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園以前的精致很特別,兼顧了北方的壯美跟南方的細致,是蕭景榮一手打造出來的。


    但是現在破敗不堪,雜草叢生,還有一些生活垃圾,看樣子是有不少人光顧了這裏。


    以前,西南角是微型的高山流水,東南角是荷塘月色,中間由三道漢白玉石橋通行,上麵的石雕也是獅子。


    但是現在一道橋斷了,兩道橋上的獅子被人偷光了,蕭凡歎了口氣,徑直走過去。


    過了橋,有著六扇門的正廳、偏廳、廂房、天井、後堂。


    周圍又有迴廊與流水相連,迴廊外東側有東偏院,西側有西別苑,然後才是圍牆。


    一切都是雕梁畫棟,鬥拱飛簷。


    過了主屋,出了後堂,西北角是奇花異卉、怪石嶙峋的花園,東北角是翼樓,翼樓內正是父親的畫室。


    這還沒完,再往後是還有後罩樓,那是下人居住的地方,隻不過他母親失蹤後,他遣散了所有人。


    整座隨園,像是南方的園林,又像是北方的六進四合院,蕭景榮把他們融合了起來,形成當時非常獨特的莊園。


    這個年輕畫癡,用他所賺的錢都幹了這些事,然後就留給他兒子這麽個大攤子。


    早在他死去後,他妻子袁蝶衣就把兩個別院鎖了起來,被燒毀的翼樓也從此沒再打開過。


    從很早之前,人家都說這院子鬧鬼,所以沒多少人敢來。


    因此當蕭凡撬開正門進入正堂時,裏麵的東西還算完整,並沒有遭遇盜竊。看來遭到光顧的,隻是前院。


    不過這讓他有點詫異,五年多沒人了,怎麽可能沒被盜竊?他原本的預想,是前廳這套大紅酸枝沙發,應該被全部搬走才對。


    可不近沒有搬走,連上麵遮著的白布都還在。


    不過年久失修,很多木質都腐爛了,黴味很重,這讓他很不是滋味。


    南方潮濕,牆麵上很多名作都因為保存不到位腐爛了,看的蕭凡心疼不已。


    花錢整修吧,隻要幹完謝依晨這票,他的錢足夠讓這裏煥然一新,然後他就能迴來住了。


    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他接通後問道:“我已經在隨園內了,你們在哪?”


    “我在楠木樓,就是在後院西北……”


    電話裏的聲音還沒有說完,蕭凡就掛斷了,接著他直奔西北角的花園。


    他當然知道楠木樓在哪,因為整個隨園,隻有這麽一個楠木雕花樓,其實就相當於一個暖閣,是用來遊園時累了休息喝茶的所在。


    當時他爹見普通朋友會在正廳,要是見好朋友的話,就會在這個暖閣。一邊賞花,一邊欣賞畫作。


    給他印象最深的,是那個葉叔叔,他父親的知己好友,經常上門,還跟父親喝通宵。


    很快他穿過長廊,來到了西北角的花園。


    可惜這裏除了些野花敗柳,其他的什麽都沒了。以前這個時候,各色菊花會把整個院子都占據,他父母會開個賞菊聚會,林城的上流社會都會來湊熱鬧。


    他穿過雜草從生,亂石滿地的小道,轉過一座假山,就看到了那座依舊很有風采的楠木雕花樓。


    門是開著的,二樓窗口有人影,他直接走了進去。


    上樓的時候,很自然的抓了樓梯扶手,可下一刻,他有些詫異。


    樓梯上竟然沒有灰塵,他迴頭打量一樓的家居,上麵也是打掃的幹幹淨淨。


    他心裏起了疑慮,就這麽短短幾分鍾,這輛美女還打掃了房子?也太勤快了吧?


    “蕭凡?是你嗎?真的是你救我的!”二樓傳來了葉夢瑤急切的聲音。


    蕭凡無暇多顧,隻能快速的衝上樓。


    葉夢瑤正梨花帶雨的站在二樓樓梯口,看到他後,立即投入他懷抱中。


    蕭凡輕輕的拍著她,說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我以為你不會管我了,我……”葉夢瑤哭著喊道,她這次是真的害怕了。


    蕭凡摟著她的頭說道:“傻瓜,我不會拋棄你的,我說過會用餘生守護你。”


    她哭著點點頭,滿臉甜蜜。


    但他卻注意到她額頭有一片紅腫,問道:“他們打你了?”


    “那個叫紅姐的女的好暴力,推倒我碰到的。”葉夢瑤可憐兮兮的說道。


    蕭凡咬牙道:“是那個紅發表子!你放心,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沒事啦,能再見到你就好了。”葉夢瑤哭得梨花帶雨。


    “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害的!”蕭凡鄭重的說道。


    “你們打情罵俏夠了沒?沒夠的話,就帶著你的小情人,滾去賓館好好幹個夠!”兩人身後,傳來了一個女人不爽的聲音。


    蕭凡這才推開葉夢瑤,轉身看了過去。


    隻見蘇飛燕慵懶的靠坐在窗口邊的羅漢床上,手裏隨手把玩著一塊壽山石方印,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當時情況緊急,蕭凡能用到的黑道朋友,就隻有麵前這個。當然,他在林城也隻認識這麽個黑道朋友。


    他說道:“我讓你把她帶到隨園,可沒讓你隨便進人家的房子。”


    “哦?我還以為你調查過我呢,看來這是個巧合。”蘇飛燕笑了笑,又說道:“這是我家,我自然可以隨便進出了。”


    “你家?”蕭凡差點沒栽個跟頭,當場就笑了出來。


    他讓她護送葉夢瑤來隨園,是因為這裏絕對安全。可沒說要把隨園讓給她。


    蘇飛燕站了起來,冷冷的問道:“很好笑嗎?你是覺得我一個賊不配擁有這樣的莊園?”


    “是的!”蕭凡用力點點頭。


    蘇飛燕當場就怒了,一揮手,鞭子一抖一抖的從袖子裏鑽出來。


    蕭凡打了個暫停的手勢,說道:“別動怒,因為你沒資格。”


    “你……欺人太甚!”蘇飛燕惱羞成怒,直接就要抽上來。


    “我……蕭十三郎,才是真正的隨園主人!”蕭凡抬手攥住了她的鞭子。


    蘇飛燕楞立當場,片刻才反應過來,喝道:“不可能,你少誆我。”


    “你手裏的印章,印一下就知道了。”蕭凡指了指那個雕刻工藝不差的壽山石印章。


    蘇飛燕詫異的沾了點水,隨手在旁邊的畫作上印了下,蕭凡立馬翻了個眼,那是父親的好友畫作,哪能隨便蓋他父親的印。


    “蕭景榮?這死鬼是誰啊?”蘇飛燕詫異的問道。


    “還請燕美人口下積德,此乃家父。”


    “你爸爸?怎麽可能!”


    “你身後掛的那張全家福,中間那個穿西裝的小孩就是我。”無奈,蕭凡隻好再拿出證據。


    葉夢瑤立即跑了過去,這是一幅黑白照片,底色已經發黃了。


    “哇,真的好像你啊。你小時候原來這麽帥啊!”葉夢瑤略帶花癡。


    燕美人走過去看了看,還是不相信,問道:“你父母呢?”


    蕭凡指了指東邊的翼樓,說道:“看到那座黑樓了嗎?他在裏麵燒了七個小時,變成了一堆焦炭,最後是靠他的金鑲玉戒指才認出來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燕美人相信了,因為那座樓他悄悄窺探過,的確完全被燒毀。


    蕭凡哼笑了聲,繼續說道:“五年前,我被逼跳進了長江,我母親沿江尋找。等我被漁民救起再迴來的時候,她已經失蹤了。”


    “別說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蘇飛燕更加相信了,這些故事她聽附近的人講過。


    蕭凡聳聳肩,說道:“不必,我現在正在複仇。我害怕忘掉這些,所以要經常自己提醒自己。”


    “是李一辰逼你跳江對吧?”葉夢瑤敏銳的猜測到了這點。


    蕭凡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隻能說其中有李一辰的份兒吧,真正的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十三,我支持你複仇,好好的莊園,就因為他變得頹敗如此。該讓他付出代價。”葉夢瑤終於知道他跟李一辰仇恨的症結了,她毫不猶豫的選擇跟他並肩作戰。


    蕭凡捏了捏她的臉,轉身對燕美人說道:“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會住在這裏?還以主人自居?”


    “我……反正沒人,我就住進來了唄。”燕美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抬手給了他一拳,說道:“別那麽小氣嘛,住一下而已啦。”


    “可……可你沒交房租!”蕭凡哈哈大笑了聲,他當然不會小氣到拒絕美女入住了。


    誰知道燕美人臉一黑,嘟著嘴說道:“要不是我,你這裏的東西早被小偷搬光了。我不跟你要錢就不錯了!”


    難怪這裏沒有遭賊,原來住進來一個賊女王。


    “開個玩笑啦,你看你那個守財奴的樣子。平時你揭榜賺的花紅呢?”蕭凡對她這麽愛財很不解。


    “花了唄!”她哼哧了聲,沒在這個問題上停留。


    蕭凡也沒追究,而是說道:“既然都來了,就別住這裏了。你住到西廂房吧,那裏是客房。”


    四合院的講究多啊,正北偏東的房子是主人的起居室,東廂房住兒子,西廂房住女兒。女兒出嫁,西廂房就住客人。


    南方則住下人,當然,普通下人在後罩樓住著,南方住的可是管家。


    “這裏地方小,收拾起來方便,我就住這裏。”燕美人可不聽他的,向後翻身就躺在了羅漢床上。


    這裏沒有大床,就一張平時用來暫時休息的羅漢床,她就在上麵睡。


    蕭凡也沒跟她計較,說道:“這裏比較安全,你們先坐著,我迴去看看。”


    “十三!”葉夢瑤喊住了他,走上前拉著他的手說道:“我也想看看,看看我們的家。”


    她最後一句話讓他無法拒絕,他點點頭,說道:“走吧,跟在我後麵,別亂跑。”、


    房子真的不小,很容易就在裏麵迷路。


    兩人從主屋的後門進入,越過大廳往正房走去。主屋是二層樓,一樓西邊茶室東邊書房,二樓西邊是蕭凡的房間,東邊是父母的大房。


    久不住人,房間裏麵有了灰塵跟蜘蛛網,因為空氣不流通,裏麵的味道也不好。


    蕭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窗!


    然後打開電閘,閃了兩下後,電燈終於還是亮了起來,四周的昏暗被驅逐了。


    氣息古樸,裝飾豪華,葉夢瑤驚疑的看著這一切,不時的伸手摸摸。但是灰塵很厚,她甚至被嗆了幾下。


    蕭凡在樓下轉了圈,什麽都沒丟,有燕美人這高手守宅,比養十條獒都管用。呃,不太恰當的比喻。


    隨即他徑直往樓上走去,葉夢瑤也趕緊跟了上來,一邊還詢問道:“十三,那個蘇飛燕是什麽人,可靠嗎?”


    “應該可靠,一起經曆過生死的。”蕭凡隨口迴道,頓了下轉頭問道:“怎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不了解……”葉夢瑤出於女人的直覺,並不信任蘇飛燕。


    而蕭凡則以為她吃醋了,撇撇嘴沒有多說,他的確親過那個柔弱無骨的女飛賊。


    喵……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叫聲從樓梯口傳來,然後一道黑影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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