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這方麵的線索?”趙逸帆有些疑惑。


    “有,遼東那邊的線。”陸令道。


    “又是遼東的線,遼東的案子還沒搞完啊?”趙逸帆有些吃驚。


    他可是很清楚陸令在遼東破了多少案子。


    “我們之前東安縣的案子,從東坡村到蘇營鎮,再到東安縣,已經搞完了,現在縣裏也不怎麽忙,這不,遊隊都跑出來辦案了。不過,市裏還有好幾檔事沒搞定呢。”陸令解釋道。


    遊隊現在是真不忙,過去的一年裏,東安縣在刑事打擊上出了力了。自從遊隊當了大隊長,勵精圖治,破獲了多起刑事案件。再加上之前連破命案的威名,東安縣整體治安環境良好!


    也正因為這些,他一個大隊長,才能總跑出來辦案。


    “真行。”趙逸帆給予了肯定,“也幸虧有你和燕雨在,不然這些案子還真不一定能破。”


    “運氣吧。”


    “遊隊為什麽要抓這個人呢?”趙逸帆不想接著聊這個,而是問道,“這個人不抓,豈不是可以順藤摸瓜?”


    “過程你應該也清楚,這個人去買東西,來迴都被人打了藥,這說明這個人地位很低,就是個騾子。據說被抓之後還嚇尿了。要知道,但凡有點身份的人,也不能接受被人打麻藥這種事,這屬於把生命安全徹底交給了別人。”


    陸令喝了口水,接著說道:“這種騾子,不太可能直接對接什麽重要人物,別看他拿到了麥角菌,但是他要把麥角菌送到目的地,可能要好幾個流程,這裏麵每一個流程,我們跟蹤起來都容易暴露。這人下車的地點,是肯定沒人注意的,這時候把他帶走,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可是,你說,過了淩晨,這個人還失聯,會是什麽樣子?”


    “我知道了,這是引蛇出洞。按照道理來說,被出來的這個人的位置是隨機的,不可能被警察查到。而這個騾子失蹤了,那邊肯定要找這邊問,這樣一來,來對接的人,肯定是有點身份的。”趙逸帆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關鍵:“問題是,這樣需要大量的人進行布控。”


    “燕雨他們已經支援過去了,2組也在線上對那個院子進行24小時監控,無論是線下還是線上。”


    “這我就放心了,”趙逸帆點頭,“那我們早點休息,明天希望有收獲。”


    ...


    不出意外,遊少華這邊的審訊確實沒什麽進展。這個人就純純是個騾子,他隻知道今晚十一點要撥打一個電話,然後才知道下一步怎麽做。


    這個電話號碼,非實名製,且現在關機狀態。


    估計,這個電話晚上11點會短暫開機,但這是陽謀,警察破不了。


    11點,到底讓不讓這個人給對方打電話?


    這個電話,接通後肯定是有什麽暗語的。也就是說,約定了打電話先說什麽才表示安全,如果直接問,對方肯定掛電話。


    現在警察不知道暗語之類的東西,這個人也不可能說。


    雖然,他完全配合警察,說暗語,確實是能抓到上線,也能減刑,可是,他敢嗎?


    所以,他不可能配合。也就不能打這個電話。現在,直接默認這個人失蹤,看看雙方的反應,再考慮下一步動作。


    騾子雖然不重要,但是在這種幾乎可以保證安全的情況下突然失蹤,可不是小事,一定會引起連鎖反應。遊少華這邊一點都不急,穩坐釣魚台。


    有人問了,按照刑訴法規定,拘留需要24小時內通知家屬,那豈不是明天對方就知道這個人被抓了?這麽理解是錯誤的,實際上,有同案犯可能逃跑、隱匿的,或者有礙偵查,是可以不通知的。


    這個人明天一早就可以刑拘,找個偏僻的看守所一扔,靜等即可。


    晚上十一點,約定的時間到了,沒有人撥打電話。


    遊少華之前掌握的那個渠道,也沒有傳來新消息,看樣子,之前的渠道又被堵上了。


    現在,就看誰能露出新馬腳了。


    ...


    一晚上都很平靜,陸令也睡得很香,等待明天的好結果。


    然而,第二天一早,陸令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接到了阜城的電話。


    接報,老婦在家中死亡。


    老婦死了!


    目前,1組和3組,沒有一個人在阜城。


    1組就不用說了,本身就陸令自己過來,而3組,除了趙逸帆等二人來了蒙省,剩下4人已經被省裏調走去忙別的了。


    阜城這邊,就一個老婦和他兒子,警察都查了無數次了,按理說這裏確實是沒什麽偵查的必要了,誰曾想,現在,警察都走了,老婦居然死了...


    “咱們不要都迴去。”陸令聽聞了此事之後,“我迴去,順便我把我們隊的劉儷文喊過來。你和你們組的人,繼續在這裏查吧。我感覺大拉旗這邊,也快能找到目標了,昨天不是有點傳聞嗎?”


    “行,你自己迴去吧,估計阜城的刑警隊都去人了,但是他們的法醫力量肯定是不行的。咱們信息互通。”


    “好。”


    遇到了這種事,誰也沒辦法。陸令花了45塊錢,買了一張從大拉旗去通l市區的汽車票,坐了兩個小時到了市區,接著換乘高鐵,迴到了阜城。


    陸令到阜城的時候,劉儷文也趕到了,阜城公安這邊留了車專門接他倆。


    上了車,二人也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早上七點半左右,老婦家有人去算命,這人以前來過,直接推門進了院,就發現老婦死在院子裏。老婦的狀態很不對勁,這人看了一眼就嚇壞了,出來大喊大叫,然後村民來了好幾個,老婦的兒子也來了。


    上去想嚐試救老婦,卻發現人早已經死了,屍體尚溫,村民就報警了。


    報警後20分鍾,鎮派出所趕到,把這地方封鎖了,又過了20分鍾,縣局刑警大隊來了,對現場進行了初步勘查。


    後來,市局也到了,因為天氣還是很涼,不擔心屍體腐敗問題,屍體現在還留在現場。


    現場經過初步勘查,院子裏倒是有大量外人經過的痕跡。老婦家每天都有人來,院子裏腳印等痕跡是很多的。這些腳印等痕跡太多太雜,沒有太大的價值。


    家中沒有任何搏鬥痕跡,老婦身上隻有臉上幾處抓傷,肋骨有一處骨折。


    經過法醫的勘查,屍體死亡時間應該是淩晨3點鍾,在口腔和氣管內發現了致幻藥的殘餘,已經被證實是lsd。


    死亡原因暫時不詳,需要進一步屍檢,目前的判斷是心力衰竭。


    案子非常簡單。


    老婦的人際關係曾經很簡單,就是村裏的這些人。現在很複雜,這幾個月來,找她算命的人越來越多,村裏沒有任何人能夠講述老婦的人際關係情況,警察也不可能完全掌握。


    老婦是自殺、意外死亡還是他殺,目前不得而知,需要屍檢。


    “你們來辦的這個案子,看樣子是真不簡單。”劉儷文說道。


    “本來感覺挺簡單的,越查越不簡單。省裏給的信息,也不知道來源是什麽,價值還是很高。”


    “這個人一死,是不是很多線索直接就斷了?”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死,還真是麻煩事。她兒子遇到這個事,也不知道會不會再瘋迴去,如果那樣,就麻煩了。”


    “那行,一會兒到村裏,咱倆分工,你去找她兒子,我去找她。”


    “好。”


    一路上,陸令也問了一下燕雨等人最近的情況,聊著天,很快到了村裏。


    陸令先去找了老婦的兒子楊濤。


    楊濤現在的狀態確實不對,又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看楊濤的狀態,和村裏人描述的以前的樣子頗為相似。


    楊濤幼年時經曆過悲慘的事情,從此丟了魂一般,一直到30歲。


    之前經過寺廟的治療,楊濤走出了心理陰影,變得正常了一些,現在,估計又要出事。


    楊濤是見過陸令的,陸令給他的印象也還可以,這個時候他再見到陸令,卻幾乎沒什麽表情。


    陸令一看楊濤的狀態,就知道有些麻煩,他很難進行催眠治療。


    催眠要求被催眠者放鬆,最好是處在一個安全、安靜、溫暖的環境,讓被催眠者感覺到舒適。現在,楊濤這個狀態,根本不可能成功。


    用不專業的話來說,楊濤現在又要丟魂了,或者說心門要鎖上了。


    有的小孩子非常孤僻,對外來的一切情緒都是抵觸的情緒,這很難辦。


    陸令來的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楊濤的狀態已經很難挽迴了。


    不得已,陸令開始了諷刺。


    “一來就看到你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看樣子,你母親的事情,你是不打算管了。你媽為了你忙了一輩子,付出了那麽多,到最後,你就隻知道躲,隻知道怕,也不知道一個大男人活到哪裏去了!”陸令恨恨地說道。


    楊濤抬頭看了一眼陸令,神色並沒有一絲氣憤,隻是看了一眼,接著低下了頭。


    在陸令的這個觀察角度,很明顯能感覺到,楊濤的心門,正在一點點地鎖上,就好像緩慢關閉的電梯門一樣。


    陸令的聲音,也隻是讓關閉的門停滯了一秒,也僅此而已。


    “看來你已經失去了生活的意義,迷茫了,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陸令歎了口氣,拍了拍楊濤,“沒事,我能理解你。”


    陸令知道,嘲諷已經沒有用了,隻能走感情路線:“我和你媽接觸過兩次,她還為我算過命,對我影響很大。你放心,她的事,我不會不管!從頭到尾,喪葬事宜,我會幫忙的。作為人,這點事我是能做到的。”


    “謝...”楊濤麵前磨出了一個字,依然沒有抬頭。


    “我也不知道是誰害了你媽,但是我們一定會一查到底!”陸令的聲音突然拔高,像是宣誓似的,這句話喊出來一般。聲音中氣十足,直擊楊濤的內心。


    楊濤第二次抬頭,這次他看陸令的時間長了很多,終於,緩緩地說了一句:“是別人害了她嗎?”


    “你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在你這渾渾噩噩的三十年裏,你媽媽為你付出了多少。你更不會知道,她現在依然非常關心你的事情,希望你能獨立起來,希望你能正常一些,唉...這種情況下,她自殺的可能性確實不高,我們警方,一定會追查到底,但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陸令鼓勵道。


    “我...莪幫不上忙...”


    “不,你能!”陸令一看有戲,連忙道,“楊濤,我問你,你怕死嗎!”


    楊濤並沒有驚訝,隻是有些疑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他怎麽會怕死,這實際上他都已經沒有什麽牽掛了。


    “那你怕不怕,你媽媽走得不明不白?你怕不怕,自己一輩子被蒙在鼓裏?你怕不怕,等你死後見到你媽媽,你都沒有替她伸冤?你怕不怕,自己沒有盡孝,甚至連母親送葬都不參與!”


    這句話讓楊濤沉默了。


    楊濤聽著陸令的話,突然發現,自己的人生還是有意義的。起碼現階段是有意義的。


    他,也許很差勁,也許啥也不是,但起碼也應該為母親送終,起碼也應該為母親查清真相!不然,他死了都不能瞑目啊!


    楊濤的心門,逐漸地開始打開,眼睛裏,逐漸有了一絲絲神采。


    “跟我走,你作為兒子,你必須站在門口!你必須,從頭跟到尾!”陸令向楊濤伸出了手。


    他要帶走楊濤,一方麵也是保護他,另一方麵也是讓楊濤第一次成為一個男人、一個兒子。


    現在,楊濤的母親去世了,楊濤如果也要瘋,這可能是兇手最希望看到的。


    老婦可是當地的“仙人”,老婦之死一定會造成不同的影響,很多事如果沒有楊濤,連個切入點都沒有。


    等陸令帶著楊濤到達老婦家門口的時候,老婦的屍體已經被劉儷文等人帶走了,要帶迴去解剖。


    楊濤到了老婦家門口,看到門楣,直接就跪下了。


    不少村民看到這一幕,還有一些人欣慰楊濤算是長大了。


    現在,陸令倒是不慌了,他看了看所有圍觀的村民,沒發現有人有問題。但是他明白,lsd作為主線,已經開始浮現,接下來案件的走向,已經很清晰。


    想著,陸令沒有顧忌跪著的楊濤,四處溜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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