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譚宗明一直沉默著。


    直到他們飛到了z市。下了飛機,他們就看到了等在這裏的韓雲墨。當然這個時候,尤冰還不認識他。


    韓雲墨很恭敬地向譚宗明打了招唿,然後帶著他們去外麵的車上。


    上了車,尤冰依然坐在譚宗明的身邊,但是經過之前的事情以後,氣氛始終不對。


    譚宗明看都沒看她,問前麵的韓雲墨說:「那個女孩怎麽樣了?」


    「還在接受治療,身體恢復的不錯。不過似乎有家暴的現象。」


    譚宗明濃密的劍眉擰到了一起,「她家裏人對她不好嗎?」


    韓雲墨從後視鏡中看了眼譚宗明的表情說:「是她父親。她父親是個賭徒,而且喜歡喝酒,經常打她們母女。前不久,女孩的媽媽因為家庭暴力,報了警。現在,母女兩人都不敢迴家。」


    尤冰偷偷的瞥了身邊的人一眼,然後低下頭扣手指。她在想譚宗明給她的那個劇本。


    瘋女人、失蹤的女孩,不是全對上了嗎?


    對了,那張照片……尤冰幫譚宗明拿書的時候,意外的看到了書裏夾著的一張照片,當時她隻覺得照片上的女孩眼熟,現在才忽然響起來。她確實見過那個女孩。就在兩年前的那個晚上,那天譚宗明要去見的人本不是她,而是那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


    難道譚宗明這次要去見的就是那個女孩?


    尤冰迴想著那部劇本裏的劇情,關於那個失蹤的女孩,裏麵提及的並不多,對她的身份闡述的也並不清楚。從一般的劇情來講,十有八九是童年失散的青梅竹馬,那麽現實,真的也是如此嗎?


    車子沒有停在酒店門口,而是直接去了醫院。尤冰一直跟在譚宗明的身後,鑑於對方周圍燃燒著的火焰,尤冰和他保持了將近半米的距離。這樣一來,倒是和韓雲墨走的很近了。


    韓雲墨見她看向自己,很溫和地沖她笑了笑。


    尤冰小聲介紹自己說:「我叫尤冰。」


    韓雲墨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


    他跳過她的問題,介紹自己說:「我叫韓雲墨,先生的第一助手。」


    原來助手還有第一第二之分的。


    尤冰說:「我是他的第二助手。」


    「你是夠二的。」說話的是譚宗明。


    尤冰有些不悅的看向他。譚宗明卻看向了她旁邊的韓雲墨。


    「她在哪間病房?」


    韓雲墨說了,譚宗明大步流星的走向電梯。


    尤冰鼓了鼓嘴,還是不情願的跟了上去。


    譚宗明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他隻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窗,往裏麵看,似乎並不打算進去。


    尤冰站在他的身後,踮著腳往裏麵望了一眼。玻璃窗太過狹小,前麵又有譚宗明擋著,她實在看不清楚,但是……她已經確定了照片上的女孩,那麽病房裏的,除了那個人,還有誰能讓譚宗明這麽上心呢。


    尤冰垂下頭,,如果不是她,他早就和那個女孩見了麵。她無意間做的一件事情,卻成了害人分別的罪魁禍首。


    尤冰難過的往後退著,看著譚宗明關切的望著裏麵的人的背影,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她當初是迫於無奈,為了錢出賣了自己,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不止害了自己,還害了別人。難怪那天晚上,譚宗明對她是那麽的粗暴蠻橫,也許他,根本就是在發泄,因為她讓他失去了和自己喜歡的人重遇的機會。


    尤冰跑向了樓梯,一路毫不停歇的跑下去。如果那個女孩把她認出來了怎麽辦,如果譚宗明知道她就是那晚的那個女人該怎麽辦?


    「啊!」慌亂匆忙間,尤冰不小心跌倒在樓梯的拐角處。


    手機響起來,她拿出來看了下,是賴寒飛。


    之前賴寒飛就打過一次電話,但是想到他可能又要自己對譚宗明說什麽,為了避免難題,她就沒接。


    現在看到上麵的名字,她雙手捧著手機,迫不及待的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賴寒飛……」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你怎麽了?是不是譚宗明欺負你了?」


    「不是。我累了,我不想給他做事了。」


    那邊靜了一會兒,然後賴寒飛說:「那你欠他的那些錢,你打算怎麽還?」


    尤冰想問他,如果我們兩個一起來還債,你還願意要我嗎?


    但話到嘴邊的時候,她又給吞了迴去。他們很快就要畢業了,所有現實性問題都堆積在眼前,人也就現實多了,那些夢幻的東西,隻能活在迴憶裏了。賴寒飛在她追求他的時候就想到了很多以後可能要麵臨的問題。可見,他比她更成熟,更現實。所以那種問話,隻會讓對方的心裏生出一個疙瘩,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尤冰,你在聽嗎?」


    「在。」尤冰還坐在地板上,她扶著牆站起來,腳沒崴,但是有些疼。


    她說:「做別的,我一樣可以把錢還給他。」


    賴寒飛勸她說:「尤冰,如果就是因為辛苦,你要辭去這份工作的話,我非常不贊同。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好事,網上說的那些輕輕鬆鬆賺大錢的工作,都是騙人的。」


    「我沒想過輕輕鬆鬆賺大錢。」尤冰有些疲憊地說,「賴寒飛,我想聽你安慰我,別教育我了好嗎?」


    聽到她軟下來的聲音,賴寒飛心裏一動,有點心疼。「好。你現在在哪,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在另一座城市。」尤冰說完,便掛了電話。


    她走到外麵,一個人閑逛了好久,最後坐在街道邊的長椅上。從醫院跑出來,她才發現,她是臨時被譚宗明拽出來的,身上什麽都沒帶,一分錢都沒有,又怎麽迴a市呢?


    她這個大路癡,就想著離開那裏,沒有記來時的路,現在連怎麽迴醫院都不知道了。其實就算她迴去,那個人也未必還在那裏,不是嗎?她不過是他身邊的一個小跟班。


    她自嘲的笑了下,自言自語說:「你以為你算哪根蔥啊。」


    「哢嚓!」一道響雷,隨後便是傾盆的大雨。


    瓢潑大雨來的又狠又急,尤冰跑到旁邊的樹下躲雨,身上還是濕透了。她無奈的看著周遭的一切,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真的很渺小。渺小的猶如一粒塵埃,以為自己被世界拋棄的時候,驀然迴首,才發現,這個世界忙的根本沒功夫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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