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師父身上的白袍染成紅色,花千骨隻覺得一顆心也跟著牽痛起來,掙紮著起身,撲到他身上,想要止住源源不斷湧出的鮮血。

    “小骨,快走!”白子畫咳出一口血,聲音異常微弱,是他大意了,連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對她的欲念竟是如此之深,甚至經不起半點誘惑,他又一次害了她!

    眼看師父的血越流越多,染紅了大片雪地,師父一直以來,是她的支柱,師父倒下了,她頓時也亂了方寸。

    她還未從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反應過來,忽覺後心一涼,眨眼間,她已落入那個人魚手中。

    拿捏著花千骨的命脈,藍雨灰笑得嫵媚:“白子畫,事到如今,還是不肯交出神器嗎?”

    強撐這站起身,白子畫聲音微弱,卻透露出一股威嚴:“放了她,她若傷了分毫,本座要你十倍奉還。”

    被他聲音中的威嚴鎮住,藍雨灰手上力道鬆動。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麽才好。明明落了下風的是他,為何她卻感覺他在掌控著一切。

    她揮了揮手,召喚出妖魔。

    白子畫祭出橫霜,一步一步逼近,魔兵一波一波湧上,眨眼便被他斬在橫霜劍下,片甲不留。

    魔兵被擊得節節後退,看著他筆直屹立的身影,藍雨灰也跟著連連後退。

    無需片刻,他已經逼至她麵前,冷冷的劍氣逼迫在她脖頸間:“放了她!”

    她這才看到,這個男人身上臉上滿是細碎的傷痕,她匆匆躲開他的劍氣,這個男人,讓她膽寒。

    又是一招襲來,淩厲霸道,毫不留情,藍雨灰閃個身,拿花千骨做擋箭牌。

    小骨被人挾製,兩人性命危在旦夕,前世種種即將重演,白子畫已殺紅了眼,但見小骨驚恐的眼神閃過,他急急收迴掌力。

    藍雨灰迴個身,飄到他身後,又是一劍刺出,白子畫將將轉身,右手揮劍格擋,左手凝成掌風,直逼藍雨灰麵門。

    藍雨灰狡詐一笑,又是順手將花千骨舉在身前,逼得他不得再度不收迴掌力,順手又斬了兩隻在身後偷襲的小妖。

    如此一來二去,藍雨灰時不時拿著花千骨做擋箭牌,以此掣肘他。

    若在平日,藍雨灰哪裏是白子畫的對手,隻是此時他本就受著傷,法力迅速流逝,又是以一敵多,他本想速戰速決,可是一波一波的魔軍怎麽也殺不完,小骨還在藍雨灰手中,他漸漸感到體力不支,卻越來越難以

    維持。

    被藍雨灰拿捏住命脈,花千骨不能說話,也動彈不得,眼睜睜師父好幾次都因為自己,錯過了殺藍雨灰的好時機,被幾隻不入流的小妖偷襲,她更是從未如此憤怒,如此自責,怨恨自己學藝不精,總是帶累師父。

    說藍雨灰在白子畫不要命的猛攻下,早已體力不支,隻得來迴拿花千骨左擋右擋,兩人身子越貼越近,還是抵不住白子畫的劍氣,魚尾刺得生疼,藍雨灰拿捏著花千骨的手不由得一鬆動。

    身前是一個法力不弱的女妖,身後更有數以萬計的魔君,師父卻因為自己處處受製於人,忽覺藍雨灰拿捏這自己的手微微鬆動,她甚至未曾思考,舉起斷念,便正對著自己腹部刺去。

    白子畫和藍雨灰同時大驚,這一劍,是要與藍雨灰同歸於盡了。

    橫霜急急挑出,將她的劍打偏,劍刃偏過腹部,自花千骨腰上滑過,反而刺入了藍雨灰的下腹。

    藍雨灰吃痛彎腰,手上力道自然鬆下,白子畫瞄準時機,將花千骨從她手上奪走。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幾滴黑血自劍尖滴落,藍雨灰咯咯嬌笑:“中了卜元鼎的毒,還想跑?”

    也不知道飛了多遠,到處都是茫茫冰原,一眼看不見盡頭,狂奔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繞進一片冰川,擺脫了魔兵。

    白子畫體力早已透支,半個身子都壓在花千骨身上,花千骨難以駕馭橫霜,兩人從劍上栽了下來。

    他胸口的的毒傷發作,一口血接著一口血的吐著,花千骨的背襟和領口全都被染紅了。

    “師父,師父你撐住啊!”感覺壓在肩上的身體越來越沉,花千骨心急如焚,“師父,你別睡啊……”

    她完全迷失了方向,一個趔趄,兩人雙雙栽倒在雪地裏,白子畫徹底昏迷,不省人事。

    眼見遠遠的已有幾隻魔兵追來,花千骨隻得扶起白子畫,繼續前行。

    “師父,你說說話好不好……”

    “師父,你若是醒了,以後你親我的時候我就不躲著了……”

    “師父,你別這樣,我好怕……”

    “子畫哥哥……”

    魔兵越來越近了,她看到了藍雨灰嫵媚的笑臉,走投無路之際,一隻黑白條紋的大熊從山澗一跳一跳的奔來,竟是熊貓,此刻的熊貓,竟比平日裏大了四五倍。

    山澗冰石又多又雜,很多地方都是尖銳的冰棱,熊貓奔走其

    間,卻是如履平地。

    “快上來。”熊貓蹭蹭兩下便奔至她麵前。

    花千骨大喜,連忙將師父扶上它的後背。熊貓足下發力,騰空而起,向山澗遠去。

    眼看煮熟的鴨子飛了,藍雨灰氣得咬牙切齒:“神器定然在白子畫身上,我就是追到天邊,也要將你們二人追迴來!”

    她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又想到什麽,“白子畫……對自己的徒弟居然有私情……嗬嗬,有意思……”

    “師父,師父……”伏在熊貓背上,花千骨將師父緊緊抱在懷裏,手掌抵在師父背部,真氣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

    熊貓嘀咕道:“我不過去探了個路,你們怎麽會變得這般狼狽?”看她衣衫不整,血跡斑斑,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她師父的。

    “熊貓,你不是神獸嗎?你倒是看看我師父怎麽了!”

    “命中注定,”它歎口氣,竟是透了幾分滄桑,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你師父中了卜元鼎的毒,無藥可救,隻能等著毒性腐蝕五髒六腑,然後坐化九重。”

    她喊道:“你騙人,我師父是上仙,六界之內無人能敵,區區□□怎可能要了我師父的性命!你騙人!”

    看她這般難過,熊貓也不忍再刺激她,隻得出言安慰道:“好好好,我騙人,你師父這麽厲害,一定能夠逢兇化吉,”想了想,它又提醒道,“你要不先想想去哪兒吧,對了,長留現在正在被七殺圍攻,你定然是迴不去的,你莫要著急,你師父不會有事兒的,不會有事兒的……”

    在它柔聲的安慰下,花千骨漸漸冷靜下來,方才太多的變故竟讓她失了方寸,定了定神,她咬唇低低道:“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熊貓搖了搖頭,“你還是先把你師父安頓下來再說,你師父的毒傷撐不了多久了。”

    “嗯。”

    可是去哪兒啊?她有些茫然,絕情殿定是不能迴去的,長留被七殺圍攻,山外定然少不了魔界的伏兵,去茅山嗎?不行,茅山剛剛平定下來,萬一被魔界的人找到那裏,豈不是連累了雲隱他們!

    雪花吹落掌心,幾片落在師父的發間,被她輕輕拂去,天大地大,她竟找不到一個容身之所,要是糖寶在就好了……

    糖寶?她眼前一亮,對熊貓大聲說道:“去瑤歌城,異朽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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