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古鎮,西湖美景,十裏荷花,菱歌泛夜,山河秀雅,水鄉人家。

    陽光明媚,一隻小舟撥開層層荷葉,舟中一名白衣少女手執荷葉,坐在船頭,一雙白嫩的小腳丫輕拍水麵,口中吳儂軟語唱道:

    “東南形勝,江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少女歌喉婉轉動聽,聲音溫軟甜膩,湖上其他泛舟人不由得向這邊張望過來。

    這一看,便再也移不開眼。

    舟中少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嫵媚動人,紅撲撲的臉頰較之湖中芙蓉也是不遑多讓,嫩白的腳丫激起朵朵水花,銀鈴般的笑聲清脆嘹亮,讓人聽得心頭清爽。

    舟中還有一白衣男子,麵目雖是看得不大清楚,一身超然的氣質卻是難掩。

    正是方才自瑤池下來的白子畫師徒二人。

    看湖麵上不少人的目光都定格在自己身上,花千骨笑道:“昨日初學的吳語,唱得不甚好。”

    朗朗笑聲打破方才的寂靜,湖上一片叫好聲,喝彩聲不絕,熱鬧非凡。

    “唱得好!”

    “好一個羌管弄晴,菱歌泛夜。”

    更有好事者喊道:“小娘子再來一個。”

    花千骨咯咯嬌笑:“大叔你弄錯了,我還未出閣。”

    被稱作大叔的男子臉色“刷”的黑了。

    與少女同乘一舟的男子微微一笑,拿過竹竿,輕輕一撐,小舟劃得老遠,轉眼便隱匿於萬頃翠荷間,失了蹤跡。

    “師父,劃這麽快做什麽?”

    白子畫淡言:“若是再不走,那些人該請你去喝茶了。”

    花千骨把玩著手中荷葉,嬉皮笑臉道:“誰讓那個人不長眼的,我有那麽老嗎?您明明是我師父……”

    淡淡地打斷她:“師父有那麽老嗎?”

    花千骨一下子懵了:“啊?”

    小舟穿行在荷葉間,幾隻蓮蓬打在船上,他順手摘下一隻蓮蓬,漫不經心道:“在這裏,就不要叫我師父了。”

    “不叫師父叫什麽?”花千骨鬱悶了。

    “小骨想如何叫便如何叫罷。”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掰開蓮蓬,幾粒雪白的蓮子滾落出來。

    她搔搔頭發:“可是……我隻想叫師父啊。”

    將蓮蓬裏剝出的蓮子,除去表層的青殼,再細致地撕下內裏的白皮,他頭也不抬:“不許叫師父。”

    師父好像有些生氣了哎,花千骨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試探道:“尊上?”

    白子畫不置可否。

    不滿意?舉起半張荷葉擋住臉龐,花千骨冒死地喚道:“爹!”

    白子畫的臉頓時黑了。

    還是不滿意?她繼續道:“叔叔?伯父?”

    他雙唇抿的緊緊的,身上散發出冷冷的氣息。

    花千骨打了個冷戰,可憐兮兮道:“那我該叫您什麽呢?師父您給個意見吧……”

    淡淡瞥她一眼,白子畫將剝好的蓮子放入她手中:“為師有那麽老嗎?”

    花千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師父是嫌棄自己將他喊老了啊,師父尊上爹爹大叔大伯都不行,她忽然靈機一動……

    蓮子入口,清甜可口,她的聲音也是甜甜的:“子畫哥哥~”

    白子畫顯然對這軟軟的幾個字十分受用,半眯著眼睛道:“再喚一遍。”

    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意,花千骨撲上去,摟著他的脖子喚道:“子畫哥哥~”

    輕啄了下她的額頭,他的語調意外的溫柔:“以後都這麽喚我。”

    小舟劃入荷葉深處,幾片荷花漂浮於水中,幾尾紅魚歡快地在水中嬉戲。

    兩人躺在小舟上,頭上頂了片荷葉,用作遮擋陽光,白子畫微微側頭,看她雙目微闔,雙頰燦若桃花,與碧綠的葉子相得益彰。

    他輕聲吟道: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花千骨睜開眼,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師……子畫哥哥是在誇我?”

    他笑著點點頭,算作是認可。

    這下讓花千骨樂開了花,翻了個身,與師父麵對麵,得寸進尺:“子畫哥哥覺得,小骨與采蓮女相比,哪個更好看?”

    “小骨好看。”唇角彎起,他又補充道“小骨最好看。”

    湖中數莖荷花,亭亭玉立,隨風搖曳風姿綽約,清雅的芬芳,沁人心脾。

    大掌覆上她白皙的臉頰,他柔聲道:“小骨日後隻給師父一人唱歌,可好?”

    眨了眨眼,看著他溫潤的眸子,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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