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把收拾幹淨的姐妹二人帶到她的麵前的時候,秦卿還是頗為驚訝的。

    沒想到這對姐妹洗去了灰塵,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皆是姿容不俗,秦卿隱隱有些疑惑,讓這兩人進府裏,不知是對是錯。

    兩人躬身行了一個極為標準的禮,齊聲道:“秦公子。”

    秦卿心裏有幾分訝異,麵上仍是不動聲色,隻說不用如此。

    自此之後這兩個小姑娘就跟在秦卿身邊,幫忙做些縫補亦或是別的家務。

    在府裏一眾小廝的眼裏,秦卿是個精通醫術,性情溫和的小公子,但是這位小公子性格也太過安靜了,平日裏也不出去,就是窩在院子裏鼓搗草藥,後來好了一點,也陪著將軍出去,但是不是給將軍送飯,就是去把縫補好的衣服送過去,不像個大夫,到更像是府裏的……管家?而且府裏別的事情也不管,隻照顧將軍。

    隻是這性格再文靜,心思再細致,畢竟在眾人眼中還是個男子,對於府上唯二的兩個小姑娘,府裏的一眾人都頗為照顧。

    對於府裏收留了兩個小姑娘的事情,羅炎很快就知道了,但他很快就拋之腦後,畢竟他有那麽多的事情要忙,研習兵策,布置兵力,處理軍務。府裏的事情全交給秦卿就好了。

    不得不說,這兩個小姐妹是給了秦卿意料之外的驚喜的。

    妹妹機靈又聰明,而且不會因為這個偷奸耍滑,是非常讓人喜歡的那種機敏。姐姐倔強而沉默,想必當初來找自己求收留對她來說是非常難的一件事情吧?能看得出,姐姐是非常有自尊的小姑娘。

    倆人幹活都十分利落,而且對於秦卿十分尊重,很快就贏得了府裏的人的一片交口稱讚。大家說起這兩個小姑娘來,都道是可憐的苦命人兒,都是好姑娘。

    她們能和府裏的人相處的這麽好,秦卿是樂見其成的,愈發待這兩個人好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

    很快,戰事又起,羅炎還未痊愈卻隻有披甲上陣。

    荊州最熱的時段早已經過去了,如今已經是秋後,馬肥膘厚,莊稼剛剛收割,突厥進犯更為頻繁,卯足了勁頭想要盡快攻下荊州城,剛好是秋收的好時候,搶了大楚百姓的糧食,今年過一個糧食豐裕的冬天,豈不是美事。

    他們卻是沒有考慮過,如果攻不下來,那麽他們的冬天可是十分難熬的,塞外的冬天來的早,往往在八月就飄起了大雪,需要

    裹著厚厚的毛毯子,簡直是滴水成冰。尤其是晚上,溫度極低,好些人在睡夢中就永遠起不來了。冬天因為凍死的人不在少數,也因為這個,不論是突厥還是楚軍都盡量避免在冬天打仗。

    但是當權者哪裏會在乎這些,一聲令下,不論是有多麽冷,士兵們還是得裹上冰冷的,閃著寒光的鐵衣,拖著沉重的步子,邁向戰場——一個藏屍地,墓葬場。

    多少需要顧及這樣的情況和戰士的心情,冬天雖然有戰爭,但並不頻繁,也就是說,如果秋後突厥仍然攻不破城門,那麽今年,荊州城也就勉強度過去了。

    匆匆穿上鎧甲,秦卿默默的為他遞來頭盔,一語不發,看著他的眼睛裏盈盈水波,似有千言萬語,終於化作唇邊微不可查的一聲輕歎。

    羅炎如何能不懂她未說出口的那些話,隻有歉意的看著她,捧起她的臉,珍重的落下一個吻,在她的額頭上。

    複又決絕的走了,秦卿並未出去相送,隻是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生出一種驚慌之感,以及無可奈何的平靜。但願,他迴來的時候是完好無損的。

    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啊,求你保佑他,平安迴來。

    生於亂世,戰亂頻仍,兩個聯係緊密的人突然就分開了,然後再也無跡可尋,對方明明與自己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個時空裏,可無法見麵,更不能碰觸,唯有對月相望的時候互相想念。或許命運會讓他們再次見麵,隻是那個時候,你已經不是分離之前的你,我也不是剛離別之後的我了。

    比起這樣的情況來說,她和羅炎已經好太多了,至少,他們是在一起的。這便好了。

    若是他出了什麽意外,這人世間還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他去了,她也是活不了的。

    ——

    一場又一場的戰鬥過去了,每次,在阿史那土門感覺楚軍快要堅持不住,防線就要被攻破的時候,他們又頂住了。

    好像永遠沒有體力的極限。

    阿提羅的不滿越來越強烈了,他把軍隊的控製權暫時交給了阿史那土門,本來是基於他們之前的承諾,平分中原。

    可到現在,別說整個中原了,他們連中原的大門都沒有進去,眼看冬天就要來臨,還是毫無起色。

    阿史那土門當然能感覺到阿提羅對他的不滿,心頭煩躁不已,對這人也生出了幾分排斥。

    阿提羅此人善於隱忍,當初在匈奴老單於的子女當中,他並不是

    唿聲最高的,排在他前麵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大王子冒頓十分受器重,老單於到了最後幾年,身體越來越不好,匈奴的各項事務幾乎都是大王子在處理,阿提羅跟著冒頓伏低做小,事事辦的極為妥帖,誰能想到結局他會弑兄奪位。

    冒頓脾氣暴躁又自大,阿提羅本人是野心勃勃之輩,卻可以在他麵前完美的隱藏起自己的心思,裝成一個懦弱恭順的弟弟,對冒頓事事服從,直到讓他降低了防備,悄然組建了自己的勢力,發出雷霆一擊。

    阿提羅此人心智實在非一般人,對自己夠狠,對別人更狠,所以縱然對阿史那土門心存不滿,可麵上無人可以看出。

    但是他管的住自己,卻管不住自己的手下。

    阿史那土門還記得有一次正準備進帳,卻聽見他的兩個下屬竊竊私語,說是阿提羅的手下在他們兩人麵前氣焰囂張,經常說一些暗諷他們突厥的話。阿史那土門對阿提羅也越來越厭煩了。同時他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務必要在九月之前攻下荊州才是啊!

    自從與楚軍開戰這半年來,他與羅炎也有過多次的交鋒——不僅是治軍上的,兩人曾經在漫漫黃沙中交過手。

    他沒能敵得過羅炎,他們雙方都明白,再打下去,不出五招羅炎就會把他挑下馬來,於是他大喝一聲,勒馬迴營——兩軍陣前,若是主帥落敗,無疑對雙方士氣都有很大衝擊。

    於是,戰爭愈發的激烈,羅炎守的也愈發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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