦步亦趨跟在人身後也顯得有些作小,氣勢大跌。


    可是他畢竟心底是高傲的,所以...若是換地而處,他也不會慫。


    人頭在此,要的便來拿。


    夏紀看著這原本的老友笑了笑。


    至少還能有個朋友,也算不錯。


    秦澤見狀,拳頭虛握,仰頭而起,比了個喝酒的姿勢。


    夏紀捏著拳頭揚了揚,示意可以,沒問題。


    短暫地手勢交流後,秦澤便是轉身離去了。


    方權問:“你覺得他不會死?”


    秦澤道:“不會。”


    方權:“是超脫了現實之外的信任麽?”


    秦澤咧嘴輕輕笑了起來,一口森然的牙暴露在空氣裏,而顯出其食肉動物的本質,瞳孔也因為眼縫的開合而透露出神采,如同猛虎蟄伏。


    “師兄,明天我陪你一起清掃修羅場吧,估計死人會很多。”


    “也行,畢竟你遲早會走上這條路,這可是我們血鷲社團的義務,對了,明天把你趙師姐叫上,如果遇到溫熱的又帥氣的,她喜歡...唔,不能說太細。”


    “哈哈...”秦澤仰頭看著天空。


    月已過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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