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茂心中湧起一陣溫暖,雖然他不確定眼前的少年是不是他要尋找的親人之一,但是他非常想認下這個弟弟。


    黎茂抓住天火的手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好,兄長。”天火道:“今天端靖王和東鹿侯都在,就讓他們給我們做個見證!”


    端郡王和東鹿侯麵麵相覷,這是要結拜嗎?聽說過世上有一見鍾情的男女,卻沒見過誌趣如此相投的男人,剛剛見麵就要結為生死兄弟。


    這一打岔,兩人早就忘了剛才的問話。


    義結金蘭可不同於一般的稱兄道弟,結義之人需彼此像親兄弟一般,屬於“天地君親師”中的“親”的範圍,一般人一生隻能結義一次。


    天火現在請端郡王和東鹿侯做見證,更顯示隆重,兩人自然不能拒絕,急忙命人去取結拜的器物。


    夥計們還沒準備好,萬豐卻先上了樓,他聽說天火要和別人義結金蘭,心中十分酸楚,非要上來一探究竟。


    一看之下,黎茂隻是個其貌不揚的漢子,相貌甚至不如自己英俊,不知天火看上他哪一點,自己對天火這麽好,天火也沒提過要和自己結義。


    天火自然看到萬豐憂鬱的小眼神,上前安慰道:“豐哥,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們也是兄弟呀。”


    “那你為何不和我結義?”


    “金蘭兄弟,都得為彼此兩肋插刀,我可以為你去死,你能為我去死嗎?”天火瞪著萬豐。


    萬豐目光有些躲閃道:“兄弟,我們家四代單傳,哥哥我還沒有子嗣,現在還不能死呀。”


    天火攤攤手道:“那不就完了,等你能為我去死的時候,我們再結義,結義撒謊會遭天打五雷轟的!”


    萬豐縮縮脖子道:“好吧,那我們還是好兄弟,隻是暫時不能共生死,可以不?”


    天火拍拍他的肩膀說:“沒問題,我可以等你!你快去看看結義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我這就去。”萬豐噔噔噔下了樓。


    還沒等夥計把東西送來,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天火急忙出去看情況。


    隻見李春雨公公站在萬象樓一樓大廳,抬頭向四樓喊道:“端郡王、東鹿侯、嚴大人、黎大人、天大人,皇上有旨,即刻召你們進宮,請下來接旨!”


    眾人均是一驚,不知道宮中出了什麽大事。


    李公公這一聲吼,把萬象樓上下驚擾個不輕,還好此時不是飯點,用餐的客人不多。


    眾人急忙從四樓下來,萬豐則帶著夥計去抬嚴大人出來接旨。


    旨意很簡單,立刻停止對雨花巷的檢查工作,天火及查案人員即刻進宮麵聖。


    大家一臉茫然地叩首謝恩。


    端郡王直接問道:“李公公,宮裏出什麽事情了?你先給我們透個底。”


    李春雨壓低聲音道:“聽說是為了加征商業賦之事,皇上在書房摔了一方硯台,具體情況不清楚,您還是趕快迴去吧。”


    “好,李公公,你稍等一下,嚴大人酒醉未醒,我們弄醒他就迴。”端郡王一指趴在身後長凳上的嚴偉東,剛才他就是這樣聽的旨。


    “嚴大人怎麽喝多了?”李春雨也十分好奇。


    “醒酒湯來了,快讓讓。”一名夥計提著一個木桶從廚房跑了出來。


    戶部還算清醒的幾個小吏急忙掰開嚴大人的嘴,拿起瓢舀起桶裏的醒酒湯就往嚴偉東嘴裏灌。


    灌下去兩瓢後,嚴大人突然喉頭一咕嚕,立刻有夥計送上一支穢桶,嚴大人如老龍噴水一般吐了個暢快,差點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嚴大人吐完之後,立刻有人送上濃茶,嚴大人又灌了幾口濃茶總算清醒一些,他醉眼迷離道:“怎麽了?本官喝多了嗎?為何不讓我休息,弄醒我幹什麽?”


    李春雨把臉湊過去道:“嚴大人,皇上召見您,您得立刻跟我走?”


    嚴大人一愣道:“今天初八了嗎?難道我醉了三天?”


    “嚴大人,你醉了一個多時辰,皇上緊急召見,不能再耽誤了,有什麽事情路上再說。”天火解釋道。


    嚴偉東一激靈,立刻掙紮著要站起來:“快快快,扶我上車,我要迴去向皇上複命。”


    可惜嚴大人隻是掙紮了兩下,腿軟的根本站不起來,天火遞上一顆褐色藥丸道:“嚴大人,這是下官店內出品的特效解酒藥,對緩解酒後不適有奇效,您一會兒還要麵見皇上,這個狀態可不行呀。”


    嚴偉東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勁,一把抓過天火手中的藥丸吞了下去:“多謝天大人,今日之恩,將來必報。”


    說話間,嚴大人竟然站了起來,他十分吃驚道:“這是貴店自製的解酒藥?竟然如此神奇。”


    天火把一瓶解酒藥拍在嚴大人手裏道:“小店出品的,不過畢竟是虎狼之藥,應急可以,多吃傷肝。”


    嚴偉東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其他人已跟隨李春雨出了萬象樓,嚴偉東也急忙跟了上去。


    那幾個酒醉未醒的戶部小吏急忙問:“大人,我們怎麽辦?”


    嚴偉東看看天色道:“時間不早了,不用迴戶部了,各自迴家吧,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出去。”


    “是是。”


    端郡王他們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口,天火婉拒了端郡王的邀請,上了黎茂的馬車。


    李春雨帶人在前麵開道,幾輛馬車很快就駛出了雨花巷。


    不久之後,街麵上就流傳起“天會長不卑不亢,四大人步行入巷,萬象樓計醉侍郎,聖天子下旨嘉獎”的評書來,更讓天火名聲大噪。


    外麵傳說歸傳說,雨花巷的商鋪大多知道實情,對天火的能力和實力更是倍添信心,很快雨花巷所有的店鋪都加入了管委會。


    ……


    天火上了馬車後,坐在黎茂的對麵道:“兄長,天公不作美,看來我們的結拜儀式還得往後推一下。”


    “沒事,在黎某人心中,小弟已經是我的親兄弟了,何必在乎這些儀式,那天有空我們再補上!”


    “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兄長,您是唐國人嗎?為何我會對你如此親近,連我自己也覺得奇怪!”


    “為兄……”


    “……”


    黎茂和天火將各自的身世和經曆簡單向對方敘述了一番,出於一種無法描述的信任感,雙方幾乎沒有保留,隻為了尋找失去的記憶和珍視眼前這份親情。


    良久之後,天火長籲一口氣道:“兄長,聽你這麽說,我們以前應該是認識的,很可能是在我失去記憶那段期間認識的,隻是我們兩個都受過重傷喪失了記憶,所以見麵才會如此親近。


    不過沒關係,就算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我們仍然是好兄弟。”


    “好兄弟!”


    話說開之後,天火和黎茂之間的兄弟情變得更加親密無間,雙方不時補充一些受傷後的經曆和趣事,彼此欽佩不已,爽朗的笑聲傳遍了車隊。


    端郡王和東鹿侯也在傳音交談,他們對皇上突然召見有些憂慮,聊了一些可能發生的情況,不久之後就被天火和黎茂的談話吸引了。


    兩人的修為比天火二人高出不少,把兩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這才搞清楚兩位年輕人都不簡單,就憑他們的經曆就可推斷出二人絕對都是上上之選的人才。


    天火已經被皇上盯上了,不好打他主意;黎茂現在隻是個不被重視的唐國小吏,如果及時拉攏,將來應該能成為強援。


    端郡王和東鹿侯存了一樣的心思,都開始盤算起來。


    嚴偉東是個凡人,他坐在車裏沒法和其他人溝通,酒後的腦袋也有些遲鈍,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去思考,對於皇上突然召見,他有更多的想法。


    這次調查雨花巷本是由他發起,但是全程都在皇上的掌控下,無論是調查人員和時機,都像是皇上事先安排好的,就等有個人跳出來挑頭一樣,而自己就是那個蒙頭跳出來的人。


    今日才是初五,皇上就急招大家入宮,應該是有後續的動作要跟上,不知道是吉是兇?自己的板子是挨定了,還有誰會挨板子,現在還看不出來。


    嚴偉東將最近的事情詳細梳理了一下,從最開始傳說皇上要加征商業賦開始,很多人就開始焦躁不安。


    涉足商業較多的皇子、貴族、高官們當然反對,但是皇上還沒拿到朝會上討論,他們隻能忍著;而占據山林土地礦山較多的另一派卻蠢蠢欲動,準備借此次加賦,在宋國商業版圖內重新洗牌,占據上風。


    商業一派內部競爭激烈,很難形成合力;而資源一派作為可能受益的一方,反倒空前團結,朝堂上下處處波譎雲詭、暗戰不斷,加之皇上的態度也很曖昧,讓人無法準確判斷當前形勢。


    自己這次顯然是被資源一派利用了,陷入很尷尬的境地。


    嚴偉東想清楚這一點,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才解氣,好不容易混到正三品吏部右侍郎,年後春考中隻要成績在中上,就可以升任從二品,從此邁入朝廷大員行業,可是一時貪大喜功,造成自己進退維穀,真是愚不可及!


    這時天火和黎茂爽朗的笑聲從後麵的馬車裏傳來,嚴偉東不覺無名火起,正準備嗬斥兩聲,突然他眼前一亮。


    這次自己奉旨調查的正是天火?為何皇上連天火一起急召入宮,如果是要處罰天火,剛才直接拿下他就是了,為何也要召見他?看來皇上實際上是支持商業發展的。


    那最早的加賦一說,難道是皇上故意放風試探群臣的手段,好借此打壓資源派,如果是這樣,一會兒自己怕是要改口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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