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老爺子最終發話了,道:「既如此,便隨你吧,隻知曉你不願帶走當初的聘禮,不過晴丫頭這份,她說過要留給你的,你今日不想要,待得日後,你想通了,隨時可以找我們要迴。」


    許氏搖頭:「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好,今日大夥都見證了,從此你許慧心再也不是我宮家的兒媳,你,走吧。」


    說完,他看了眼兒子,沒有過多的傷感落寞,悄然鬆了口氣。


    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的阿醜和孫巧兒看著許氏隨著許家人離開,她臉上露出了很淡的笑,雖然很短。


    「好了,大夥都散了,老三,小川還有巧兒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


    老人早早就打過招唿對於這件事大家都不許多提,所以尤其是老大老二,一個眼神下,想看熱鬧的人也隻能乖乖跟了去。


    孫巧兒不解,為什麽要留下她一個外人,難道是因為宮晴臨走前將諸多產業託付給她的緣故?


    宮三爺臉色不太好,癡心了十幾年的人,實在不是一時說放下就能完全放下的。


    「行了,老三你說要托我們找個能當家的女人,這話,我今天再問你一次,可是當真的?」


    「爹,兒子想清楚了。」


    「嗯。」隨後他突然對孫巧兒道,「巧兒,今天的事,你怎麽看?」


    她?


    怎麽問到她頭上來,孫巧兒抬眼看了一眼主角,宮老爺子道:「實話實說,這裏都是自己人,害怕落了老三麵子?我早早就想一盆冷水潑醒他了!」


    隻是大概老爺子對待伴侶的態度同孫家阿公頗為相似,既然認定了,即使發現不太適合,也由得兩口子磕磕絆絆走下去。


    「這位許夫人,我想日後會後悔的。」


    「怎麽說?」


    「我今日見了許家人,說得難聽很大部分都要仰仗宮家,也不知許夫人是真不知道還是要爭一口氣,她在府上養尊處優,或許對掌家一事早就沒了心思,迴到府上也是娘親嫂子當家,應該,她慢慢的便會發現有許多不適吧。」


    她的話是很委婉了,當然,她也不知道當年的欺騙到了什麽樣難以原諒的地步,隻能說宮三爺原本想將一個愛人寵上天,可到頭來分道揚鑣後,卻為她今後的日子留下禍端。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不看好這個一心沉浸於往事中不可自拔,可一麵在府邸中又心安理得或者習以為然的從頭到腳從裏到外的貼心嗬護。


    應該說,她從來沒有審視過,大概就是人活著唿吸空氣一般習慣了。


    這個以愛情為中心而忽略身邊一切的女人,總有一天,會被現實打醒。


    對比宮晴,這個生母真是幼稚得可笑。


    這種人,她難以同情。


    宮老爺子點點頭,最後叮囑道:「我知道晴丫頭把一些生意託付給你了,多餘的我不管,不過以後遇到什麽問題的,可以來找我老爺子。」


    想想真是可悲,宮家三代人,最後居然發現最關心宮晴的,居然是這位老人。


    「是外公,我一定會努力讓晴姐姐的生意更上一層樓的!」


    「很好,很好。」


    等三人出去後,宮三爺突然道:「巧兒,你新搬了府邸,不請我去做做客嗎?」


    好吧,孫巧兒撇撇嘴,念在這位妻離女散的情況下。


    美酒盛饌,三個人坐一桌,宮三爺這幾日都泡在酒罈子裏,見了酒,噴香美味都顧不上,隻想一醉解千愁。


    阿醜一抬手就壓住了他要一飲而盡的手,冷冷道:「這如鮮血般的酒,可不是給懦夫喝的!」


    「懦夫,你也覺得你三舅是個懦夫?」


    「怎麽,難道你還覺得自己繼承了外公的血性?」


    挑釁般的言語惹怒了宮三爺,他酒杯都不要了,被小輩看輕,他反手就要給阿醜一拳。


    可阿醜是天生神力,一隻手緊緊包緊了他的手,另一隻手在對方要用沒有被束縛的那隻手再動作前,突然一擊重拳,讓那張儒雅而頹廢的臉上開了花。


    「啊!阿醜!」


    孫巧兒喝道,這甥舅倆,好好的喝個酒解解悶,怎麽話都沒兩句就要動上手來!


    被打歪在地的人喘著氣道:「你個目無尊長的臭小子!」


    阿醜目光森冷的盯著地上狼狽的男人還是兩個字:「懦夫!」


    「我今天就要提妹妹教訓你個混帳!」


    說著宮三爺爬起來,又要撲過去。


    「替我娘教訓我,我娘至死都護著我!你這些年除了賺了銀子,還幹了什麽!」


    阿醜側身靈活一閃,猿臂一展,長腿一勾,直接把人倒著摔得四腳朝天。


    「剛才那一圈,是替宮晴打的!」


    之後他坐下來,看著仰倒在地不住喘氣的三舅舅,仰頭就是一杯。


    其實照孫巧兒的觀點,這位和宮晴,都是可憐人。


    至於要她說許夫人可不可憐,今日明白了許府上下還有見了人之後,從情感親近的角度而言,她很難抱有太大的同情。


    通俗的說,她給宮晴,自己的女兒帶來的是一種長時間的「冷暴力」,兩相對比,宮晴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何況,自己早就把她當做朋友。


    「你說得對,我就是個懦夫!」


    好半天,他默默的爬起來,悶了一口酒,長長的「唉」了一聲,說出了十幾年前的一樁隱情:「你們知道嗎?許慧心喜歡的那個男人——」


    他伸出三根手指:「三萬,我不過給了他三萬外加一座宅邸和一百畝良田,再威嚇一下,他便放棄了,他是個寒門學子,十五歲中了秀才,原本一心想考功名,可是就是這些東西,他就自己放棄了,嘿嘿嘿。」


    「我的手段很卑鄙嗎?為了得到那個女人,或許吧,可是她永遠不會知道,在自己愛的男人眼中,她的價值,折合下來,五萬兩都不到。」


    「嘿嘿嘿嘿......」


    他那麽一直笑,一直笑,這件事他在和離之後才說出來,曾經他想過說,可是那時候是出於疼惜,如今,他在下定決心和離後,是出於報復。


    阿醜皺眉:「三舅舅,你又做了什麽?」


    「我隻是想告訴她,有的人,從始至終,都經不得半點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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