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前廳內,江東平坐在左上第一個位置,震離,北及,西竹,南起四人則是分別坐在兩邊,整個大廳內氣氛無比凝肅。


    “龍凝丹?”


    “這個傳說中的丹藥,北狄怎麽可能會有?”


    南起皺著眉,想到了一個人,眼中情緒瞬間一變,看向百裏墨卿。


    西竹看了他一眼,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了,“你想什麽呢?要真是王妃做出來的,怎麽可能給北狄,卻不給我們天啟?”


    “哦,對哦!”南起表情一鬆,想想也是,要真是王妃製出來的藥,主子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王爺,關於龍凝丹的事,還不能確定,可能就是情報錯誤。”西竹覺得這事可能不怎麽靠譜,這天下,要是有能做出龍凝丹的人,那除了王妃之外應該不會再有別人了。


    震離搖頭,“獨孤一族都出山了,還給沈釧做起了護衛,這種情況很不尋常,如果沒有足夠的誘惑,獨孤一族不可能會這麽輕易打破古訓的!”


    北及也道:“聽說,獨孤一族的新一任族長獨孤光瑕,在三年前就進入了二品中高手之列,如果說真有龍凝丹的消息,那獨孤一族為求丹藥而出山,也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了。”


    江東平站了起來,臉上浮現一抹不耐煩,“不管這個龍凝丹是否真的存在,隻要他們不惹我們天啟,那就隨他們去!”


    “若是他們真的不知死活,以為憑幾個高手,就敢對天啟進攻,那就讓他們看看,我們天啟的百萬大軍,是個什麽樣的氣勢!”


    百裏墨卿手裏捏著腰間的玉穗,思緒深沉。


    他記得,上次在山外穀的時候,當時還是蘇蘭芝身份的沈釧,說北狄有龍凝丹的丹方,但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味草藥已經消失很久了,就是舒禾發現的那株名為凝源龍珠的草藥。


    此藥為龍凝丹的主要材料,他也確實說要跟舒禾合作煉龍凝丹。


    難道說,這半年沈釧跟舒禾,真的試煉過龍凝丹?而且,還成功了?


    應該不會,如果真的成功了,沈釧不會連他都打不過。


    沉凝了片刻,他道:“既然獨孤一族出來了,那其他幾個古族應該也會蠢蠢欲動。”


    “龍凝丹的事,既然消息不確切,那就讓它變得確切,傳遍北狄的大街小巷!”


    獨孤一族想要龍凝丹,也要問問其他幾族願不願意!


    南起眼睛一亮,“主子是想用北狄的其他古族來牽製獨孤一族,好讓他們北狄武道界內亂,讓那沈釧沒精力想著對外侵略的事?”


    百裏墨卿沒說話,不過也算是默認這個說法了吧。


    他和舒禾的大婚之日馬上就要到了,這段時間,他不想讓任何人打擾他們!


    西竹應下了這事。不過還是疑惑,“王爺,這個龍凝丹,是否真有傳說中的神效?這能讓一個二品高手,瞬間闖入一品之列?這可是一個大境界啊!而且是巔峰大境界!一個小小的丹藥,真能做到??”


    這該不會是沈釧放下的煙幕彈吧?


    如果真是他用假丹藥來欺騙獨孤一族,那真相揭露的那一刻,光一個獨孤家,就會令沈釧應接不暇了!


    “王爺,我們可以把真丹藥和假丹藥的消息,同時放出去,這樣,我想北狄應該會更亂!”


    百裏墨卿同意了他的提議。總之,他希望現在的北狄,是越亂越好。


    南起眼睛明亮亮的,臉上也溢出一絲激動,“王爺,如果真有這樣的丹藥,那以王妃的醫術,是不是也能弄出來幾個?”


    真要做出了這樣的丹藥,那主子豈不是能成為,天啟數百年後第一個進入一品境界的大宗師高手?


    看他那異想天開的樣子,百裏墨卿無語,他真以為龍凝丹是個隨便練練就能煉成的丹藥啊?


    “今日先到這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百裏墨卿開口,聽了這話,其餘幾人同時起身。


    “南起,你留下!”


    南起麵色一變,身體一顫,其餘幾人也是朝他看來。


    他眼神裏散發出求救之意,可看了一圈,隻看到西竹和江東平憐憫的目光,而後就是北及略帶擔心的眼神,不過也就是看了一眼,就都走了。


    一群沒良心的!就不怕他出點什麽事嗎?


    南起低著頭,身體幾乎縮成了一團,戰戰兢兢的樣子,更顯得心虛無比。


    “說吧。”


    百裏墨卿喝了口茶,神色平靜淡然,聲音也毫無波動,可就是這樣的神態,才讓南起更加發怵。


    “說,說什麽?”


    他也不想結巴啊,可到嘴的話,不知道怎麽就是連不起來。


    百裏墨卿靜靜地看著他,也不說話,看似平和的眼神裏,仿佛有刀子一樣,紮著他的心髒。


    “主,主子,您想問,問哪件事?”


    南起叫苦不迭,沒想到北及的話這麽快就應驗了。


    他到底哪裏露出破綻了?


    “你還有很多事瞞著本王?”百裏墨卿溫和的眼神漸漸變得淩厲起來,看似沒有波動的聲音裏,實則滿是危機和不悅。


    “沒,沒有!”南起驚了一下,立即跪了下來。


    “是,是您去耀州處理民亂的時候,那天沈蘭芝……不對,是沈釧,他悄悄潛入了府中,不知道跟王妃談什麽事,談崩了……王妃那時候內力還沒有完全恢複,因此,被那沈釧點住了穴位……”


    看到百裏墨卿眼神裏暴風一般的危險時,他連忙又道:“屬下發現異常,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沈釧被王妃一掌打了出來。”


    “是王妃不願束手就擒,因此強行衝破穴道,導致體內內傷加劇……”


    “屬下本想留下沈釧,可,可王妃說他身份不一般,不能動……”


    百裏墨卿身上殺氣洶湧,整個人像是被千年寒冰包裹住,手掌輕輕搭在旁邊的紅木桌上,不過片刻,桌上已有裂紋浮現。


    南起額上冷汗直流,“雖然王妃放了沈釧,但最後王妃刺了沈釧一劍,還說,以後再見就是仇人!”


    南起最後的一句話,總算是讓百裏墨卿身上的寒氣消散了一些,身上的壓迫氣勢也小了些。


    感受著身上的壓力消退,南起悄悄鬆了一口氣。


    北及說得真不錯,還沒說關鍵的事呢,主子就氣成這樣!要是真告訴他那件事,主子會不會憤怒地立即出去追殺沈釧?


    他悄悄抬頭看了百裏墨卿一眼,臉上還有些欲言又止。


    見狀,百裏墨卿皺起眉,語氣很是不善,“還有什麽事?”


    南起低著頭,“是,是還有,隻是王妃說,那件事不能由屬下告訴您……”


    這話,是北及教他的。


    這件事事關重大,又極為敏感,北及說,如果他真的瞞著主子的話,等到事情暴露的那一天,估計那樣的怒火是他承受不了的。


    但這事又事關舒禾的名節,而且那樣的事,本身就是女子受到的傷害更大,怎麽都不應該從他嘴裏說出來。


    所以北及教他這樣說,如此既不算瞞著主子,也是在告訴主子,是有那麽一件事他沒說,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王妃不讓他說,如果主子想知道的話,可以自己去問王妃。


    不得不說,北及這腦子就是好用啊!


    這樣,他也不用擔責,也不用擔心瞞著主子以後被責怪了!


    這事平安過去之後,他指定得請北及喝一頓好酒。


    南起下去之後,百裏墨卿坐在堂內,手指捏著隨身佩戴的白玉,不知不覺,竟將那玉墜捏斷了。


    南起沒說完的話,讓百裏墨卿心頭縈繞著不安,他知道,那件事一定是嚴重的,不然,南起不會不敢說。


    所以,舒禾和他,到底在瞞著他什麽?


    被點了穴,沈釧……


    他猛地站了起來,臉上抑製不住的驚色,“難道……”


    眼中的不可思議,在刹那間被壓下,“不會的,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南起不敢瞞著的!”


    或許,他真的該找個時間跟她好好聊聊這件事了,不然,這會成為他心中的一根刺。


    北及站在外麵,看南起滿頭大汗地朝他跑來,便知道,這件事算是暫時瞞過去了。


    兩人走向後院,南起低聲問道:“這樣瞞著主子,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王妃讓他別說,他要是不經過她同意,就跟主子說了,好像也很不好。


    北及一身如玉白衣,清冷的麵容上說不清是什麽情緒。


    有隱隱的怒,有壓抑的疼,還有違心的愧疚……


    數不清的紛雜情緒在他身上彌漫,讓他整個人變得越發憂鬱。


    他淡淡道:“這件事,你就爛在肚子裏吧,以後,再也不要提起了!”


    沈釧,竟然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枉他以為,他還算個君子!


    下一次再見那個混蛋,他就是拚了命,也要為她討一分利息迴來!


    “隻要主子不問,我肯定不會說的。”


    北及嗯了一聲,“她瞞著王爺,應該是不想因為自己,而引起兩國紛亂吧?”


    聽了這話,南起麵色一變,臉上浮現欽佩,“不得不說,你這腦子是真好啊!”


    “王妃當時讓我瞞著主子,就是說的這句話!一模一樣!”


    北及的腳步停下,胸口泛起隱隱的疼痛。


    “還是你聰明!早知道,我早該把這件事告訴你的,要是早點讓你給我支招,我也不至於糾結折磨了這麽久!”


    南起邊走邊誇,絲毫沒注意到北及的異常神色。


    直到走到兩人的房門口,南起才發現他站在院子裏發呆,整個人說不出的沉寂落寞。


    南起微微一怔,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他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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