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歌城,異朽閣森然而立。

    師徒二人繞過鱗次櫛比的樓閣,步入異朽閣中央大殿。

    大殿外的廣場中,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在練劍,東方彧卿立在一邊,時不時溫言指導兩句。

    花千骨有些不敢置信,顫聲道:“小月……”

    半年來一直在人間東遊西蕩,仙界的紛紛擾擾她從未關注,異朽閣她來的次數不少,每每隻是隻是遠遠的看著,從未步入。

    聽到聲音,南無月轉過頭來,驚喜道:“姐姐!”歡歡喜喜丟了劍,往她身前奔去。

    看到她,東方彧卿眼底亮了亮,微笑如旭日般溫暖,“骨頭……”

    眼神微轉,看到她與白子畫緊扣的十指時,目光又微微暗了下來。

    當日花千骨身陷蠻荒,為了救出她,白子畫不惜以南無月做交易,換得救出她的方法,五星耀日,竹染與單春秋率領妖魔二界,與眾仙在瑤池爭奪妖神,大戰一場,雙方死傷慘重。

    白子畫瞞天過海,抽走南無月的善念元神,交與異朽閣,也算完成了對東方彧卿的承諾,而帶有妖神之力的妖神本體被一把三昧真火,燒的幹淨。

    僅僅得到南無月善念之魂,東方彧卿唯有苦笑,當日白子畫允諾他的是南無月而並非妖神,千算萬算,他竟還是敗給了白子畫,好在骨頭對這個孩子感情不一般,也令他心中平衡些許。

    不知白子畫用了什麽秘術,南無月的善念元神竟已有了自己獨立的人格,隻需他再塑造一副肉身而已。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緊緊將小月抱在懷裏,花千骨又喜又驚,憑空生了幾分不可置信:“小月,快給姐姐好好看看。”

    南無月終究隻是孩童心性,自出生以來便跟花千骨親近,黏在她身上蹭啊蹭,咯咯笑道:“花花師父果然沒有騙我,我真的見到姐姐了。”

    “師父……”,一雙眼睛感激地看向師父,花千骨顫抖著嘴唇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觸及她的目光,轉瞬便明白了她的心思,白子畫微微一哂:“你開心便好。”

    花千骨一時失神,師父說的雲淡風輕,隻是在仙界救出妖神,其間困難重重可想而知。從來都是這樣,怕她傷心,怕她難過,即便是有再難的事情,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為她做到。

    旁若無人地伸手,為她理了理發絲,白子畫柔聲道:“怎麽了,發什麽愣。”

    她輕輕搖了搖頭

    ,抱緊懷中的小月。

    南無月咬了咬手指頭,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了看這師徒二人,又看到立在不遠處的東方彧卿,忽然從她懷裏跳出來,一蹦一跳跑到白子畫麵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仰頭天真道,“花花師父,你為什麽不肯將姐姐嫁給東方先生。”

    白子畫側頭看著潔白袖袍上肥嘟嘟的小手,不由得輕輕皺眉,他素來不大與人親近,除了小骨以為,還未曾有人這般與他說過話,那時對小月溫柔,也不過是存了愛屋及烏的心思,孩子心思單純,竟也不怕他。

    花千骨一怔,紅著臉輕輕斥道:“小月,不要亂說,誰給你教的這些!”

    南無月用一雙清澈的眼神看著她,無辜道:“東方先生告訴我的,他說他喜歡姐姐,可是姐姐的師父不肯將姐姐嫁給他,他很難過。”

    花千骨愣住,目光瞥向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的東方,心下升起一絲愧疚,“東方,我……”

    她本想告訴他她與師父已有肌膚之親,東方彧卿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嘴唇動了幾動:“骨頭,什麽都不必說,我明白。”她數度徘徊在異朽閣外,卻遲遲不肯進入,他是知道的,也是明白的。

    南無月顧不得這三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又扯了扯白子畫的袖袍,“花花師父,你就同意吧,東方先生很喜歡花花姐姐的。”

    白子畫靜默片刻,蹲下身來,與他平視,淡淡開口,“可是我也喜歡你姐姐,喜歡很久了,所以我不能將她嫁給東方先生。”

    理教還未在孩子心中成型,並未有明確的意識,南無月隻是疑惑片刻,便拍手笑道:“我明白了,花花師父也想娶姐姐對不對”

    此言一出,花千骨耳上燒的通紅。

    白子畫淺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所以是花花的師父對不住東方先生的,小月給東方先生說說好不好?”這句話,自然是說給東方彧卿聽的。

    南無月不明就裏,衝著東方彧卿朗聲道:“東方先生,花花師父說他也想娶姐姐,所以不能將姐姐嫁給你。”

    見東方彧卿含笑點了點頭,南無月好奇心又更上一層,咬著手指頭,天真問道:“花花師父喜歡了姐姐很久了,為什麽還沒有娶姐姐呢??”

    悄悄打量一眼徒兒,白子畫眉目間染上一抹惆悵,語氣略帶失落:“不是師父不娶,是花花姐姐不肯,小月也幫師父問問花花姐姐,何時才肯答應嫁給師父好不好?”

    聽他這麽說

    ,那廂花千骨哪裏還站得住,急急走上前拉走南無月,惱羞道:“師父,你與小月說這個做什麽?小月,不要聽師父亂講,”頓了頓,又補充道,“也不要聽東方亂講!”

    被花花姐姐急匆匆地往廳內拉去,南無月懵懂的搔了搔小腦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看著徒兒狼狽的身影,白子畫緩緩站起身,衝著東方彧卿淡淡點點頭:“多謝了。”

    東方彧卿搖了搖手中折扇,滿不在乎道:“謝我做什麽,這是我該做的,隻要能讓骨頭開心……”

    白子畫打斷他,道:“我是替小骨謝的。”

    東方彧卿苦笑。白子畫這般說,一個是是刻意拉開了他與骨頭之間的距離,另一層意思無非在告誡他,骨頭是他白子畫的,就連一句道謝,也是由他白子畫說了算的。

    師徒二人在異朽閣逗留了半日有餘,眼見日頭沉了下去,看著徒弟跟南無月在庭院中玩的開心,他喊了好幾遍都充耳不聞,白子畫暗暗歎氣。

    隻得走到她身前喚道,“小骨,今日你我已叨擾東方隔住多時,是時候走了。”

    南無月揪了揪花千骨的裙擺,不舍道:“姐姐要走了嗎?可不可以不要走。”

    咬咬唇,花千骨眼神中浮現一絲乞求:“師父,能不能不走,我想多陪小月幾天。”異朽閣對小月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是以小月不能離開異朽閣,隻能是她留下來。

    廊下,東方彧卿拿扇子掩了半張臉,露出一雙笑眯眯的眸子,“不叨擾不叨擾,尊上駕臨寒舍,高興都來不及,怎會嫌棄打攪呢,骨頭你說是不是啊?”

    偷偷瞄了眼師父,見他神色如常,花千骨小心翼翼開口:“師父,就幾日,好不好?”

    看著她滿懷希冀的眼神,白子畫沉吟片刻,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東方彧卿招手喚來綠鞘,道:“去給尊上與骨頭備兩間房。”

    白子畫淡淡開口:“一間。”

    東方彧卿忽的一個岔氣,忍不住一連咳了好幾聲。

    花千骨麵紅耳赤:“師父!”

    “你與骨頭這孤男寡女,共處一間臥房,怕是不合適吧。”盯著白子畫,他一字一句說得極其緩慢,“這傳出去,隻怕對骨頭的清白有損。”骨頭身子發生了變化,他自是一眼便看出來了,隻是要了骨頭的人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師父,他才強忍著沒有說什麽,隻是沒想到白子畫竟就這樣將他二人的私

    事暴露出來。

    “一間。”麵上平淡無波,白子畫堅持道,“小骨一個人睡,我不放心。”言下之意,竟是防著他東方彧卿做手腳了。

    花千骨尷尬道:“東方,我師父是說笑的,你不要當真。”

    東方彧卿氣結,口不擇言,“你們名不正言不順,何以共處一室,你不在乎你長留的清譽,可骨頭清清白白的名聲豈是這般隨隨便便就能毀了的。”

    “東方……”花千骨伸手勸阻他,被他一把甩開。

    步步緊逼道:“你若是真心愛護骨頭,那便給她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這般師徒不像師徒,夫妻不像夫妻,算做什麽”轉頭看向花千骨,“骨頭,別說你不在乎什麽名分,你不就是生怕辱沒了你師父的名聲嗎?隻是你們已有……已有肌膚之親,你何以將自己委屈至此”

    無端被他數落一頓,花千骨瞠目結舌,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絞著衣襟,結結巴巴道:“我,我……我不覺得這是委屈啊。”

    東方彧卿頓時氣笑了,指著白子畫道:“你說,骨頭這般跟了你,有多委屈”他心中憤懣難平,白子畫你何德何能,讓骨頭對你維護至此

    廊下一片安靜。隻能聽到東方彧卿沉怒的唿吸聲。

    寂靜中,稚嫩的童音打破沉悶的氣氛,南無月童言無忌,“花花師父想和姐姐睡在一起,那便趕快娶了姐姐啊,那樣姐姐就不會委屈了。”

    白子畫眸子靜靜的,拍了拍小月的小腦袋,讚道:“小月真聰明,那邊讓花花姐姐早點嫁給師父吧。”轉頭向東方彧卿,道,“你說得對,的確於禮不和,兩間便兩間吧。”

    說罷,攜了發愣的花千骨,柔聲道:“你最喜歡熱鬧,瑤歌城今晚有夜市,帶你去看看。”

    看著二人絕塵而去的身影,東方彧卿恍然大悟,自己這是關心則亂,竟又被白子畫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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