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和我個糟老頭子解釋作甚?」於太傅為官數十載,宦海沉浮,自然有識人本事,他第一眼見孫巧兒就覺得目光清澈純淨,卻多了一份沉靜從容氣度,麵無奸色,笑起來明媚可人,模樣氣質並不遜於名門閨秀。


    於老十分感興趣,要知道他也嚐過不少珍饈,那碗看似簡單的米粉中,卻獨具匠心。


    於是他問:「巧兒姑娘慧質心蘭,想來還有更多手藝。」


    「於老先生若是想嚐,今晚巧兒就獻醜了。」


    她並未多待,而是把時間空間留給他們,接著做自己的事去。


    「這姑娘眉眼端正無暇,不錯。」


    一邊的孟伯倒是有些吃驚,這評價不低。


    然後又問阿醜來此經過,聽著那一路驚險,幾次命懸一線,最終感嘆:「你小子,命大喲!」


    孫家阿公隻打算住幾天便迴,哪知道家裏居然來了這麽一位貴客,向來號稱泰山崩於前不改色的他都有些拘謹,弄得於太傅哭笑不得。


    偶像呀!


    孫家阿公最大的遺憾莫過於不能繼續進學,能不激動嗎?


    而孫小弟,大概是耳濡目染,已經有那麽幾分學子樣子,而麵對的又是全國鼎鼎大名的夫子,最開始見到夫子時那弱雞慫又冒出來。


    感受到大學者的氣質,直接緊張得要斷了氣。


    孫巧兒大概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以前老師冷不丁要家訪,她也慫成狗。


    可憐的孫小弟少不得要被考校,好在腦子還沒糊。


    「這孩子蒙學雖晚,但也算聰穎,而且也捨得下苦工,長此以往,未必不是可造之材。」


    孫家阿娘聽到後熱淚盈眶,桌上她都拘拘謹謹,恨不得直接在廚房吃,她一個和離的鄉下婦人,覺得自己十分上不得台麵。


    阿醜難得沒有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勁,這兩天盡職盡責做起了嚮導,孫巧兒隨孫家阿公迴了村子,因為她感覺自己阿公還有心事。


    「阿公,你是不是在擔心堂姐?」


    孫家阿公沒好氣道:「擔心個鬼,她自己愛咋咋!她想做少奶奶就讓她做去,我們高攀不上!」


    自己阿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分明就是擔心。


    其實想想,在前世,多少明星擠破頭要進豪門,但隻能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明星在娛樂圈乃至上流社會摸爬滾打哪個不是人精?


    但進了豪門多少身不由己?還有不少一把年紀還得復出。


    而孫大花,顯然連女明星那腦力都不如,自家生意雖做大,可她可完全就是兩眼黑,半點人情世故都不想琢磨。


    想到此,她倒是越發佩服起宮晴來。


    妥妥的商界女強人巾幗英豪。


    「那,咱們是不是得送份禮,畢竟是知道的。」


    孫巧兒順著話頭繼續,阿公為何生氣?


    一來是絕對朱三不是良配,孫大花是往火坑裏跳;二來就是氣二房居然都不知會一聲,二伯娘早前來村裏,那時想必已經定下婚期。


    「送個屁!橫豎他們一家子恨毒了我,你信不信孫大花出嫁那天我兩腳一蹬,他們還樂得多放兩響炮!」


    「呸呸呸,阿公你胡說什麽!能咒自己死嗎?」


    看來真是被氣得不清了。


    「阿公你不去,那就我去好了,咱們絕對不能讓人落下口舌。」


    「聽那些拔舌婦胡咧咧!他們想去沾光,那也得人家給進門。」


    還真有人有這想法,孫二奶奶家三個兒子都在給孫家二房做事,連帶村裏十幾個人,一個月下來都叫苦不迭。


    和搬運工沒啥兩樣,每天趕車馬早早送貨連頓早飯都不管,日落西山才能迴家,十幾個人還不是天天做,兩組人每天倒班,就弄得工錢僅有三百文,又因為第二天得趕早,所以閑下來的一天除了在家幫點忙,啥事都不能幹。


    原本村長還和孫家阿公說讓他們閑暇時一道做米粉,被這樣一攪,他也算明白,二房是成心要整治些人。


    孫二奶奶可不幹了,怎麽都是親戚,我還幫過你們,居然連她都算計,她憋足勁想在婚禮前討個說法,又怯於朱家家大業大,於是轉而便想去撈些好處。


    她可是知道的,孫大花成親,壓根就沒叫孫家阿公,那她若是去成了,豈不是孫家這邊唯一的親戚?


    當然,她知道絕對不能成親那天去,那可是要禮金的。


    但她實在想多,她在縣裏轉悠了幾天,二伯娘愣是連個麵都沒露過,鋪子裏的生意還是她娘家兄弟暫時看的。


    嗬,二伯娘心裏門清得很,讓你們連麵都見不著,還找她要說法?


    還不想賣糧?


    要挾誰呢!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覺得鄉下的人來讓朱家人看見會笑話。


    大婚前兩天,孫巧兒還是帶了個禮盒來了。


    才到門口,二伯娘便捏著手帕捂嘴笑著:「稀客呀,多久都沒見到你了巧兒,來來,家裏亂,進來坐。」


    這恐怕是二伯娘最心甘情願請孫巧兒到自己家,往常是嫌他們踩到的那塊地都髒。


    「聽說堂姐要成親了,家裏讓送來一份賀禮。」


    二伯娘嘴角翹起來,下垂的胸挺得高高的,好像被充了氣,緩緩道:「你看看我都忙忘記了,朱家人來來去去把我搞得暈頭轉向,巧兒呀,不是伯娘故意不叫,實在是和朱家商量請客時,他們估摸忘了。」


    「你也知道吧,之前朱家大少爺請的客人們都是有頭有臉的。」


    她特別咬重「有頭有臉」,麵上的笑更燦爛了。


    孫巧兒不接這茬,直接問:「伯娘,東西送到了,是交給您還是讓堂姐收?」


    哼,二伯娘穿戴的她一瞧就知道是朱家手筆,孫大花的彩禮,估計都被她拿了不少。


    「你們姐妹也許久不見了,去看看她罷,哎呀,以後大花嫁為人婦,別說你了,就是我這當娘親的都難見麵。」


    說難見麵,可她臉上沒有一絲難過,那聲音拉得老長了。


    「好,我去看看堂姐。」


    但當孫巧兒看到人時,還是敏感地發現孫大花狀態不好,她瘦了,雖化了妝,但還是難掩憔悴。


    聽說朱三的臉帶火了他這個人,孫大花一向是個顏控,嫁給一個麻子臉夫婿,她自願才怪。


    「堂姐,我代阿公給你送些東西來。」


    孫大花眼神有些恍,二伯娘關上門前,孫巧兒周身被外麵的光籠罩,精神氣越發出挑,讓孫大花感到一陣難受,她惡聲惡氣道:「你來做什麽?」


    然後看著孫巧兒手上的盒子,諷刺道:「怎麽,知道我要嫁朱家,就來示好了?告訴你們,門都沒有,我壓根就不想在他們家麵前提你們這幾號人!」


    如此還看不出孫大花精神狀態不對,她兩輩子都白活了。


    孫巧兒沒被激怒,人在困窘時,往往會下意識從語言動作上做出防衛攻擊以顯示自己的強大。


    「你可想好了?」她的聲音一成不變的清越,孫大花聽到後先是憤怒,眼中十幾把劍想把麵前的人紮成刺蝟。


    但,孫巧兒戳中她,她不想嫁那人。


    「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女人比不得男人,輕易就能寬恕。」一腳踏進去,想出來機會渺茫。


    「哼,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你看到了嗎?」孫大花揚了揚手上的鐲子,「可比你家那老頭寶貝的玉鐲金貴!」


    孫巧兒隻覺得無奈,都這時候了,還扯老事件,那玉鐲對阿公意義非凡,而孫大花手上的呢,不過是一個僅僅套住她的美麗陷阱。


    哪有可比性。


    「你不後悔就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孫巧兒放下盒子,頭也不迴就走了。


    「怎麽不多坐會?陪伯娘說說話。」


    二伯娘屁股都沒抬一下,好整以暇地想看孫巧兒嫉妒得發狂的樣子。


    「二伯娘,您還是多陪陪堂姐吧。」


    他們喜歡的路不是自己要的,再多的榮華富貴,也比不得能填滿溫暖自己的感情。


    一如阿公對她無私疼寵,阿娘為了孩子的改變,哥哥為了自己勇敢出頭,弟弟對自己的撒嬌。


    還有,還有一個人,阿醜,對自己不言於口卻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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