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還受著傷,這樣一拳下去,傷口的鮮血更是止不住了,我趕緊下車去攔著他。於潔老公被陸彥迴這麽突然地打了一下,自然也要還手,我怕陸彥迴傷的更重了,趕緊衝過去攔著他,卻被推的撞到了車門上,膝蓋和小腹磕得生疼。

    陸彥迴看到我這樣,也不管自己的手了,直接跟他扭打在一起,他一向力氣大,我見過他有次吃生核桃,直接用手給捏開了,此時他也是緊緊地鉗著於潔老公的胳膊,抬腿就給了他一腳,嘴裏罵他:“做男人就要有點擔當,自己在外麵亂搞,讓老婆為難算什麽男人?我今天是看不過揍你一頓,不然我懶得髒了自己的手。”

    我擔心陸彥迴的傷勢,哪裏還敢耽誤,直接跟於潔打了個招唿就把他往車上推,然後抬腳就開車。他一上車就直抽氣,看來是夠疼的,我一邊罵他不顧自己身體,一邊又心疼,到了岔路口四周圍一看沒人沒車,生平第一次闖了紅燈。

    陸彥迴看我這樣子反而笑了起來:“幹嘛啊何桑,我還沒有命懸一線呢,你這樣子就跟我在生死邊緣掙紮一樣。”

    “你也好意思說,這麽大人了不知道保護自己,還拿手去擋刀?你以為自己能耐了是機器人是不是?”

    “我這不是急了嗎,眼看著她那個刀就要捅下了,我哪能真讓她那麽幹啊。那女的會怎麽樣我倒是不關心,不過我知道要是真的不管了,你肯定有得煩了。”

    他這麽一說,我頓時心裏一暖,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陸彥迴這個人是最討厭多管閑事的,如果一個陌生人的紛爭,就是人死在他麵前了,他都不一定抬一下頭。可是他為了不讓我煩心,竟然不管不顧自己的安危了,我怎麽就忽然感動了呢?

    我這個人有一點不好,一感動就想哭,想著想著眼前就模糊了,這裏開著車呢哪能看不見路,我騰出一隻手來擦眼淚,被陸彥迴看見了問我說:“怎麽好好的又哭了?”

    我還嘴硬:“誰哭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總之我不管,以後你再亂來我就生氣了。”

    “得了,今天這血流的值了。”他晃晃手掌心,竟然還笑了。

    被他這麽一弄,我眼淚根本就止不住,連忙跟他說:“你少再撩我哭,我開車呢,都看不見路了。”又問他:“疼不疼啊,我看到刀口了,那麽深的一道,你非要氣死我才好,早知道不帶你去了。”

    他拿紙巾幫我擦眼淚,原本是擦眼淚的,又突然說:“何桑,你停一下車。”我不明白他要幹嘛,

    但是他非讓我停車,我就靠邊停了。陸彥迴直接解了安全帶湊過來吻我。這是一個非常霸道的吻,因為我還沒有來得及思考,他就已經俯下身子含住了我的舌頭,我急了,他沒有受傷的那一隻手扣著我的腦袋,讓我不好動,我就隻好咬了他一口,他才鬆開我。

    “陸彥迴,陸大哥,陸總,算我求你了行不行,現在哪裏是你跟我親熱的時候,你還要不要自己的手了,你看你血流的,都滴下來了,你非要急死我就高興了。”

    他隻好老老實實地坐迴副駕駛。好不容易到了醫院,醫生一看他這樣子就皺眉頭:“這是怎麽搞的?怎麽傷成這樣?”

    說著又趕緊讓護士準備消毒和包紮,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處理好了。

    迴去的時候我提到於潔,對陸彥迴說:“她也算是遇人不淑了,遇見這麽一個不是東西的男人,白白地把大好的年紀耽誤,她比我還小兩歲呢,你說是不是?”

    “嗯是。”

    “我要是她,就果斷離婚,還猶豫個什麽勁?”

    “你要是她?”陸彥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有些赧然,隻好說:“可我不是她,我跟她情況不一樣。”

    他手都包成了一個粽子了,竟然也有本事給自己掏出來一根煙,開了窗子點上對我說:“何桑,我不會跟那男的一樣的。”

    我瞧了他一眼,沒答話。他抽一口煙吐出嫋嫋霧氣,又對我說了一遍:“真的,以前的事情我們不算,就以後來說,我要是答應你了,就說話算話。”

    我騰出一隻手,伸出小拇指對他說:“拉鉤。”

    “切,三歲啊。”

    “拉鉤。”我不依不饒。

    他到底還是伸出那隻完好的手跟我拉鉤了。

    連三歲的孩子都知道,這樣做出的承諾,一百年不變的。可惜命運捉弄,說出口的,未必真的就能做到。

    天漸漸冷了下來,走在路上行道樹都是光禿禿的,這城市平添了一種頹廢。

    陸彥迴手上的傷漸漸地好了,朋友從越南帶迴來的珍貴草藥膏,讓傷口愈合的很快。隻是掌心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從身體裏長出來一般,不能抹去。

    暮秋時節,下了一場接著一場的小雨,變得涼意習習。陸彥迴生日眼看就到了,今年的生日非比尋常。我們這裏有個習俗,過虛歲的生日,二十九當三十來過,他二十九歲,也就是名義上的三十歲。

    所以到了那一天肯定是要熱鬧一番的。

    隻是我們都怕麻煩,就商量著邀請最要好的一些朋友到餐廳聚一聚,一起慶祝一下,又不會顯得冷清。男人三十而立,我拿這事兒笑話他:“我兩代溝就一下子出來了,你過了那天就奔著四十歲去了,我還是那麽年輕,而你已經老了。”

    陸彥迴如今真是愈發地臉皮厚了:“沒關係啊,現在都流行這樣,你以後不叫我二哥也行,直接叫我二叔得了。”

    我想給他準備一份不太一樣的禮物,畢竟是整歲生日,意義重大。可是想破了頭腦,都沒有一點眉目。他太富有,櫥窗裏再精致的東西,對於他來說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什,他自己隨時都能夠買了去。

    最後還是從我的同事那裏找到了靈感,她兒子剛出生,閑下來沒事的時候就織毛線,給小孩子打襪子和背心。冬天就要來了,我想著不然給陸彥迴織一條毛巾倒是合適。

    至少是獨一無二的,外人也買不到。

    這是一件精細活兒,我手粗,常常漏了幾針,又迴去補上,繁瑣複雜。好不容易到了他過生日的時候,得了我那位心靈手巧的同事幫忙,總算是大功告成。我拿著成品反複看,還特意買了一個禮物的盒子疊好放進去,準備他生日宴的時候送給他。心裏想的是,這人會不會感動?

    他生日,餐廳選在陸方新樓盤頂層的旋轉餐廳,陸彥迴包了整個樓層,我在那家剛開業的時候去過,站在巨大落地窗往外麵看,整個城市的夜幕盡收眼底。伸出手,就有一種手握繁華的感覺。

    他給自己放了假,白天跟顧北他們打牌,我不好意思借著他生日這樣的借口不去上班,所以還是去了學校。他中途還囑咐我早點過去,不然客人來了不好招待。一切都是安排妥當的,直到我接到那個電話。

    上一次跟許至聯係是什麽時候?我已經記不得了,好像過了好久,我們太多日子沒有見過,乍一聽到他的聲音,竟然有些恍惚。

    我已經拉黑了他,所以此時打過來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外麵風挺大的,他人應該是在室外,我都聽到話筒那頭傳來的唿唿風聲,有些遠離喧囂。

    他說:“何桑,好久不聯係了,你可還好?”

    我過了一會兒才說:“好。你呢,你也好吧。”

    “我不好。”他的聲音從風裏傳過來:“我想你,非常想,發瘋了一般的想,從未有過的想。”

    “你別

    這樣。”我忽然不知道說什麽。

    我看了看手表顯示的時間,剛要開口說再見,他卻突然說:“何桑,你讓我看看你好不好?我怕自己看不到你,就想去死了。”

    我不喜歡死這個字,真晦氣,一股子血腥味道,讓人不寒而栗。我罵他:“胡說八道什麽呢?死什麽死?好日子不過,你淨想些讓自己不高興的事情,白白浪費生活。”

    “我想見你,求你了,讓我見見你吧。”

    我又看了一眼手表:“我有要緊事要忙,不得空。”

    “我知道,我知道你忙著呢,陸彥迴三十歲生日,你忙著在他身邊跟他慶祝,你多狠心啊,我就是今天丟了命,你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是不是?你不愛我了,你愛上陸彥迴了,何桑你對我真狠。”

    “你別說了。”我心裏隱隱不安,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打這個電話過來,情緒似乎不是很平靜。我試探性地說:“沒事我就掛了,畢竟那麽多客人等著呢,我不去招待哪裏行?許至,外頭風大,你也早點迴去吧。”

    “何桑。”他突然叫了我一聲,然後語氣怪異地說:“你猜一猜我們a市的湖有多深呢?人跳下去會不會就這麽淹死了?說不定連屍體都找不到了,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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