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原本也不想配合陸令,但是陸令給他的壓力太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是很多人的處事哲學。兩年前,警察也在附近查過此事,也問過幾個當時和陳大偉很熟的人,王老板聽說了此事,沒有主動站出來。那個時候的王老板,已經一年多沒和陳大偉接觸,自然不在警方核查的名單中。當然了,警察就是問他,他肯定也說不知道。


    但是現在陸令是帶著準備來的,明顯就是知道王老板了解內情,王老板根本頂不住陸令的眼神,也就都說了。


    王老板說完之後,陸令去門口找了陳大偉,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尤其是提到在陳大偉前麵送菜的那個人。


    「沒有,我和我前麵送菜的那個人沒有矛盾,我認識他,但是不熟。」陳大偉聽了陸令的問詢之後,想了想,搖了搖頭。


    如果陳大偉和這個人有很明顯、很過激的矛盾,那當初孩子丟了,肯定會想到這個人。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搶了他的活,就對你有仇了?"陸令想了想,問道。


    「他走了,我去了,他看我不爽很正常,但是我倆沒有什麽仇,不至於如此吧?說起來,他和其他幾個老板關係更不好,尤其是那個抓住他吃迴扣的老板。」陳大偉一臉愁容,「領導,你們說什麽了?」


    「你想別管了,我讓你幹嘛你就幹嘛。」陸令說道。「好,我都聽您的。」


    「這兩家,你都不許來找,交給我,聽到了嗎?」「好。」


    一整天下來,陳大偉已經很聽陸令的話了。兩年過去了,他陳大偉都沒有陸令對這個案子用心,不是他不愛兒子,是真的疲了。


    陸令讓陳大偉離開,接著又找王老板說了一些話,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並且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燕雨。


    「有目標人物了!"燕雨一聽,立刻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我一會兒迴酒店,這期間,抓緊時間查查這個人。這邊沒有身份證號碼,但是有名字和手機號。」


    「好。」燕雨顯然比陸令還要激動。


    陸令開車迴去的路上,這個人的信息就已經有了。傅廣兵,男,37歲,無犯罪記錄,現在人在c市,看情況應該是在夜店當服務員。


    人還在c市,那就太好了,陸令迴去之後,帶上了青山、葉文興、燕雨,四人直接出發,前往這家夜店。這個時候,正是傅廣兵上班的時間。


    到了這裏之後,陸令先是找到了領班,很快地,就找到了傅廣兵。對於警察來說,找一個沒有刻意隱藏的人,難度確實不大。


    順利見到傅廣兵,四人便把他帶到了夜店一樓的辦公室。這裏雖然還有一些環境音,但是已經不影響溝通。


    「領導,什麽事..「傅廣兵顯然有些慌張,他拚命地在琢磨,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


    「你緊張什麽?你身上事情不少啊!"葉文興嚇唬了傅廣兵一句。


    「我..領導,是上迴打架的事情嗎?我真沒去,真的,喊我去,我沒去!真沒去!」傅廣兵立刻搖頭。


    「誰說打架的事情了?你以為是這種小事嗎?」葉文興的聲音有些陰。


    「我..領導,要不,您提醒我一句?」傅廣兵聲音再次小了三分。


    「你們夜店的事情。」燕雨在旁邊說了一句。


    「我們店裏能有什麽事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傅廣兵把頭搖的像撥浪鼓。


    哪個夜店敢說自己不涉h?但是他敢說嗎?要是警察喊過來就說了,他以後就別想混了。


    「兩年前,你在鋼廠那邊的商業街,送菜是吧?」陸令不想問其他的了,直接開始問關鍵問題。


    「是,我在那邊。」傅廣兵坐直了一點,這個問題他還是敢迴答的。


    「陳大偉的孩子丟失案件,你講一下吧。」陸令說著話,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就坐下了。


    「什麽案子?」傅廣兵有些愣,「我不知道。」


    「你覺得我們找你,是來玩的?」陸令眼睛略微有些朦朧,沒用正眼看傅廣兵。


    「額...領導,我想想...」傅廣兵知道警察不好糊弄,他現在被警察找到,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也不會兩年過去了,還來找他。


    陸令看傅廣兵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了解此事。這個案子不是突發案件,已經過去了兩年,所以大家有的是時間。但是,按照規定,這個地方又不是訊問的地方,既然傅廣兵不想說,那就自然是要帶走的。


    四人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帶著傅廣兵,跟轄區派出所打了個招唿,就傳喚到了l縣的刑偵支隊。


    一路上,車裏非常非常安靜,文興開著車,燕雨坐在副駕駛,青山、陸令、傅廣兵坐在後麵。


    這車是三排座位,中間沒坐人,看著很空曠,但是後排坐三個,還有青山這樣的大體格子,就顯得很擠。


    一路上,傅廣兵頻頻看向青山,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帶到了刑警隊辦案區,陸令和青山在屋裏審訊,其他人去查別的東西。


    「一路上,想明白了嗎?「陸令問道,「咱們不要互相浪費時間,既然能找到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傅廣兵不說話。


    「陳大偉孩子丟失後不久,你就離開了那片區域,為什麽?「陸令問道。


    「那邊不賺錢,現在沒活啊..「傅廣兵說道。「他孩子丟了,你似乎很高興?」


    「沒有這迴事,我是聽說了他孩子丟了,但是這種事我有啥高興的?我也有孩子,知道那種事有多難受。"傅廣兵一本正經地說道。


    根據王老板的說法,當時傅廣兵可是幸災樂禍的,甚至告訴王老板的時候,頗有些邀功的樣子。


    但是,後來傅廣兵就走了,王老板根本不知道後續的事情。王老板和傅廣兵關係好,和陳大偉關係很差,當時聽說了這個事也挺高興,但是後來過了幾天,陳大偉的孩子一直沒有迴來,王老板知道事情大了,高興不起來了,他知道出事了,但是他也不敢說出來。


    傅廣兵本身就屬於很圓滑的那種人,在市場運菜的時候,就經常吃迴扣、兩頭賺錢,現在在夜場也是八麵玲瓏的人,已經當上了主管。


    這種人就不是王老板那種,警察想要問出來點什麽非常困難。


    陸令問了半天,傅廣兵就是裝糊塗,說自己記不清了、忘了。


    審訊是一門學問,但是再利害的專家也不可能審出來所有嫌疑人。如果有人能通過審訊解決一切案子,那公安的其他學科就沒有發展的必要了。


    嚐試了半天,失敗了,陸令讓青山盯著點,就直接出來找燕雨商量案件了。


    「不行,這個人太圓滑,問不出來,別嚐試了。」燕雨從監控裏也看了出來這些問題。


    「確實,但是這也能證明一件事,陳思睿丟失的這個案子,傅廣兵一定是參與了。如果他隻是聽說此案,就像是王老板一般,沒必要不說。而且,傅廣兵的內心深處,是很怕的,他現在故作輕鬆,就是色厲內荏罷了,現在沒有契機,一旦有了契機,他招供比誰都快。」陸令道。


    「哦?他是共犯?」燕雨當然是相信陸令的判斷,「這種事還有共犯一說?他能參與什麽呢?這孩子那麽值錢嗎?」


    「從目前的情況,我們可以做如下推論,」陸令想了想,「傅廣兵是共犯,但是不是主犯,最多是個從犯或者幫


    助犯,總之,一開始要對陳思睿動手,他應該是知道的。而且,那個時候,傅廣兵的目的不是要拐賣這個孩子,也不是要殺掉這個孩子,隻是把孩子弄走幾天,好好嚇唬一下陳大偉,出一口氣。可是,後麵事情麻煩大了,孩子一直沒有迴去,這與之前的打算就相悖了,麻煩就大了,「陸令道,「我懷疑,孩子已經死了。」


    「我認可你的推論,「燕雨臉色鐵青,「五歲的孩子實在是太脆弱了,可能是不小心弄死了,沒有辦法,隻能把孩子找地方埋掉,這樣一來,傅廣兵肯定要跑。隻是,傅廣兵在這個地方也沒什麽存在感,被不少老板唾棄,走了就走了,不可能有人注意到他。」


    「確實,傅廣兵和陳大偉其實關聯性不是很大,甚至遠小於王老板和陳大偉的關聯。」陸令看了看門口,「他走了沒人會在意,但是..他這樣的人,和陳大偉也沒什麽矛盾,為什麽要針對陳大偉的孩子,搞這種惡作劇呢?而且,真正抓人的那個,又是誰?如果真的


    有這麽大的仇,陳大偉怎麽會不知道?」


    「可能是我們的偵查方向全錯了。」燕雨道,「我們現在的偵查方向,連犯罪動機都找不到。」


    「全錯了?」陸令有些疑惑,「錯在哪了?」


    「現在已經可以徹底排除掉無差別作案了,所以歹徒的目的,就是報仇。並且,歹徒可能還找了傅廣兵合夥。傅廣兵和陳大偉他爸不可能有矛盾,現在看來和陳大偉的矛盾也不大,那排除一切不可能,問題應該是出在了陳思睿身上。「燕雨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陳思睿在幼兒園,得罪了很多小朋友?」


    「啊?他才5歲...「陸令一驚。


    「我記得你說過,3歲的孩子就有不錯的獨立意識了,5歲更不用多說。」


    「你說的沒錯,我們應該去查一查陳思睿這個孩子。「陸令也發現這是個盲區。


    五歲的孩子,沒有人會考慮他的交際圈,陳思睿走丟之後,警察去了一趟幼兒園,也無非是問了問老師一些基礎情況罷了,老師根本就不敢亂說話。幼兒園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開的,開幼兒園最怕的,就是孩子在學校出事。既然孩子不是在學校丟的,幼兒園本身肯定是避開責任,一問三不知的。


    「事不宜遲,今晚就可以去找他當年的老師。幼兒園不是小學,老師應該是能了解一二的。"燕雨想了想,「我們先找到陳大偉,了解當初的幼兒園的情況,再找到校長「


    「不能找校長,」陸令反駁道,「校長肯定是最怕惹事的,找他他不說倒是小事,就怕他都不讓下麵的老師說話。」


    「那怎麽找到孩子的老師?「燕雨有些疑惑。


    「如果是這個方向,那麽我們幾乎可以肯定,傅廣兵的孩子,應該和陳大偉的孩子是同學,而且還受過欺負。」陸令道,「查一下傅廣兵的孩子的情況。」


    這個速度倒是很快,一如陸令所預料的那般,傅廣兵的孩子,今年7歲!


    陸令二話沒說,再次折返審訊室。他已經知道了他剛剛提到的契機。


    傅廣兵看到陸令迴來,頭就稍微低了低,主要也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表情。他倒不是知道陸令會分析表情,而是一種本能。這些混跡社會的人,看到警察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方便偽裝。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無緣無故找你?」陸令伸手,把一張紙遞給了傅廣兵。


    這張紙不是別的,就是傅廣兵兒子的信息。傅廣兵拿過紙,立刻神色大變。


    「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這個事,你肯定知道些什麽,早點說清楚,不然,以後你再解釋,可能我就不信了,「陸令突然大聲說道,「你要明白一件事!」


    「你要明白!」陸令道,「我想找一


    些有罪證據,很容易!但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想找自己的無罪、罪輕證據,會非常困難!我甚至覺得,你壓根就找不到!」


    陸令這句話無疑是有震撼力的,傅廣兵看到自己兒子的信息之後,就知道事情出問題了。警察能知道這個事情和他兒子有關,其他的東西肯定已經查到了,不然怎麽可能找到他?


    他原本還以為是王老板給他供了出來,現在看到兒子的信息,他知道這個事和王老板可能沒有關係,應該是別的路出問題了。


    而別的路,任何一條路出問題,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我說,我配合,我說。」傅廣兵是個聰明人,立刻就願意招供了。


    和陸令、燕雨想的幾乎一樣,這個事的開始,確實是孩子之間的矛盾。


    陳大偉的脾氣不好,連帶著他兒子脾氣也差。一開始,陳大偉的兒子因為是農村來的,還被欺負,但是因為他相對高大,和別人打了幾次,再也沒人敢欺負他。但是,他從此之後,轉過身來,開始欺負別人,而且主要也是欺負農村人的孩子、外地人的孩子。


    現在,不出意外的,陳思睿,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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