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氏抬起頭,仔細琢磨這張已經蒼老的臉。


    輪廓似乎是熟悉的,可是眼中滄桑。


    突然,她想了起來:「你是,宮子悠身邊的。」


    「沒錯!我就是小姐身邊服侍的大丫頭蓮兒!你毒害小姐之後把她身邊的人發買的發買,盡賣給那些狠毒的伢子,把我賣給妓院,多少年,你故意找人折磨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俞夫人,您不會貴人多忘事吧?」


    蓮姨撩起袖子,那上麵是經久難消的疤痕。


    孫巧兒曾經想替她除疤,可是她拒絕了,她說,要時時刻刻記得小姐、少爺、還有許多多年相處的夥伴們的大仇。


    那觸目驚心的痕跡,泥六是見過的,可自己母親如此展露出來,曾經遭受血淋漓的殘暴仿佛曆歷在目。


    他咬著後槽牙,他知道自己應該像個男人,像個獨立成熟的兒子一般,可是那眼淚就是不爭氣的流下。


    他一張口,便是哽咽:「娘!」


    阿醜亦動容:「蓮姨。」


    這不過是冰山一角,身體上還有更多的疤,而比身體更深的烙印,是心頭上那千萬道無數個日夜被人淩虐的傷痕。


    「俞夫人,都是女人,我不過是一個丫頭下人,你都能下此狠手,也對,您對幾歲大的少爺都能下毒威脅小姐,你到底是個什麽怪物修煉成精!」


    她一口一個俞夫人,對宮子悠,則是小姐的稱唿,在她心裏,從 知道一切之後,就已經不承認自己小姐是什麽狗屁的俞家夫人。


    孫巧兒拿著宮晴調查的證據遞上,交給知府:「大人,這些都是這許多年來蓮姨幾經輾轉那些伢子老鴇們的口供。」


    早就做了一擊必殺的準備,孫巧兒在呈上供詞時,同時道:「經手的人也已經被找到,大人可要對證?」


    鐵板釘釘的事,不過為了顯示公正嚴謹,知府還是和謝縣令一起,讓那幾個老鴇伢子分開審問,二人一對,並未有差漏。


    「大人,我發買的都是些家奴,難不成大人要為了幾個奴才治我的罪?」


    蓮姨冷哼一聲道:「笑話,我在小姐嫁過來時便已經不是奴身,小姐恩賜給我指了一門婚事,可是你這毒婦,害得我男人在饑寒交迫中病死,我可憐的兒,從小受盡白眼欺淩,你償命來!」


    說道激動處,蓮姨幾次悲憤得快要閉過氣,她出事後,泥六說自己男人便去俞府找人,人沒找到反遭到一頓毒打,徹底傷了根本,沒過多久憂思成疾便撇下才幾歲的泥六一命嗚唿!


    「你手上沾了所少條人命!俞夫人,你晚上倒是睡得安穩!」


    「是那時!」俞澤輝猛然想起來,當時他記得下人說府上有人來鬧事,秦氏最後說給幾個銀子打發得了,他當時還覺得自己夫人心慈人善容易被人騙了,她說不要緊,事情說清楚便好,家裏也不缺那幾個銀子。


    可沒想到呀。


    「秦彩衣,看來這些年,不應該是俞府,而是你秦府了,你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功夫可真是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了!」


    秦氏譏笑道:「老爺,怎麽,今天要跟我算總帳了,你以為你們俞府就幹淨!你們家老三就是個膿包敗家廢物,惹出來多少事?還不是我這個長嫂擺平的,背地裏賠了多少銀子,得罪多少人,你當著官老爺不曉得。」


    她覺得一陣可笑:「我也怕呀,你以為你們家出了些什麽好東西,我天天要提心弔膽給他們擦屁股,為什麽?還不是怕他們鬧大了讓人抓了把柄危及你好不容易才坐上的位子!」


    那時候她深知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道理,打理俞家從來都是十二萬分的上心,這些功勞呢?有人看見嗎?


    有,那是在她娘家得勢的時候,如今一無所有,她所付出的,自然被人選擇性遺忘。


    「秦彩衣,你扯這些做什麽?難不成你以為我俞家的兒媳婦是好當的,成天菩薩似的供著?」俞老太爺此時已經無法形容出自己心中那交替複雜的情緒。


    家門不幸,原來的繁榮都成了夢幻泡影。


    戳破以後,殘忍的現實赤裸裸的展現在自己麵前。


    天呀,他那麽多年來,眼睛原來都是瞎的!


    原本雄心滿誌,在自己大兒子身上看見的希望,原來都是海市蜃樓的誘惑,走進去了,才是萬劫不復。


    到底錯在了哪裏?


    蓮姨不會放過她,泥六也不會,阿醜更不會。


    「大人,不僅僅是我,就是隨小姐陪嫁過來的所有人,在小姐成親後她便把奴契都給了大夥,大夥都是自由身,可是沒有誰想要離開小姐,便是我成了親,大部分時間還是想要伺候著的。」


    那問題可就嚴重了,本朝販賣良民可是重罪!


    「你,這些人都不在,你自然信口胡說!」


    阿醜道:「秦彩衣,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今天就讓你睜大眼睛看看你到底造了多少罪孽!」


    一個缺了一條腿,被挖了一個眼珠的駝背老人被人攙扶上來。


    「你是,你是季叔?」


    蓮姨一下便認出了人。


    「少爺,季叔是從小看著小姐長大,也算看著我長大的老人了!是老爺從軍營裏選出來的說往後就在宮家養老了,您還記得小時候他教您舞刀槍嗎?」蓮姨說著,泣不成聲。


    「記得。」


    阿醜走過去,僅僅的握住了老人的手,老人抬起頭,滿經風霜的臉上溝壑縱橫,他笑了起來,稀鬆的牙齒卻不見舌頭。


    原來他的舌頭都被人連根拔了!


    可是,在阿醜心中,季叔還是那個會教他騎馬打獵,會把他放在肩膀上,也會在他懈怠時打他手心的那個偉岸的男人。


    「季叔!」阿醜難忍哀慟,竟然在眾多人眼下便要向這個男人下跪。


    可是,季叔如今脊背雖然玩去,身體不再強健,可是那雙大手卻穩穩的抓住了他的肩頭,不讓他再下降一分,然後將人提起來,眼神淩厲的告訴他:男兒膝下有黃金!


    「秦彩衣!你這個蛇蠍婦人!季叔在戰場上戰功赫赫,是你能侮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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