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必須迴那個房間去看看……鴻俊?”

    李景瓏皺眉,眾人同時望向鴻俊,鴻俊卻下意識地起身,邁出前廳,站在廊下。

    這是一個熟悉的地方,隻是記憶裏,一切都已變得不同,鴻俊環顧四周,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想起了一段不曾有過的記憶——

    ——怎麽迴事?是因為離魂花粉嗎?可是離魂花粉不是有著忘記的效果麽?又如何會讓他想起過去?

    “爹——!爹!”

    記憶裏,小鴻俊聲嘶力竭地大喊道,然而一個黑影飛來,落在院子裏。

    是青雄!鴻俊驀然轉頭,看見了從前的青雄。

    他一襲裙袍飛揚,上前一步,沉聲道:“殺得夠了吧。”

    而就在廳內,金光萬道之下,是一對相擁而死的夫婦,麵容已變得模糊不清,小鴻俊撲向那夫婦的屍體,發瘋般地大喊大哭,青雄卻提著他的後領,將他朝後拖了迴來。

    “爹——!”小鴻俊慘叫聲中,青雄的聲音卻在耳畔響起。

    “噓。看著我,看我。”青雄單膝跪地,讓鴻俊轉向他,雙眸注視鴻俊。他的嘴唇微動,朝他說了句什麽。

    小鴻俊懵懵懂懂地站在院子之中,環顧四周,青雄又強行讓他看自己,按著他的頭,朝他說話,但那話語已變得模糊不清。

    青雄說了什麽?鴻俊眉頭深鎖,那句話,青雄似乎經常說,可他忘了。但驅魔司,與死去的那夫婦,又是怎麽迴事?!

    “鴻俊!”眾人叫道。

    李景瓏來到天井,抬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問:“沒事吧?”

    鴻俊總覺得自己忘了某一句青雄說的,很重要的話,卻想起了更多奇怪的事情,他閉上雙眼,竭力搖頭,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驅逐出自己的腦海。

    李景瓏詫異道:“怎麽了?”

    鴻俊深吸一口氣,擺手示意無妨,迴到正廳內坐下,揚眉詢問討論出什麽結果了。

    “今夜行動。”李景瓏說,“大致有數了,咱們應當在倚詩欄裏發現了端倪,隻是還需要再確認。現在大夥兒先去歇下,晚上再一同行動。”

    莫日根、阿泰與裘永思各自點頭,卻不行動,一齊看著鴻俊。鴻俊忙讓大家別擔心自己,各自便散了。

    午後鴻俊剛躺下,李景瓏便過來看他,坐在榻畔問道:“孔鴻俊,你今天怎麽了?”

    這時候,李景瓏抬起手,覆在鴻俊的手背上。

    鴻俊心跳驀然變得飛快,心底湧出一股衝動,想順手握住李景瓏的手,告訴他方才自己的記憶,然則他自己也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麽迴事,便答道:“沒什麽。”

    “有心事,隨時可以說。”李景瓏收迴手道,“聞了離魂花粉不舒服,須得及早想辦法。”

    鴻俊忙表示與離魂花粉沒有關聯,李景瓏便點了點頭,轉身走了。鴻俊翻了個身,打了個嗬欠,暫時睡下。

    夕陽西下,群山的陰影覆蓋了大明宮。

    身穿華服的女子快步走在宮牆下的影子裏,如同一個無聲的鬼魅。

    “我感覺到了,就在長安城裏。”

    一名額上帶著瘡疤的黑衣男人陰沉不語。

    “飛獒,你去看看。”那女子催促道。

    “給我吃的。”那名喚飛獒的黑衣男人一身戾氣,答道。

    “會有的。”女子沉聲道,“必須找到那家夥,天魔仍不大穩定……”

    “給我吃的!”飛獒陡然露出利齒。

    “那不是你的食物!”女子走上前一步,充滿威脅道,“把他帶迴來,屆時自然有東西喂你。”

    她的雙眼倏然紅光閃爍,飛獒退後半步,靜了一會兒,轉身翻過宮牆,消失在黃昏裏。

    “夫人。”一名侍女趕來,卻不見人,小聲道,“這兒有人嗎?您……”

    女子刹那轉過頭,侍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救——”侍女尚未叫出聲,便被一道黑霧籠住,她瞪大了雙眼,望著麵前那滿臉絨毛、身穿華服的怪物,喉嚨不住咯咯作響,繼而渾身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頃刻間被吸成一具骷髏般的人幹,發出輕響,一頭栽倒在地上。

    那貴婦身披華服,走向殘陽下,朝著群山吹了聲口哨,數隻野狐越過圍牆而來,叼著那侍女身軀,將她拖出大明宮外去,扔下山穀。

    “鴻俊,醒醒。”莫日根拍了拍鴻俊肩膀,鴻俊睡得頭痛欲裂,轉身起來。

    莫日根以手試了下鴻俊的額頭,沒有發燒,問道:“不舒服?再睡會兒?”

    鴻俊做了一個很長且奇怪的夢,夢醒時又遺忘一空,便擺手示意無事。出得驅魔司來時,眾人已準備就緒。李景瓏背著一把弓與那劍,正在朝眾人分派任務。

    鴻俊想起午後李景瓏把手放在自己手背

    上的感覺,突然就覺得他很可靠,朝他靠近了一步,有點欲言又止,但有旁人在時,李景瓏卻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朝他點了點頭。

    鯉魚妖騎在馬上,兩條毛腿懸空,腦袋正擱在李景瓏背上,打著瞌睡,兩手垂著。

    “嗯……走吧。”鴻俊決定忘了這件事,雖然它讓他隱約有股不安感。

    暮鼓聲響起,五人翻身上馬,馳至平康裏外時,阿泰、裘永思轉向正街,李景瓏與鴻俊、莫日根則進了後巷。莫日根朝兩人點頭,翻身上牆,進了倚詩欄後院。

    “漢莫拉比與裴永思去吸引樓裏人的注意力。”李景瓏把鯉魚精放了下來,見鴻俊抬頭四處看,便解釋道,“莫日根居中傳訊,咱倆迴到那房間去,再調查一次。”

    “哇,好熱鬧啊。”鴻俊道。

    鴻俊還是第一次在暮鼓後出來,隻覺得長安瞬間大變樣,平康裏內樓樓笙歌燕舞,大紅燈籠全部點亮,映得勾欄前通紅透徹,華燈煥彩,樂曲奏響。

    左側流鶯春曉琵琶聲頻傳,如千萬珍珠傾落巨鼓;右側倚詩欄中數十箜篌齊奏,如泉澗化雪流淌不休,兩側高樓上又有紅紗翻飛,間或夾著文人商賈叫好之聲,侍娘嬌笑不絕,沿倚詩欄而去,處處俱是燈火通明的高樓,帳綺內鎏金點翠,人影如走馬燈般來來去去,所謂“歌舞不夜,十裏平康”,恰如其詞。

    “這地方到底是做什麽的?”鴻俊始終心存疑惑。

    李景瓏萬萬沒想到,鴻俊連青樓也不知道,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他打量麵前鴻俊片刻,見這毛頭小夥子確實一臉無辜模樣,問:“你認真的?”

    鴻俊:“?”

    “是一個……”李景瓏當真是犯了難,說,“總之不是好地方。”

    鴻俊又問:“上迴我帶你到流鶯春曉,為什麽他們要嘲笑你?”

    李景瓏擺手,扶額,示意不要再問了,事實上長安文武官員,又有誰不來?不過是抓著他做文章而已。

    鴻俊卻始終是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奇心,又追問道:“你從前來過嗎?”

    “沒有。”李景瓏答道,就在此刻,一名文人摟著美貌女孩兒,從小巷中轉來,顯是喝醉了,要從後門進去,李景瓏便一拉鴻俊,兩人躲到暗處。

    鴻俊不住朝外望,心中疑惑已快突破天際,李景瓏見其不像裝的,便正色道:“我不喜歡……”

    “不喜歡什麽?”鴻俊迴頭看,兩人

    貼得甚近,李景瓏便不自然地稍稍朝後一讓。

    “不喜歡這種露水姻緣。”李景瓏答道。

    這話鴻俊大約能猜到其中之意,李景瓏便詫異道:“你怎麽什麽都不懂?莫說你爹娘,那鯉魚妖就沒教過你?”

    “那你給我說說?”鴻俊忙豎起耳朵,越是神神秘秘,就越是有興趣。

    李景瓏:“……”

    與此同時,倚詩欄正門內。

    “嗨咩猴比——!”阿泰誇張地笑道,張開雙臂。

    “哇——他又來啦!”

    “是那個胡人!那彈琴的胡人又來了!”

    “心肝兒——寶貝兒——”

    阿泰拈起上前來迎的老鴇下巴,虛虛做了個“親”的動作,老鴇頓時臉色飛紅,笑道:“公子哥兒又來啦!這可好幾天沒來了,姑娘們都等著呢。”

    阿泰笑道:“沒辦法,唉,初來乍到,可得討好上司,這不一有空就來看你們了麽?”

    “啊——”

    阿泰一走進廳內,姑娘們便蜂擁而出,尖叫聲不絕,趕緊下樓來迎。那場麵直是令廳堂內所有屏風後的客人,都忍不住探頭張望。

    “裘公子也來啦!”又有姑娘說,“給我們作首詩唄?”

    “給我們說說你表哥嘛!”

    裘永思笑笑,說:“今夜還是先聽一番阿泰的琴聲吧。”

    阿泰走過廳中,跳舞的姑娘全部停下動作,紛紛簇擁上來,阿泰摟住其中一名,在她嫩臉上輕輕一親,徑自走到廳內最裏頭的榻上。

    “不來點兒酒麽?”裘永思笑道。

    侍者馬上上酒,今夜倚詩欄中坐了不少前來京城趕秋試的各地舉子,見陪伴的姑娘紛紛探頭張望,便不滿道:“那胡人怎麽了?”

    “噓。”姑娘便示意舉子別多問,又忍不住探頭朝屏風外看。

    阿泰頭頂懸著數盞明燈,二樓、三樓欄杆上已全是女孩兒,一眾恩客亦不明所以,跟著出來看了眼。隻見那璀璨燈光之下,阿泰一頭深棕色卷發,雙目如海水般碧藍深邃,深目高鼻,皮膚如牛奶般潔白,朝聽眾們笑了笑。

    滿場肅靜,阿泰盤膝而坐,懷抱巴爾巴特琴,卻不撥弦,清了清嗓子,倒是先唱了起來。

    “多少荒原曾是繁花似錦的花園……”

    “多少宮殿已成今日斷壁殘垣……”

    聲音一頓,阿泰五指一撥巴爾巴特琴的琴弦,琴弦連續震響,仿佛有股奇異的魔力從他的指尖流淌而出,就像月光灑滿庭院,銀飾發出細碎聲響,發出白光的牡鹿從那雜草叢生的庭院中走過,刹那滿庭綻放出雪白的花朵。

    “我沉醉在你的雙眼,早已忘了流逝的時間……”

    阿泰稍稍側過頭,閉上眼睛,那側容英俊得令人屏息,倚詩欄的二樓、三樓房門接連開啟,所有人都被這樂聲吸引,輕手輕腳下樓來。

    那一刻,整樓仿佛都陷入了一場夢境裏,在這音樂之中身不由己。

    裘永思麵帶微笑,耳朵裏塞著兩團棉花,腦袋輕輕搖擺。

    後巷內,鴻俊聽完李景瓏所述,滿臉通紅,既興奮又好奇,問:“真的?”

    李景瓏這輩子再也不想朝鴻俊重複一次剛剛說過的話。

    “對誰都不許說!”李景瓏勒令道。

    按理說鴻俊已年滿十六,大唐民風開放,而長安少年十三四歲便算成年了,逛平康裏乃是尋常事,李景瓏平日帶龍武軍部下亦不禁止他們討論。然而在麵對鴻俊時,他的內心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罪惡感。

    “這麽好的地方,你為什麽不來?”鴻俊問。

    “我當然不來!”李景瓏差點被這句話氣炸了,“我像那種人嗎?”

    莫日根探頭出後院,朝兩人吹了聲口哨,招手示意可以進去了。李景瓏表情嚴肅,示意鴻俊必須守口如瓶,但似乎也沒這個必要。

    “開工了!”李景瓏動動鯉魚妖,說,“你去樓前守著。”

    兩人轉身,快步跑向後院。

    二三樓居然還真的全空了!鴻俊甩出鉤索,與李景瓏飛身上了二樓,莫日根等在二樓靠外側,遞給李景瓏和鴻俊兩團棉花。李景瓏隨即塞進耳朵,鴻俊拿著棉花,一時不知何意。

    李景瓏走在前頭,鴻俊挨到靠樓的柵欄,朝下看了一眼,琴聲如同天籟傳來,倚詩欄中眾人聽得如癡如醉,就像被定住的木偶一般。

    鴻俊:“……”

    阿泰的歌聲裏有著流水般的月光、欣欣向榮的庭院……說時遲那時快,莫日根抓起鴻俊的雙手,把棉花塞進他的耳中,刹那琴聲與歌聲遠離,鴻俊一瞬間就迴到了現實。

    李景瓏在前麵拖著他,把他拉進了房間,低聲道:“別聽了,快幹活。”

    莫日根守在門外,以免再出意外,鴻俊仍不

    住往外看,問:“那是阿泰在彈琴?!”

    鴻俊大約能猜到,這多半是阿泰的法術,隻是平時在驅魔司中彈琴自娛時,不曾朝他們用過而已。他趴到榻底前朝內張望,李景瓏未曾發現異常,收起劍,過來扛榻,咬牙道:“你不是聽過?”

    “沒有像今天這麽……找到了!”鴻俊發現床底果然有個長條形的布包,忙把它拉出來,卻再次看見了那死人幹癟的頭顱。

    “哇啊——!”鴻俊嚇得大叫起來,大喊道,“又是這個!”

    莫日根在外敲門,李景瓏應聲,示意自己正在裏頭沒事。

    “咦?我為什麽要說又?”鴻俊自言自語道。

    “拖出來。”李景瓏說。

    鴻俊拖出那幹屍之後,李景瓏將床榻放下,這次李景瓏有備而來,並無驚悚,他拆開布條,雙手戴上一副黑色絲綢手套,開始檢查屍體。鴻俊則看得一臉發毛,躲在李景瓏身後。

    “男人,年齡介乎三十到四十之間。”李景瓏說,“你看這衣服,不像商人,也不像官員,興許是名赴京趕考的讀書人……鴻俊?”

    “我不敢看!”鴻俊看見那具幹屍黑黝黝的,大張著嘴,露出牙床,被李景瓏剝了衣服,暴露在燈光照耀下,說不出地惡心,當即汗毛倒豎。

    李景瓏說:“別怕,又吃不了你,你看看,他是被什麽妖吸幹了精血?這不可能是緩慢腐爛的效果。”

    “妖怪就是這房間的主人嗎?”鴻俊突然靈機一動,四處翻找櫃子、抽屜。

    李景瓏說道:“別亂動東西,會被發現的。”

    鴻俊埋頭道:“如果是妖怪,一定會有些隨身的法寶或是邪物,可這兒並沒有。”

    李景瓏沉吟片刻,樓下還在彈琴唱歌,莫日根在外問道:“還沒好嗎?”

    鴻俊翻找以後,說道:“這間房裏沒有妖怪。”

    “我問一個問題,你感覺得到妖氣麽?”李景瓏問。

    鴻俊搖頭,李景瓏沉吟道:“妖一定就在這座樓裏……唯今之計,隻好大膽一點兒了,鴻俊,借你鉤索一用。稍後你與莫日根分別到樓兩側去,盯緊大廳眾人,隨時放飛刀……”

    “我的飛刀隻剩三把了。”

    “包我身上,定能迴來。”

    倚詩欄正廳中,阿泰奏琴,一輪行雲流水般的急催,已到酣時,曲聲如風雲初起,掩去一抹圓月,又如萬葉齊飛,

    鋪天蓋地。

    “……我在這暴風雨中苦苦追尋……”

    阿泰的歌聲響徹全樓,而就在此刻,轟然一聲,一具幹屍從樓上被繩索捆著脖頸,墜了下來。裘永思與阿泰猝不及防,同時被嚇了一跳,阿泰尚不知發生何事,下意識地轉頭看二樓。

    歌聲戛然而止,廳內上百人怔怔看著那幹屍。數息後驀然爆發出一陣尖叫——!

    倚詩欄內,老鴇駭得狂叫,客人們頓時驚慌失措,樓中產生了大規模的騷亂,尖叫聲此起彼伏,不少姑娘暈了過去。

    而就在這一刻,李景瓏、鴻俊與莫日根從二樓的三個方向同時觀察廳中客人,隻見角落裏的一名女子臉色一變,退後一步。

    大廳另兩個角落裏,又有兩個陪伴恩客的女孩大驚,瞥向那女子,繼而三人不約而同,刹那抬眼望向二樓晉雲的房門!

    說時遲那時快,三把飛刀刷然破空而來,射向那些女子!女子尚未意識到自己已暴露身份,卻知大難臨頭,當即以手一揮,綾羅抖開,發出暗淡紫光。孰料那飛刀卻絲毫不懼紫光,帶著烈火射去,刹那沒入女子肩膀!

    “跟著飛刀!”李景瓏喝道,“別讓她們跑了!”

    李景瓏翻過欄杆,飛身落下一樓大廳,這時候廳內早已大亂,阿泰收了琴,與裘永思衝出,莫日根一撐欄杆,以肩膀撞開二樓窗門。

    大廳靠門的女子痛喊一聲,三名女子各自伸手,去抓肩上飛刀,手掌一碰到飛刀卻被灼得狂唿,知道來了高手,當即不敢再戀戰,轉身奔逃。

    其中一名女子看似道行最高,爬窗跳出前一迴頭,手指間射出一道火焰,轟然射向廳堂內半空。

    那時鴻俊正從二樓躍下,李景瓏驀然喝道:“鴻俊當心!”

    鴻俊猛地一側頭,火焰從他身邊飛過,目標卻不是他,而是懸在半空中的屍體,火焰一觸幹屍,頓時熊熊燃燒起火,將幹屍燒成灰燼!

    靠門的女子一衝出門外,莫日根便從二樓撞破窗門飛出,身在半空時敏捷彎弓搭箭,唰唰唰連著三箭飛去。

    那女子衝出時忍不住迴頭看追兵,不迴頭不打緊,這一迴頭,脖頸瞬間迎上了飛行箭矢,被射了個對穿,“嗡”一聲在白光裏化作一隻碧眼棕毛的狐狸,張大了嘴,脖頸鮮血狂噴,繼而另兩箭飛來,腹部、腿部再中一箭,當場斃命!

    李景瓏怒吼道:“下手太重了!警告一次!另外兩隻呢?!”

    莫日根落地,一招手,三杆箭唰地飛迴,將那狐狸扯得鮮血四迸。

    “我沒想射它脖子!”莫日根無辜地喊道。

    這時間鴻俊收了脖子,也追了出來,倚詩欄中推搡的推搡,踐踏的踐踏,已鬧成一團。

    鴻俊招手,飛刀迴到手中,訝異道:“狐狸?”

    “狐妖。”李景瓏說,“去找你的飛刀,快!”

    “在……”鴻俊轉頭四顧,說,“巷子裏頭!”

    “趙子龍呢?!”李景瓏道,“快快!你們怎麽一點默契都沒有?”

    鯉魚妖抓著個錦囊,搖著尾巴跑來,說:“來了來了!”

    李景瓏一腳把鯉魚妖踹了進樓裏,馬上與鴻俊、莫日根兩人前去追蹤另兩隻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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