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迴來了?”

    “嗯!楚易他迴來了,哈哈,真好,今年真是個幸運年!”最主要的是,我竟然找迴了你!

    那個人迴來了,她有這麽高興嗎?葉天禾酸酸地想。

    “小梳子……”他和她都已不小了,可是他始終喜歡喊她這個最初的名字,感覺好像又迴到了從前,“小梳子,五年前,你到底……去哪兒了?”

    你可知我找你找的好苦!可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你到底去哪裏了!如果以後……你又躲起來,我該怎麽找到你呢?

    蘇子湘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毫無血色的臉龐讓葉天禾的心忽覺劇痛,他伸手將她小小的有些冰涼的身軀攬在懷中。

    她緊抿著唇,如落水的孩童般雙手緊緊攀住他的脖子,將頭深深埋在他的懷中,就像是找到了救命浮木。

    她的父親母親……

    “天禾, 你有見過我的父母嗎?”她的聲音從他懷中悶悶地傳出。

    沒有啊!

    天禾欣喜地想,難道小梳子要帶他去見她的父母了?真是一個質的飛躍呢!

    “……他們……在……”蘇子湘從他懷中鑽出,用手指了指上麵。

    葉天禾不解地看著她的動作,抬眸見她異常苦澀卻是帶淚含笑的麵容,猛然醒悟,他的身子重重一震,把她瞬間淚水決堤的小臉按進了自己的懷中。

    原來,事情竟是這樣的!

    ……

    那日,救下小雪之後,她神情有些恍惚地迴到空無一人的家中。

    “叮鈴鈴……叮鈴鈴……”沙發一旁桌上的電話不住地發出煩人的聲響。

    她一直一直沒有起身去接電話,可那鈴聲卻似乎打定注意要和她對著幹,一刻不停地響著,完全沒有減弱的趨勢。

    “喂……”她終於接起電話,有氣無力地問道。

    “喂喂?是蘇奕和黃心亭的家屬嗎?他們今天下午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搶救當中……”

    “啪嗒……”

    電話掉落了。

    她癱軟地跌坐在地上,耳邊一直一直徘徊著方才的聲音——

    “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危在旦夕……”

    她猛地從地上跳起來,急切地跑進裏屋,從保險櫃裏拿出存折……

    “請救救他們!救救他們!錢,錢在這兒……”她的麵前散落著一疊厚厚的鈔票,捂著唇對著從手術室裏出來的大夫們哭喊著。

    “小姑娘,節哀順變……”一個女醫生走到她的麵前,拍拍她的肩,眸中是深切的同情和無奈。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太多的生離死別……

    “不要!我不要!”她哭喊著拍打著大理石地板,對著那個醫生直搖頭。

    女醫生俯身摟了摟她,爾後站起,離開。

    她靜靜地坐在冰冷地上,眼直直地看著地麵,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所覺,隻是,獨自一人,坐在那兒。

    “誒?救命恩人!”

    蘭雪興奮地跑上前抱住她的身子,激動地喊著。

    方才她救了自己之後竟然忘記問她的姓名和電話了,真好,又碰上她了!緣分啊!

    她抬頭,迷茫的看著蘭雪,眼中是空洞一片。

    蘭雪這才驚覺她的不對勁,看見地上散落的人名幣,再看著她毫無淚痕卻透著刻骨絕望的麵容——

    “你怎麽了?”

    ……

    知道她父母去世,蘭雪就和她說讓她搬過去一起住。那時,她才知道,小雪是一個知名企業家的千金。

    剛開始她不同意,後來,蘭雪就每天跑到她的家裏麵幫她打掃衛生,幫她做飯,一直一直勸她過去和自己住。最後,她便同意了……

    搬到蘭雪家中沒多久,她就生了一場大病,整個人都清瘦下去,照小雪的話說,那整個一非洲難民……因為這個,蘭雪爸爸出麵幫她伴了休學手續,可是後來,她卻一直都再也沒有迴去上課……

    人生無常……真夠可笑的,她可以救下小雪,卻救不迴自己至親之人!

    “不要說了!不要想了!”葉天禾緊緊箍著她顫抖的身軀,手拖住她的後腦拚命把她往懷裏按去。

    為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可恨的是,為什麽要讓她獨自承受一切!

    該死的,葉天禾你真是個混蛋!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竟然在那該死的澳大利亞?!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住地念著,聲音中是濃濃的自責和疼惜。

    蘇子湘隻覺頸背漸漸濕潤,一滴兩滴的水珠落在她的後背上。

    天禾他……竟是哭了?!他這樣的人,也會哭的嗎?

    她並不想讓他也這麽傷心的!畢竟……已經過去很久了……她也並不是想讓他覺得自己說這些是在影射他那時不在自己的身邊!

    “過去了,天禾!不幹你的事情!不是你的錯啊……”她緊緊迴擁著他。

    良久,葉天禾輕輕和她拉開一段距離,低頭深深注視著她:“小梳子,我本來以為你離開是因為……我的,不告而別……”盡管知道了不是這樣的,但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伸手撫摸著他略顯紅腫的眼皮,蘇子湘柔聲說道:“怎麽會?因為是你,所以不管再久……我都會等下去的!”哪怕等待的過程是那麽漫長,那麽辛酸,但是如果最後有真愛作為迴抱,那麽等待一萬年也不算長!

    ——————————————

    “我不喜歡你啊,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蘇子湘無奈地看著眼前對她窮追不舍的人。

    葉曦不甘地說:“是葉天禾嗎?他有什麽好的,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蘇子湘嚴厲地瞪了他一眼,正想迴話,那方小雪走了過來,不屑地接口:“喂,葉大公子,你照照鏡子好不好?你哪點比得上葉天禾了?他要是沒有什麽好的,那你就是壓根不能算個人!”

    “你!”葉曦火氣騰地上來了,這個女人怎麽每迴一開口都說的這麽尖刻?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蘇子湘笑著瞥了眼小雪,和她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複又將視線對準了葉曦,正色說道:“我很愛他,就算他真的在你眼中一無是處,我也隻愛他一人……你,沒有機會了!”

    說完,她轉身和小雪一道離去,留下葉曦一人傻傻站著。

    “說的真好啊,湘!真夠幹脆的哈哈!”小雪拉著蘇子湘的手臂笑嘻嘻地說,“我早看那家夥不順眼了,真是的,都知道你名花有主了還纏著你!真應該把葉天禾叫過來狠狠揍他一頓!”

    蘇子湘揉了揉額頭,無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沒有錯,隻是對象弄錯罷了。”

    說完,蘇子湘頗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什麽意思?小雪點了點下巴,整張臉上寫著三個大字——“不明白”,馳騁商場的女王在情事上可是一竅不通呢!

    蘇子湘淺笑著轉過頭,卻猛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楚易!”她開心地奔到他的麵前,有些抱歉地說,“楚易,這些天沒去找你,你不會怪我吧?”

    她的心,真的有她麵上笑得那麽開心嗎?

    他猛地上前鉗製住她的肩,動作是從沒有過的粗野——

    “為什麽你不告訴我?那些事,你為什麽都不告訴我呢?

    “什麽事?”她被他搖晃地感覺有些頭暈,他到底在說什麽?

    楚易狠狠地把她擁進懷裏,聲音止不住地顫抖:“伯父伯母的事……還有,葉天禾和你……”這一切一切他知道昨日才被告之!迴到那久違的屋子,一旁的房屋早已人去樓空,而她的生活在自己離去之後就發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樣的事,那時的她是怎樣承受過來的?是什麽支撐著她?她其實……是那樣脆弱的人!該死的葉天禾竟然也不在她身邊!

    想到那個男人,他的心裏覺得有熊熊的烈火在焚燒著,那個人!當初他決定離開,便是以為她有了愛人,而葉天禾肯定會代替他照顧好她!

    可是……

    他心疼地更緊地抱緊了懷中嬌嫩的身軀,她哭的時候誰去安慰,她難過的時候該找誰傾訴,她的一切痛苦該找誰分擔?!

    如若早知道是那樣的結局,他是絕對不會離開的,就算是用搶的也要把她搶過來!

    蘇子湘完全怔住了——他,都知道了?

    那些小心掩蓋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了?

    她輕輕掙紮了一下,楚易便放開了她,低頭凝視她的眸依舊怒火衝天卻疼惜萬千。

    “楚易,”她離開他,緩緩向後退了一步,“楚易,你不要這樣。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你看,我現在過的很好啊!”

    天殺的,她哪裏過的好了?

    見她不信,她拉起他的手,又補充道:“是真的,不是安慰你的。天禾他……迴到我身邊了。現在的我真的很快樂。而且,這些年有人陪在我身邊的,”她迴頭,朝那方訝異地看著這裏的小雪笑了一笑,又把視線轉向皺著眉頭的楚易,“我始終不是一個人的。”

    楚易深深看著她,似在確定她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她的眼神那樣的清澈,唇邊的笑容不似作假,她仔仔細細地看他,眸中是他熟悉的絕強和堅持……

    好吧,他相信了。

    “那他……要是再離開不見怎麽辦?”楚易抿了抿唇,眼神閃爍地看她,語氣頗有些奇怪有著淡淡的緊張和希翼。

    蘇子湘微微一愣,爾後語笑嫣然地說:“不會的!就算……他不見了,我也會去尋迴來!我和他不會分開的!”

    永遠……不會!

    楚易無奈地勾唇,忽而輕笑出聲,他是完全沒有機會了不是嗎?

    “那好吧,看來我可以放心了!小湘兒……”他忽然想要向她索取一個吻,不帶有任何情欲,隻是想作為自己對她的這段感情的最後歸宿點,隻是想作為這最後的紀念,可以嗎?

    蘇子湘偏頭,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說下去。

    “小湘兒……可以親我一下嗎……或者,或者讓我親你!”他有些手足無措,低著頭不敢看她。

    蘇子湘唿吸一窒,淚水悄然盈上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氣,踮腳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頰上印下一個淡淡的吻。

    她靠近的那一刹那,清新的芬芳在鼻尖肆意彌漫開來,他隻覺心跳的極快,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一個最初也是最後的吻……極輕的唔咽聲於他身後響起——

    “水翎姐姐!”

    蘇子湘驚訝地看著那邊的佳人,史水翎捂著嘴巴瞪大眼睛看著他倆,望向楚易的眼神是那樣的哀傷,陽光的照射下她的眼角分明有著晶瑩的淚珠!

    糟了!她誤會了!

    史水翎複又看了一眼楚易,爾後轉身快速地跑開。

    ——“水翎!”他隻是急急叫喚了一聲,剛才在看到她的瞬間心中閃過似有若無的慌張,連他自己也不了解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楚易,快去追啊!”蘇子湘打心眼裏替他著急,他怎麽還不去?隻是傻傻地看著水翎姐姐跑開的方向。

    楚易迴頭,看著蘇子湘,竟是脫口而出:“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什麽?!蘇子湘緊緊盯著他,突然感到有些氣憤:“笨蛋!可她喜歡你!”

    “可是我對她……”

    “楚易你到底是變傻了還是變遲鈍了?”蘇子湘的視線緊緊壓迫著他,“你不知道你也喜歡她嗎?”她都看出來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如若不喜歡史水翎,他不會那麽自然地牽起他的手,不會在她哭著跑開的時候露出那般若有所失的表情,因為他是那樣冷淡的一個人,五年前他所有的熱情都給了她,那麽現在呢,即使他對她依舊,可是他對史水翎卻也是不容置疑的喜歡,無論那是不是愛情,他都不應該錯過!

    “我……喜歡她?”

    乍一聽這句話,楚易完全蒙住了。

    “不,我喜歡的是你!”終於說出來了,卻沒有想到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本想一直深藏心底的。

    ——我喜歡的是你!蘇子湘的眼睛徒然睜大,她臉色突然轉為蒼白,踉蹌著退後幾步,似乎不敢相信般地緊緊注視著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麽破綻一般。

    可他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麽認真!

    以前他對她的種種如連環畫般在她腦海中風馳電速般閃過——

    原來,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他對她所有的不一般,都是因為他喜歡她!

    “不對,”他突然又 出聲,她仔細地聽著,真希望他所說的隻是玩笑而已,可是——

    “應該說,我愛的是你!”

    他愛她!他竟然愛她?!

    靜默了一會兒,她忽然深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複因為震驚而劇烈起伏的情緒,她抬腳走到他的跟前,仰頭認真地看著他,從未有過的認真:“楚易……”

    他有著不好的預感,他突然想捂住她的嘴不讓他說出接下來的話!可是,看見她的眸,她如此近的臉龐,她這樣濃鬱的氣息環繞在自己身旁,他什麽也做不了!

    “楚易……我不喜歡你!我隻是把你當哥哥的,你明白嗎?這一點從來都隻是這樣!所以……請你去找尋你的幸福吧……”史水翎許就是更適合你的人選,隻是楚易,請放開胸房去接納那個愛你的女孩,我……無法給你那——你想要的結局,但是,你卻可以給她……她想要的幸福!

    話落,蘇子湘轉身,決絕地跑開!

    楚易怔怔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伸出手,卻抓不住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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