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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日,終於到了結道大典。


    畢竟是入贅,大典的一切繁瑣程序明家早已準備完畢。江遊又相當於淨身出了門派,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因而當日隻要他依照吩咐做事便好了。


    與凡人成親儀式相仿,修士結道同樣需祭告天地父母,而後宴請賓客。明家小元洲中勢力不小,因此四方來客甚多,包括淩劍閣在內的三大門派皆送來了厚禮。但畢竟明宴心性不全,為防在此場合出醜,明豐羽便隻領著一襲大紅喜袍,襯得麵容愈發俊朗的江遊轉了一圈與眾人打了招唿。


    這架勢,反而像是嫁女兒了。


    不少來賓心中嘀咕,麵上則分毫不顯,親親熱熱與江遊交談幾句。哪怕是淩劍閣來人,也端著笑臉真心實意說了句“恭喜”。一圈下來,江遊居然也認得好些人,多是幾大門派年輕一代的中流砥柱,與這幾人寒暄倒也算不上煩人。


    但饒是江遊向來沉穩淡定,繞完整場也是頭暈腦脹,差點連明豐羽這張臉都要不認識了。


    等見過九成賓客,剩下的便是旁係之人了。


    先前明豐羽提及的三個名字,便是這三支旁係勢力的年輕一代裏最不容小覷的存在。除了明揚尚在閉關之中——聽說他在一月前有所感悟,修為已觸及開光屏障,說不定不時便可突破,是以閉關而去,並未前來祝賀。其餘兩係,明幼心與明晉倒是都在。


    江遊猜想那日入城時遇到的混混應當不是這明揚一係手筆,畢竟做派不太像。至於明揚究竟是不是真的觸及屏障,其實無人在意。


    與明揚父親過一杯酒,見到的是明幼心。


    燈火通明裏,眉眼如黛的姑娘盈盈而立,尤帶一分謫仙般清雅飄渺:“想不到昔日一別,再見麵竟是這般光景。”


    話語間,清風拂麵。


    江遊也笑了笑,沒有接話。


    明幼心身旁站著的中年男子道:“你們認識?”


    明幼心攏了攏被吹散的一縷墨發,盈盈一笑:“曾有過一麵之緣。”


    三年前她與江遊都還隻是先天九重,曾一同結伴曆練,經曆生死風雨。後來明幼心甚至明確表示過對江遊的好感,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心而已。


    但明幼心既說隻是一麵之緣,場中眾人也便沒有再問下去。


    江遊麵色不顯,與他們幹了一杯。


    走過明幼心一桌,便是明晉。據說這一係更親近主家,於是江遊微笑深了一些,眼中也有了一點親近之意,但深究之下又像是什麽都沒有。


    既然親近主家,明晉自然也不會做什麽讓明豐羽不快的事,隻是例行說了喜話,敬了杯酒。但江遊與他幹杯時,卻瞧見其手腕之上忽然出現一條頗為明顯的紅痕,甚至沁出了一滴鮮血。


    在場人數雖多,但眾人大多談天說地,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到這上麵。因此注意到這一變故的,竟然隻有江遊、明豐羽以及明晉本人。


    江遊微微挑眉,抬眼去看明晉。


    但見明晉麵上也是一怔,他下意識微微皺了眉,用驚疑的眼神去看江遊,眸色之中甚至閃過一分古怪。見江遊正難辨神色凝視著他,他又十分自然地抬手拉起袖口,麵不改色繼續敬酒。


    是以江遊也像是沒有發現,很自然地幹了那杯酒。


    又是半個時辰,總算是送走了大部分賓客。剩下的事交給明豐羽夫妻,江遊可以迴去了。


    今夜他不再歇在別院,而是要去明宴的屋子。


    古人有言,*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便這樣成親了。


    江遊漫不經心想著,跟著仆人迴了新房。一路與月光同行,神色帶上了些許的怔忡。


    但也不過轉瞬而已。


    江遊推門進去時,被一席大紅喜袍襯得愈發眉眼如玉的少年,正舉著蠟燭往兩人高的書架上爬去。聽到推門聲響,頓時掩飾般豁地將蠟燭藏到了身後,轉頭看著江遊,微微歪了腦袋睜大眼睛,瞧著十分天真無邪。


    不等江遊說什麽,隻聞“嗤”一聲輕響,居然是明宴藏在身後的蠟燭燒著了書架上一本擺在邊緣的書。


    於是明宴手忙腳亂丟開蠟燭,轉身撲火。


    江遊下意識揮手滅了被丟開的蠟燭上的火焰,後知後覺才想起這紅蠟燭有深刻寓意,是要伴著黑夜燃到天明的,於是又掐了個法訣將之重新點燃,放迴原處。


    然後他才看到明宴手上被燒了一角的書籍。


    江遊走到他身邊一步遠,伸手示意麵前耷拉著腦袋等訓的少年將書本交給他。


    明宴十分不情願地,緩緩地遞出了那本書。


    於是江遊便注意到了那隻瑩白如玉,纖細漂亮的手,是與因自小顛沛流離而一手傷疤、後又常年練劍指尖的他截然不同的。


    江遊漫不經心想著,將視線落在那本書上。


    封麵上寫了四個字:明家簡史。


    明家流傳至今,也有近兩千年曆史,出過至少十位金丹期,起起落落,湮滅於曆史洪流。所以編寫了這本家族簡史,以供族人銘記緬懷。


    江遊翻過幾頁,大致知道書中說了些什麽,便將之塞迴書架。


    “好了,”他淡淡說,“迴床上去,睡覺吧。”


    雖已結為道侶,但他與明宴並沒有什麽感情,並不想同他體會雙修的感覺。所以江遊就靠到了窗邊軟榻上,打算靜候天明。


    他已踏入築基期,一夜不睡不會有什麽問題。更何況身旁有陌生人,他也睡不著。


    房內一陣寧靜,隻有燭光躍動的細微聲響。江遊感覺到明宴縮在被窩裏,半張臉都埋了進去,隻露出一雙大眼睛偷偷看著自己。


    等江遊目光掃過去,他就馬上縮進被子裏,半晌才小心地重新露出眼睛。


    江遊不以為意。


    明宴揪著喜被掙紮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輕輕喚了聲:“哥哥……”


    江遊用鼻子輕輕“嗯”了一聲。


    他聽到床上那個害羞的少年的小聲說:“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娘親說我們晚上要一起睡的……”


    明宴整個身子都縮在床榻最裏頭,縮成了很小的一團,又像是極為期待江遊的陪同,稍稍露出了緋紅的臉和亮晶晶的眼。江遊看了一會,也就淡淡應了一聲,躺到了床上外側。


    兩人隔了很大的空間,許久皆是不動。


    大約是見江遊沒什麽多餘動作,明宴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他慢慢蹭迴床中間,小心拋出了一角喜被,搭在江遊胸口。江遊聽到他試探的聲音:“哥哥……你睡著了嗎?”


    “沒有。”


    明晏又說:“你冷不冷?”


    江遊看他:“還好。”修為至築基期,除非溫度差異大,否則不會有什麽不適感覺,反而像明晏這樣團著被子睡覺的築基修士,都幾乎絕跡了。


    明宴觀察著他的臉色,看他不像是說謊,便沒有再把被子往他身上送,而是翻了個身,輕聲解釋:“哥哥,剛才那本書,不是我燒掉的。”


    江遊挑眉:“哦?”


    明宴的膽子好像大了一點,扒著他的手臂湊到他耳邊,輕聲同他咬耳朵:“嗯,嗯。我聽到書架那邊有聲音,才過去看的!”


    耳畔掃過的溫熱氣息,江遊微微調整了姿勢,讓自己的耳朵離得和他遠了一點,掃了一眼毫無異樣的書架。


    果然還是個孩子,他想。


    明宴沒有發現他的動作,繼續湊過去在他耳邊碎碎念:“我的蠟燭才沒有碰到那本書呢,是那本書自己過來要燒蠟燭的……”


    溫熱氣息輕輕拂過,耳畔莫名炙熱。江遊側過身與明宴麵對麵,問:“它為什麽要自己燒蠟燭?”


    明宴想了想:“因為蠟燭很暖,它怕冷!”


    江遊瞧著眼前毛茸茸的小腦袋,莫名想起他年幼流浪時撿到的一隻小奶貓,於是溫聲道:“不早了,睡吧。”


    語罷,他又一次閉起眼睛,不再說話。


    夜沉如水。


    身旁挨著的人許久未動。直到江遊以為他睡著了,明晏卻忽然伸出手。


    江遊側過頭,看他握了他們的一縷頭發輕輕打上結,但因頭發韌性,很快散開。於是明晏呆了呆,又打了個結,又散開……


    結發為夫妻,白首不相離。


    不知怎的,江遊忽然就想起了這句詩。他終於抬眼正視了身旁這位傻道侶片刻,見燭火躍動裏,他的眉目半是耀眼半是沉寂,明顯稚嫩的臉龐卻是說不出的執著認真……


    有那麽一瞬間,江遊覺得,有這麽個傻道侶,大約也是很不錯的。


    江遊伸手,在明宴一臉“我沒有做壞事我睡著了”的表情裏,各拔了兩人的一根頭發。等明晏忍不住好奇睜眼看他了,才緩緩將兩根頭發打了幾個結,確認不會散開,放到了明宴的枕頭底下。


    “好了,睡吧。”他又說了一遍。


    於是明宴也不知為何,一邊開心愉悅著,一邊臉紅心跳地乖乖閉起了眼。


    很快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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