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不在這裏,這就意味著所有事都得陸令去操心。


    然而,準確的說,陸令手下就葉文興一個兵。


    他一方麵要處理從鐵山市獲取的毐品線索,一方麵要處理今天的命案,與此同時還要關注著遊少華和趙逸帆等人的事情。


    而且,因為寇羽揚主動釋放的線索,他一直覺得危險。


    這種危險的感覺來源很廣泛,偵探社、覃家、向家,都有可能。這些,還隻是陸令知道的已知勢力,濱城港這邊隱藏的勢力更多。


    這具無頭屍體,他一開始也以為是小張,結果並不是。既然不是小張,那很可能短時間之內是無法確認身份的。根據法醫的初步判斷,兇手砍下這個頭的動作,快準狠,有預謀的可能性比較大。


    ...


    陸令迴來之後,還是放心不下寇羽揚,就去找他聊了很久,一直聊到陸令放下心來為止。陸令這也是第一次學習電腦相關的知識。


    他也不求自己有多高的水平,就希望起碼能看懂一點東西、懂得一些基礎電腦邏輯。陸令英文還不錯,海外網站也都基本能看懂,學了好一陣子,才算是明白了一個基礎。


    在寇羽揚這邊聊著天,陸令接到了風衣男子的電話,風衣男子讓陸令穿便衣、不要開警車過去一趟,陸令答應了,帶著葉文興直接去了。


    “找我什麽事,還這麽神秘?”為了安全起見,陸令和葉文興都帶了槍。


    “我有個線索要告訴你們,我知道一個車隊,他們最近有點問題,他們每天晚上,都會讓沒油的車去加散油。加散油的地方我知道,我跟你們舉報一下。”風衣男子道。


    “這種事電話裏不能說嗎?為啥非要把我們叫過來說?”陸令沒有先問散油的事情。


    “我覺得這個事很關鍵,還是得當麵說。”


    “別人都是不願意見警察,你倒是還不錯,這麽快就見我們。”陸令看著風衣男子,神色有一絲審視。


    “我...”風衣男子歎了口氣,“我其實主要是想問問你們,我女兒的情況。我聯係不上她了,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她囑咐你做什麽事?你不告訴我們你知道的東西,這怎麽查?”


    “這個真的不能跟你們說。”


    “那你就是故意來氣我們的?”葉文興問道。


    “不是,我是來告訴你們線索的。”


    “行了行了,”陸令擺擺手,“散油的情況,具體是什麽情況?”


    “在...”


    ...


    從這邊出來,陸令第一時間把這些情況告訴了趙逸帆。他並不打算帶著人去,一方麵他人手不夠,另一方麵他總感覺這裏麵有調虎離山的味道。


    港口這樣突發一起命案,緊接著就出現了走私案的線索,現在一大部分人在到處查命案相關,另一部分人都在關注走私。


    陸令哪也沒去,就和葉文興在港口待著,而且,他還找了寇羽揚,負責整合港區的監控。


    寇羽揚終於也淪落到看監控了。


    ...


    趙逸帆等人,接到陸令這個線索之後,即刻出發,前往加私油的地方。


    港區是有好幾個專門的加油站的,一些大的運輸公司都和加油站有合作,然而還有一些小的車隊並沒有這樣的待遇。


    現在運輸集裝箱的大車,一般來說有800升油箱,百公裏油耗大概在30-50升,每次加油都得好幾千塊錢。一個20立方米的油罐車,也僅僅夠二三十輛大車加滿油。


    濱城有十幾萬輛柴油貨車,常年在港區的也有幾千輛,每天的油耗都非常恐怖,像這樣的走私油,有很多在這附近直接就能消化掉。


    趙逸帆等人一口氣開車20多公裏,才到了目的地,這裏有一個私人加油站,不少大卡車正在排隊加油。這些卡車也不光是港口的車,有的一看就放不下集裝箱。


    “今天沒有汽油了,趕明吧。”趙逸帆等人的兩輛車開到了加油站裏麵,有人出來說道。


    “明天啥時候有啊?”趙逸帆問道。


    “估計得下午了。”


    “好。”


    兩輛車離開了加油站,停在了幾百米外,然後大家步行摸了迴來。


    在附近等了半個小時,停在加油站裏院的一輛油罐車開了出來,然後趙逸帆等人就開車跟了上去。


    一直跟了大半個鍾頭,兩輛車輪番跟蹤,終於跟著車到了一個沒人的海邊,在這裏,一艘漁船模樣的貨船停在了岸邊。


    接著夜·色的掩護,六人很快就靠近了船,然後發現有人從船上扯下一根大管子,開始往油罐車裏輸送柴油。


    在路上的時候,趙逸帆已經查清楚了這輛油罐車的信息,這赫然是一輛正規的油罐車。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利益誘惑,這輛車居然大晚上跑出來拉私油。


    這一趟,能拉兩萬多升,價值十幾萬,稍微抽成一點,一晚上,油罐車就能賺平時一個月的錢。


    這艘船並不大,趙逸帆最近核查走私,還是有些眼光的,他判斷這船最多隻有500噸,算是中等大小的“螞蟻”。


    在這些行業裏,一直都有黑話,百噸級的被稱為“螞蟻”,千噸級是“中巴”,萬噸級才算是“大象”。


    當然了,大象都是很有能力的一些人,除了前些年猖獗的時代,現在,大象是不會靠岸的,根本就不會進入我們領海。


    一般膽子大、還在做這種事的,都是螞蟻和小型的中巴。


    能抓到一隻螞蟻,已經算是不小的功勞,趙逸帆把情況給緝私等部門通告了一下,就直接上了。


    這些人哪見過荷槍實彈的警察,所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控製了。


    一小時後,緝私部門等都過來了,也就把案子接管了過去。


    趙逸帆這算是從陸令這裏白撿了一件功勞,從這邊迴去,他給陸令打了電話,決定最近這段時間,協助陸令等人核查毐品走私案件和命案。


    陸令有一種感覺,趙逸帆這是找理由。趙逸帆也是真想搞命案,一直沒有借口,可算是找到了。


    “屍檢報告出來了。”陸令坐在辦公室,和趙逸帆聊到。


    隊伍一下子壯大到八個人,信心倍增。


    濱城的市局刑警之類的,也在偵辦此案,但是陸令一直沒去和他們接觸,隻是信息在共享。


    屍檢報告相當專業,核查的很仔細,陸令專門打電話找劉儷文開會研究,總結了幾個關鍵點。


    第一,死者左側手腕有一道明顯的色差帶,這說明死者有戴手表的習慣,而且經常會在戶外戴手表。而現在,死者的手表不見了,這又幾種可能。要麽是死者死的時候沒戴,要麽是比較貴重被拿走了,要麽就是這表容易暴露身份,比如說是智能表。


    第二,死者的衣物經過檢查,是很普通很常見的衣服,沒有什麽品牌,說明死者的財力應該一般,或者非常不注重穿著。


    通過這第一第二,可以猜測死者並非有錢人,這種情況下,很大的可能,死者的手表比較特殊,或者就是智能表。


    第三,死者的dna測序顯示,死者的家鄉大概率是南部沿海一帶,甚至可能是東南亞一帶。


    關於dna測序技術,現在早已經長足發展。比如說,我們的鄒開勝烈士,他的身份,就是采用最先進的dna測序技術確定的,從七十多年的骸骨中,獲取碎片dna,最終和他的子女匹配上,確定烈士身份。就以這位烈士為例,他女兒都70多歲了,幾代人尋找祖輩的遺骨,終於通過技術手段找到了,讓人不禁唏噓。


    第四,死者的腰間盤有些突出,腰部存在勞損,考慮這人久坐。


    這一條和第一條存在了衝突,既要長期戶外、又要長期戶內,這是矛盾點。


    要知道,現在濱城還是三月,挺冷的,要穿長袖,左側手腕處的色差,不太可能是近幾天戶外工作造成的。


    第五,通過胃容物進行檢測,死者死之前,屬於餓肚子的狀態,起碼餓了一天。這不是正常情況造成的,說明兇手殺人之前可能大概率對死者進行了拘禁。


    與此同時,死者大腸以下的容留物較多,說明死者死前沒有去廁所解大手。這同樣佐證了拘禁這一觀點。


    第六,死者的肌肉和脂肪含量進行了測算,判斷死者並非善於運動的人員,排除特工這類人員,應該不具備較強的體術。


    第七,死者的身體健康狀態良好,沒有發現任何器質性病變和腰間盤突出之外的健康隱患。從皮膚等情況來看,也屬於養尊處優之人,不是體力勞動者。


    除了這些之外,屍檢報告還有大量其他的信息,但是對案件偵破沒有多大的作用。


    “濱城不愧是副省級城市,法醫非常專業。”趙逸帆誇讚了一句。


    “是的,從這些內容,我們可以分析出死者的很多信息。哪怕頭沒了、指紋沒了,依然可以分析出,死者的大概情況。”陸令道。


    “那你覺得,死者是從事什麽職業的呢?”趙逸帆有些納悶。


    腰間盤突出、養尊處優、不愛運動,經常曬太陽、可能戴智能表、健康、南方人、不是很有錢或者不在意穿戴。


    “怎麽聽著像是程序員啊?”陸令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寇羽揚的樣子。


    “程序員應該不怎麽在戶外吧?”有人提出了反對。


    “一個愛曬太陽的程序員。”陸令接著道。


    此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似乎沒什麽毛病。


    “所以,這個人為什麽會死在這?”葉文興問道。


    “這個假設如果成立,那麽這個人的情況就複雜了,他搞不好是來找寇羽揚的人之一。”


    “有意思。”趙逸帆點了點頭。


    既然dna測序,死者不是本地人,那在港口進行排查,查不到也屬於正常。


    附近的監控也都找了,也沒發現拋屍的情況。


    現在當務之急,是通過已有證據,去嚐試找一下犯罪的第一現場,或者找到死者更多的遺物。


    從現場勘查的刑警傳迴來的消息來看,死者應該是被人通過船隻拋到大海裏,然後被海浪推到了岸邊,死亡時間應該是一天之前。


    這種情況下,拋屍的那艘船不可能沒有血跡,當地的刑警已經帶著警犬去大量船隻上開始了核查。


    為什麽我們命案破案率高?主要就是這種案子最惡劣,必須要窮盡一切手段去核查。


    現階段,破案難度最大的案子,主要就是電信詐騙。這種是真的太難了,嫌疑人都在國外,出去抓一次困難無比,而且難以治標。


    趙逸帆那邊的走私案現在暫時先放放,陸令感覺不那麽亂了,即便這起命案真的是調虎離山,那現在也必須攻克這一座山。


    這樣隻需要想一件事的狀態,是陸令最舒適的狀態。他不像燕雨,那大腦都是多線程的,他就適合搞一件事。


    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陸令等人才坐在一起吃晚飯,順便溝通目前的證據。


    吃著飯,陸令接到了燕雨的電話。


    本來陸令以為燕雨是找他問案件進展的,但是一接電話才知道,不是這麽迴事。


    有新線索了。


    桂省,以蘇翔為代表的一組,經過幾個月的持之以恆地核查,檢查了柳城那一起案件中所有的參與人員以及幾十萬條通話記錄和幾十tb的錄像,成功地找到了案子的幕後主使。


    今天下午四點多,蘇翔等人帶隊把這個人抓了。柳城這起案件,當時因為警察足夠多,沒有造成惡劣影響,但是那件事可不是小事,往大了說可能都屬於kb案件。


    對於這個案子,領導一直都是高度重視,功夫不負有心人,兇手終於被抓了。


    經過一下午的審訊,兇手招供出了不少東西,這些材料,有很多都和偵探社有關係。蘇翔認為這些材料對陸令、燕雨應該有用,已經通過內網給傳了過來。


    這可是極大的突破!


    陸令聽到這個,也很振奮,和趙逸帆等人告別,屁顛屁顛地去看內網電腦了。


    坐在電腦旁,陸令突然又開始頭疼了,想隻搞一個案子,真的是不太可能了。


    唉,隊長啊,你什麽時候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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