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匆亂的賽前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一縷一縷地斜射進來,幻化成一束束淡金色的光柱,照在我緊閉的眼皮和顫抖的睫毛上。我一手抱著枕頭,一手迷迷糊糊地揉著雙眼。

    枕邊似乎餘留著淡淡的薔薇花香。

    整個房間是一如既往的幹淨整齊,沒有我想要看到的散落一地的東西。

    我失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開始有點分不清昨晚的一切究竟是真還是夢。

    昨晚的薔薇花雨……是真的嗎?

    還有那熟悉溫柔的氣息,那個總是令人感到安穩舒適的懷抱,是蘭哲宇嗎……

    還有,為什麽我會不止一次地做那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噩夢,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殘殺場景,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女人。為什麽,我有種感覺,這個夢好像那麽真實地存在著。

    如果,世界上沒有慘絕人寰的殺戮……那該多好。

    我歎了口起,走到窗前,“唰——”的一聲拉開大大的紫色窗簾,晨曦肆無忌憚地傾照了進來,房間頓時通亮起來。我拉開玻璃窗,唿吸清晨的新鮮空氣,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清脆悅耳的鳥啼。

    秋高氣爽。我突然想到這個詞。也許……秋天真的快來了吧,時間溜得可真快呀。

    我打開房門走下樓。看見利大媽揉著眼睛剛出房門。

    “小姐,怎麽這麽早?還穿著睡衣就跑出來了。”

    “啊?”我低頭一看,果然——我穿著小熊維尼的睡裙,“嗬嗬,不好意思。”說完,我跑迴房間連忙換上日本式的校園製服。

    潔白的收腰衣衫,比膝蓋高10厘米的藍色布格子短裙,黑色的長筒襪,棕色的皮鞋,還有天藍色的蝴蝶結領帶。

    我再次跑出了房間,靠著樓梯扶手,撐著腦袋看利大媽忙上忙下——我又有點想念媽媽了。

    於是我二話不說就奔進了廚房想要幫她的忙,結果——“純櫻小姐!別搗亂啦,你快打理好自己的事情,早餐我自己來就可以啦。快去整理一下頭發吧,亂七八糟的。”

    我“嘿嘿”地笑了,被利大媽撚出了廚房。

    因為時間還早,我無聊地在屋裏遊遊蕩蕩。正巧,經過蘭哲宇的房間。

    咦,門竟然沒鎖,隻是半掩著。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玩性大發,想偷偷瞧瞧蘭哲宇的睡相。咳咳,雖然是有點不道德啦。但是蘭哲宇不會怪我的!於是我輕輕地倚在門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往門縫裏麵看去……

    蘭哲宇穿著學園製服坐在地板上,側靠在床邊安詳地睡著。亞麻色的碎發柔軟地搭在他閉合的雙眼上,製服的領帶歪在一邊,顯得有些淩亂。

    這家夥……睡覺怎麽都不好好地睡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上,而偏偏坐在地板上呢?不怕著涼嗎?真是……還以為他多會照顧人,結果卻是個隻會照顧別人卻不懂照顧自己的笨蛋……

    從他的房間裏飄散出一種熱熱的薔薇花香。我身子不由得一震,於是趕緊溜迴了房間。

    我剛走迴房間,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就“嗡嗡嗡”地震動起來。我一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唐瀟玲,突然之間好像想起了什麽。

    我立即將頭迅速甩向鏡子……嗚嗚,聖母瑪麗亞,救救我吧!我竟然完全忘了今天要參加新生大賽這迴事!

    我昨天剛做好的頭發現在已經亂地不成型了,好不容易才盤上去的圈圈這時也鬆鬆軟軟的,完全毀掉了miss fei親手為我打造的靚發!

    “喂,純櫻啊,你能不能快點啊,我還在學校等著給你化妝呢。對了,昨天給你準備的比賽服裝換上沒啊,應該還合身吧!我的眼光那麽犀利,不會錯的!嘿嘿……”唐瀟玲一打通電話就劈裏啪啦地丟了一大堆話給我。

    “瀟玲……”我一愧疚,聲音就會小得如蚊子。

    “哎,拜托,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好不好,不然我會以為你做錯了什麽的!你現在能趕來學校嗎?”

    “不是……我……我發型睡亂了……”

    “什麽!”電話那頭一聲尖銳的炸響,讓我無奈地揉了揉耳朵。

    “你、你、你……”唐瀟玲氣結。

    “我也不知道,我昨天做噩夢了,所以……”

    “ok,純櫻同學哦,我服你了,算啦算啦,不怪你啦。你趕緊來學校吧,早一點到說不定還可以補救呢,我現在就打電話call miss fei,你二十分鍾內要趕到教室哦!”

    “嗯!”

    唐瀟玲好像也沒那麽計較我的過失,太好了。

    我手忙腳亂地換上了唐瀟玲給我準備的比賽服裝,也不管發型亂成什麽樣,抓起書包,踩著高跟鞋“篤篤篤”地跑下樓。

    “純櫻小姐!哎!你早餐還沒吃呢!”胖胖的利大媽匆匆追上正走出門的我,遞上一個小巧的飯盒。

    我轉過頭,看著她精心製作的盒飯,心裏一暖:“謝謝利大媽!再見!”

    說完,我奔出別墅的大門,打了一輛的士匆匆趕去學校。

    校園裏的氣氛十分靜謐,遠處被一片透明白紗似的淡淡霧靄模糊了,空氣微潤清涼。道旁蔥鬱的樹挺拔直立,時不時會有小小的水滴從綠葉上聚集、滑落下來,滲進我酒紅色的發絲中。

    “篤篤篤……”我踩著高跟鞋在校道上奔跑,聲音在安靜的早晨顯得格外清晰響亮。

    “唿——”我氣喘籲籲地出現在教室門口。該死的電梯,竟然因為太早而沒開,這點電都要省嗎,嗚嗚……

    “純櫻,來啦。”唐瀟玲帶著可愛的笑臉跑到我麵前。

    miss fei打量了一下我的亂發,她不但沒有生氣,而且表示輕鬆地打了個響指,順便又給我拋了個電眼。

    “老師,對不起,我……”我還是有些愧疚地道歉著。

    miss fei笑了笑,沒有理會我的道歉,拽著我的肩膀,把我按在某個座位上,靈巧的手指一下子解開了昨天好不容易盤上去的圈圈,所有的發飾都被拆了下來,擺在一邊。

    她用梳子輕輕地為我梳理著長而順的卷發,不一會兒,我的頭發又可以光滑得反射陽光了。而且這個酒紅色,在大白天顯得格外耀眼。

    “純櫻,這個發色配你的皮膚真的好好看哦。不如幹脆就留著吧!”唐瀟玲一邊幫我撲著粉一邊讚歎。

    “呃,學校肯嗎?”我問。

    miss fei一邊將一個米黃色的蝴蝶結別在了我的頭發上,一邊說:“你要是得到冠軍,這頭發你就留著,學校那邊我來搞定!”

    漸漸地,學校的人多了起來,他們都往表演廳走去。不過在我化妝的時候以斐緣緣為首的幾個女生來特地跑來為我加油打氣呢。

    過了十幾分鍾,唐瀟玲終於滿意地拍了拍手,宣布大功告成。我隨手抓起一麵鏡子來照了照,心裏不由得感歎:這個唐瀟玲,化妝技術原來真不是蓋的呢!她幫我化的是精致的淡妝,使我的臉線條完美柔和,看起來更加親切,更加平易近人。

    我仰起臉對她笑了。

    “不對——”她望著我,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驚慌的大叫起來,“純櫻——你的耳環怎麽掉了一隻——”

    我伸手一摸,咦,我右邊的耳環不見了!我忽然想起自己睡覺的時候喜歡往右邊側身,可能是昨晚被壓掉了吧……糟了糟了……我總不可能戴著一隻耳環上舞台吧,左右不對稱,會被大家笑話的!

    “現在離比賽開始還剩半個小時,你坐車迴家要多久?”miss fei看了看表,問。

    “二十分鍾左右。如果會去拿是趕不及的。”我說。

    miss fei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將自己的半月狀耳環扯了下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綻放了一個迷人的燦爛笑臉,將那對有些古舊的耳環掛在了我的耳垂上:“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物,希望它們能帶給你幸運。”

    我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

    “好啦,走吧,我們到後台去準備。”唐瀟玲拉著我的手像一陣風似的往表演廳,也就是比賽場所奔去。

    不習慣穿高跟鞋的我跑著跑著,突然腳扭了一下——

    “啊——”我痛苦地蹲到了地上。我的天啊,怎麽突發狀況那麽多啊!

    唐瀟玲聞聲轉頭:“嚴重嗎?”

    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能不嚴重嗎!該死,比賽怎麽辦啊,我連站都不知道站不站得穩耶!真是倒黴極了!現在肯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吧!

    “純櫻,你別嚇我……”唐瀟玲也開始著急了。

    我咬咬牙,忍著疼痛試著站起身來,可是稍一用力,某根神經就劇烈地把我痛倒在地上。

    我手上的水晶櫻花手鏈似乎閃了閃微光。

    “哎!純櫻,你同桌……”

    唐瀟玲話音未落,我忽然感覺到身體騰空,一雙有力的大手將我橫抱了起來。

    竟然……是夏澤夕?

    他沒有看我一眼,抱著我飛快地跑向校醫室。

    我忽然感到身體一陣冰冷,又不舒服地打了一個噴嚏:“啊秋!”一不小心又噴出了口水和鼻涕。

    夏澤夕鄙夷地瞟了我一眼。如果我沒記錯,這是夏澤夕第一次帶著我看得懂的感情色彩的眼神來看我吧。正想著,腳腕處的疼痛又讓我皺起了眉頭。

    校醫室的校醫看我這身打扮,就知道我將要參加新生大賽,他像個慈父地安慰了我幾句。

    “這位同學,你先幫她擦點藥酒吧,記得不要太大力,我先去找點冰來給她敷敷……”校醫說完,遞給夏澤夕一小瓶棕紅色的藥酒就走了出去。

    夏澤夕麵無表情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著那瓶藥酒,站在我麵前無動於衷。

    呃……我想,可能是他不好意思幫我擦藥吧,畢竟我們也不太熟,還是不要難為他好了。於是我抬起頭笑著對他說:“我自己可以擦。啊秋!”該死,還打噴嚏。

    “不……”他指了指手中的那瓶藥,“我隻是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

    這、這、這……不是吧?不知道那是什麽?他……我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蹲下來,幫我取下長筒靴,然後打開藥瓶的蓋子……

    我看著他黑曜石般灼人的眼眸,心想:原來我這個同桌是個樂於助人的人呢,而樂於助人的人也是善良的人吧。這麽想著,我的嘴角不知不覺向上彎了起來。

    “滴嗒嗒嗒嗒嗒……”哎?不對勁兒,好像有水滴到地板上的聲音。

    我低下頭一看……

    夏澤夕,他、他竟然直接將整瓶藥酒像澆花一樣淋在我的腳腕上,棕紅色的藥水順著我的皮膚像一條線一樣滴落在地上。

    他好像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抬起眼,冷冷地問:“難道不是這樣用嗎?”

    我看著他雖冷漠,卻無辜的一副表情,心軟了下來,便揚起笑臉對他點了點頭:“是、是這樣……”

    “小櫻。”校醫室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我轉過身,看到蘭哲宇正向我走來,便開心地對他招了招手。

    當他看到夏澤夕在我身旁的時候,眼眸中不經意地飛快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聽說你扭傷了。”蘭哲宇也蹲在了我的麵前,溫柔地說“竟然這麽輕易地就受傷,你還真是嬌弱啊。”他的手輕輕地為我揉著有些發紫的腳腕。

    這時候,夏澤夕站起身子,雙手插在口袋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校醫室。

    哎,他走啦?我望著他修長的背影,心裏泛濫著對他的感激。

    “純櫻!你沒事吧?”唐瀟玲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哎,話說那個夏澤夕跑得也太快了吧,我怎麽追都追不上!純櫻,你怎麽樣,還是很疼嗎?”

    “好像……好像不疼。”我疑惑地捏了捏自己的腳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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