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蕭凡走進孫氏拳館,代父出戰。


    孫氏拳館演武場上,蕭凡與史鐵龍麵對站立,中間距離十米左右。


    蕭凡身穿白色勁裝,外麵披著繡滿梅花的披風,手持瀝泉槍,拉風的不可一世。


    史鐵龍皮膚紫黑,幹瘦的就跟路邊的榆樹皮,但一雙眼睛卻仿佛能夠冒光。


    在他們身後,都站著不少人,但全都是武林高手。


    坐在高位上的,赫然是北方宗師郭萬裏與嶺南拳神陳家豪。


    再往下,是徐坤與高城等史鐵龍的弟子,孫氏拳館高手不少,他們都是其中的翹楚。


    另一邊,正中間是公孫讓,旁邊太師椅上則是拳霸馬萬生跟東望山道長決明子。再往下,則是貪狼與俞七殺等公孫讓的義子與徒弟。


    史鐵龍留在老拳館教授弟子,而公孫讓則在雲城拉出了一個體係,其中可謂是高手如雲。


    前不久,公孫讓與混元大仙多次過招,被後者兩次重傷。


    第二次他心脈受損,造成了不可逆,或者說需要很久才能恢複的內傷。


    因此在開戰前,蕭凡跪請出戰,公孫讓思慮再三,允了。


    這是一場世紀之戰,代表著新舊武林的對決,不單單隻是公孫讓與史鐵龍的恩怨。


    “若我勝,孫氏太極拳一脈將由我繼續掌管。你等隻要是練習孫氏太極拳,就要受門規節製,不能肆意妄為。”史鐵龍大聲宣布。


    蕭凡應道:“好,若我勝,則孫氏拳館由我義父執掌,你的徒子徒孫,也都要遵從我義父的規矩。”


    “然也,勝者為孫氏太極正統掌門,門下弟子若不認可,可自行離開,隻是日後不準再用孫氏太極拳,違者門規處置。”史鐵龍繼續。


    蕭凡豪氣道:“早該如此,來吧。”


    他長槍一擺,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史鐵龍用的功夫是鐵鏈拴著的兩個流星錘,每顆重約兩百多斤,舞動起來虎虎生風,很有氣勢。


    常人拿起來都難,可是流星錘在這老家夥手中,卻如同兩顆空心的繡球,被他隨意把玩。


    眼見蕭凡如此,他斷然道:“我乃長輩,自然要讓你三招。你盡管放馬過來,我接著便是。”


    “好,那您可接穩了!”蕭凡大吼一聲,騰身而起。


    人在空中,神行百變。


    隻見左右與上麵,忽然出現了三個蕭凡,而原地的殘影卻還留在那裏。


    一瞬間等於一變三,讓人頓時覺得眼花繚亂,仿佛三個人朝著自己殺來。


    換成先天之境以下的高手,這一招,就足夠讓對方直接敗北了。


    “實乃天才也,這才寥寥數月,竟然已經把神變領悟到這種地步。”郭萬裏撫須感慨,喝彩連連。


    陳家豪則佩服的說道:“萬裏兄能把形意門無上絕技傳授給門外之人,實乃胸懷天下,令在下佩服至極。”


    “嗨,武林式微,國術凋零,若還是各家閉門造車,死守著那點門規,終究要被社會所淘汰。”郭萬裏才是真正的宗師級人物,心胸寬廣的讓人敬佩。


    陳家豪點頭道:“不錯,正是因為我們都捂著自己的那點絕技,以至於代代相傳下來,絕技越傳越少……”


    “什麽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狗屁,你看看人家蕭十三,不就替孫讓出戰嗎?”郭萬裏笑罵了句。


    “說的在理,生子當如蕭十三啊。”陳家豪感慨了句,又道:“不過傳功還要多看德行,不能隻看天賦。”


    “那是,所以我把神變傳給了蕭十三。”郭萬裏得意的說道。


    陳家豪也認可的點點頭,當日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徒弟葉闖必死無疑,結果轉天竟然活蹦亂跳的去拜訪他。


    一問之下,才知道蕭十三手下留情,做的仁至義盡。


    如此德行,當得起年輕一輩中第一人的稱唿。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馬萬生笑道:“我這師弟真是日進千裏,比前幾日與我過招時又有精進。”


    “他已經把所學全部融會貫通,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史鐵龍夠吃一壺了!”決明子也輕輕點頭。


    公孫讓笑道:“我當年果真沒有看走眼,奇才啊。”


    貪狼與俞七殺等一眾年輕人則指著空中,“哪個是真的?左邊?右邊?”


    他們看不穿,可史鐵龍卻能夠看穿。


    隻見他左手向上猛地一撥,兩百多斤重的實心鐵球照著空中砸去。


    隻聽得嘭的聲,一片火花散開,蕭凡的長槍從虛幻變成了實際,右邊與上邊的虛影全都散去,隻留左邊被震開的身子。


    他在空中翻了個跟頭之後,一招夜叉探海,又把長槍紮了下去。


    史鐵龍右腳一勾,另一顆鐵球招唿了上去。


    嘭的聲,瀝泉槍又被鐵球蕩開。


    蕭凡翻身落在地上,幾乎與史鐵龍同時,都朝著後麵退開兩步。


    巨大的振蕩力量從胳膊上傳入,朝著心脈衝去。


    如果遏製不住,就會振蕩心脈,造成氣機紊亂。


    可這對於蕭凡來說,沒有多大的威脅,他一甩膀子,力道卸去。


    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曾幾何時,他被史鐵龍一掌拍飛,半個月下不了床,吐血不止。


    而現在,他竟然能跟史鐵龍打成平手,甚至他都覺得自己還沒有出全力。


    兩招過後,史鐵龍也心驚不已,蕭十三讓他刮目相看。


    他原本以為他不過是僥幸進入先天,而自己早在多年前就突破了先天,這差距頂多就是讓他能在自己手底下撐過十招。


    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蕭凡這漂亮的兩招,讓他的鐵球震蕩不止,也如他的心一樣,不斷震顫。


    “你猜師父多少招能敗蕭凡?”高城笑著問。


    徐坤摸了摸下巴,“原本我以為三招內能敗,可師父讓了他三招,那就六招吧。”


    “六招太抬舉他了,我賭五招!”旁邊有弟子叫嚷。


    一側的郭萬裏等人聽到這聲音,笑而不語。


    這就是境界差距,沒到先天,根本看不出這裏麵的門道來。


    此刻蕭凡與史鐵龍顯然鬥了個勢均力敵,沒有百招,休想分出勝負。


    “史館主,再來接我一招試試。”蕭凡又發聲呐喊,接著快衝上前。


    不過他這次跑動中顯然氣勢斐然,隻見衝刺之中,他腳下的地板每踏一步,都龜裂開來。


    這是蓄勢,每跑一步,就積蓄一股力量。等衝到史鐵龍麵前時,就是積蓄滿了的時候,到時候,將是雷霆萬鈞之力。


    果真,蕭凡一到史鐵龍麵前,就咆哮一聲,一招山崩地裂送給對方。


    滋啦啦……


    劇烈的摩擦聲響起,空氣幾乎在肉眼可見的狀況下燃燒與破裂,原本金龍吐銀蛇的瀝泉槍,此刻前段忽然包裹上了火焰。


    就如同隕石降落,因為劇烈摩擦而燃燒一樣,瀝泉槍此刻也是如此。


    這氣勢真如山崩地裂,蕭凡的這招絕技變得名副其實,從此以後,天下知名。


    史鐵龍麵色凝重,眸子不斷的緊縮,直到此時,他知道自己托大了。


    對付此子,不應該以靜製動,也不應該接,而應該主動出擊。


    盡管太極之理多是以靜製動,可對方也是太極高手,在主動出擊的時候,早已經防備著借力打力,或者四兩撥千斤。


    因此如果不主動出擊的話,很容易被對方製住,變成被動挨打。


    眼見來勢兇猛,史鐵龍大吼一聲,流星錘左右發出,照著瀝泉槍就打了上去。


    嘭的一聲,前麵的流星錘被硬生生震退,朝著後麵撞去。


    但顯然史鐵龍早就有所預料,後麵的流星錘說時遲那時快,嘭的聲砸在前麵的流星錘上。


    亮相撞擊,流星錘瞬間停留在了原地。接著因為後麵的力大,又朝著蕭凡推去。


    這也是借力打力,隻不過是更兇盎司接力。


    而蕭凡被振蕩之後,力道有所減弱,但還是繼續向前,與兩顆流星錘再次重重的撞在一起。


    一道力量還沒有化解完,第二道力量又來了。


    若是蕭凡硬抗,必然會被衝擊的淩亂不堪。


    所以他很聰明的脫手鬆開瀝泉槍,長槍與流星錘都朝著相反的方向跌落。


    而蕭凡趁機一矮身,腳下步步生蓮,再加上神變,驟然就到了史鐵龍麵前。


    接著一拳照著史鐵龍的胸口砸了下去。


    後者驚訝於蕭凡來勢之快,又因為要躲避倒飛迴去的兩個流星錘,因此隻能向後退去。


    這一退不要緊,他的先機失去了。


    蕭凡如同追命歸一樣,緊貼著追了上去,拳腳一籮筐不斷的往下落。


    史鐵龍也是一陣費力的抵擋,他拳腳精湛,總算是扛住了蕭凡的一口氣進攻。


    但因為被蕭凡一直壓著打,因此一直處於下風,可始終沒有落敗。


    蕭凡一口氣攻了幾十招,史鐵龍接了幾十招,打的又快又狠,哪怕是太極的招式,也與平時在公園中看到的全然不同。


    直到史鐵龍使出一記絕招,與蕭凡來了個硬碰硬,這才把蕭凡震開。


    兩人分開後,都沒有忙著朝對方進攻,而是站在台上,緩緩的走動起來。


    打起來的時候,周圍圍觀的人都鴉雀無聲,直到現在,他們才紛紛鬆了口氣。


    高城忍不住問道:“剛才師父與蕭凡過了多少招?”


    “四十招左右吧,這蕭十三吃藥了?怎麽忽然這麽厲害?”徐坤的聲音有些發顫。


    “你不是說師父六招就能贏嗎?”高城又問。


    徐坤臉色一紅,“看走眼了,沒想到蕭凡的武功竟然精進如斯。”


    “師父一定是讓著他,真要出手,肯定能一拳打死他。估計就是給他個麵子……”剛才賭五招的那個師弟又開口了。


    眾人一陣無語,讓沒讓,傻子都能看出來。


    如果剛才史鐵龍沒有出絕招,估計現在還被壓著打。


    從門外進來兩個年輕女子,不過她們沒有聲張,隻是站在角落裏靜靜地觀望。


    “冷燕,你說我外公跟十三哥,誰能贏?”來的人是歐陽茜跟冷燕。


    後者反問道:“你想要誰贏?”


    “我想……我想十三贏,但我又不希望外公受傷。”歐陽茜說出了實話。


    結果話音剛落,蕭凡與史鐵龍忽然全都轉頭看向她。


    兩個大高手,怎麽可能聽不到這些討論?


    歐陽茜立即吐了吐舌頭,縮到了冷美人的背後。


    蕭凡露出了微笑,史鐵龍卻哼了聲,顯然是對外孫女心有不滿。


    眼見史鐵龍在生氣時胸膛起伏,蕭凡忽然心中一動,史鐵龍的罩門,會不會就在膻中?


    氣衝膻中!


    史鐵龍脾氣很大,哪怕是上了年紀,依舊沒有學會收斂性情,也不然此前也不會以長輩的身份,出手重傷蕭凡了。


    他護短,剛愎,與師弟較勁,能長達數十年。


    由此可見,他脾氣很大,火氣不小。


    練武之人,最忌諱焦躁與上火。因為焦躁上火容易心不寧,心一旦不寧,精神氣就無法集中,那樣周身的氣就無法聚集,容易散。


    一旦散開,那就是功散了,也就自然落敗了。


    蕭凡剛才與他過招的時候,覺得他渾身渾然一體,如同一塊完整的鋼鐵,連縫隙都沒。


    這是鐵布衫大成的跡象,蕭凡此時也相差無幾。


    不過他跟史鐵龍修煉的鐵布衫又有不同的地方,史鐵龍以剛猛為主,鐵布衫是把自己筋骨都錘煉成了精鋼鐵皮。


    而蕭凡則是以氣為主,如同真氣護體一樣,穿上了一個以氣與血肉合成的鐵衣。打擊的時候,他可以把其彌漫在任何地方。


    如果要說他的罩門,那必然是氣海了。強有力的對他氣海攻擊,會讓他的氣海振蕩,當時候鐵布衫不攻自破。


    而史鐵龍以淬體為主的鐵布衫則不存在此說,蕭凡剛才也試圖偷襲他的氣海,可人家絲毫沒有防備,還給了他一拳。


    如今想來想去,也唯有胸口的膻中穴最有可能。


    膻中穴被氣衝之後,難以閉合,隻能作為罩門存在。


    可膻中穴在中門,想要攻破史鐵龍的中門,太難了。


    一個宗師級的人物,如果還守不住中門的話,那可太讓人笑話了。


    蕭凡麵色漸漸凝重起來,他知道,想要獲勝,唯有鋌而走險。


    想到這裏,他忽然收住了腳步,史鐵龍也幾乎在同時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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