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進宮數月可以說是榮寵非常,除了每月皇帝必須同皇後一同度過的那幾日他會到雲光殿之外,他都留在了謝氏的合歡殿。可是他的舉動又和劉詢立許平君為後有什麽區別,榮寵的背後有很多我們並不知曉的事。

    每月我的丈夫隻會有三日留在我的身邊,至於靜妃他是很久沒見了,可是靜妃是個聰明人,所以我的丈夫有些煩惱。於是我說:“如果是皇上對他的寵妃下手沒有人會相信的吧。”他說:“自古以來都是最毒婦人心,這話真是不假。”而我隻是微微笑著。

    可是在他還沒有任何行動的時候貴妃卻突然懷孕了,我想這計劃就隻能就此作罷了,畢竟謝氏有了他的骨血他應是不會讓她陷入危機了。可是我想錯了,他根本就不希望三大世家的女子替他誕下後代。

    貴妃滑胎的那一日,他與我在雲光殿下著一盤棋,沒有任何異常。直到內侍告知他貴妃滑胎的那一刻,他才開始了他真正的表演,棋盤上那一副上好的棋子被他悉數摔在地上。我忙跪在他的腳下,說道:陛下息怒。邊說邊磕頭。臨出雲光殿的時候,他用隻有我們倆才聽得到的聲音對我說:“皇後覺得我就一定打算先對王家下手。”我心中一顫,抬頭看他,而他即刻出了殿。

    太醫日日給貴妃請平安脈,如果不是有人有所動作她又怎會滑胎呢,可是令我奇怪的是到底是靜妃下了手還是……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靜妃將會被貶黜。後來他告訴我是靜妃自己下的手,但是如果不是她,那一日貴妃還是一樣會滑胎,我的心中頓時滿是寒意,仿佛跌入了冰窖之中。

    身為皇後我理應前往合歡殿照看貴妃,我立刻趕往合歡殿。可是到了殿門口,卻突然見皇帝出來了,我忙迎了上去。“陛下這就走了嗎,這戲還是要做足的吧。”他迴答我說:“貴妃太過傷心不願見朕,我們迴去繼續下那盤棋吧。”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悲色,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得任他牽過我的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和他迴到雲光殿的,我的腦海裏都是他對我說的那番話。即使不是靜妃他也會自己出手,他怎麽可以這般的冷血,怎麽可以,可是明明是我自己告訴他可以這麽做的,我也一樣是那麽的殘忍。

    我們繼續著那盤棋,皇帝正等著內務府對此事的徹查,隻是一切都是形式而已,我已經多少猜到了他想要的後果。廢黜靜妃,打壓王家並讓謝家與之產生芥蒂。他什麽都不擔心,他的江山已日益穩固,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世家的聯手,所以他不容許這種可能的存在。可是還有陸家啊,陸放並不是個簡單的敵人啊,而我實在不知道到底最後勝利的會是誰。

    自古以來內宮與外戚都是一榮皆榮,一損俱損,如果將來某一天他真的對陸家動手了,那麽我將會處在怎樣的位置呢。我可以選擇幫他絆倒陸放,可是他不見得會相信我,而陸放我對他有一種道不明的感情,我想我並不能置他的生死不顧的。

    下棋的時候我心不在焉,他看出我的心思不在這。對我說:“傾城,我不會那樣對你,你要信我。”我不語,曾今陸放也說過會護著我,可是他把我送到了秦禦風的身邊,並告訴我他不喜歡變數,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信他。我不可以選擇錯的,因為我就隻有我自己,我冒不了這個險。

    內務府很快查到送安胎藥的宮婢出自靜妃的長信宮,據說是那小丫頭自己害怕了說出來的,可是真的就那麽簡單嗎。我翻看了她入宮的記載,知道她曾今伺候過貞妃柳氏,據說柳氏待她是極好的。

    我不禁想到在我身邊的這麽多雙眼睛裏,有那一雙是他按在我身邊的反間呢?看來我以後做什麽都是是瞞不過他的了。

    內務府查到的跟想象中沒有多大的區別,可是礙著王家的勢力靜妃隻是被幽禁了而已,不過隻要謝家和王家有了芥蒂,我的丈夫他就有借口可以站在任何一方。不過我猜他會站在謝家的那一方,謝相忠於大秦對他並沒有威脅,之前因為顧忌這陸家與王家所以他才不能完全站在皇帝的陣營而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謝家必須要選一個地方站。

    這一場風雨來臨之際陸放稱病在家,他意識到很快可能皇帝針對的就會是自己。在此之前他進宮來向我問安,雖然這並不是什麽好的舉動,但是他也隻能如此了。他問我:“皇後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我沒有正麵迴答他,我反問道:“小舅舅覺得陛下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看著我的眼睛然後說:“陛下是個深不可測的人,若不是如此陸家就不會扶持他登基了。”我明白他所指的,當初陸家以為扶持的是個聽話的皇帝,不料秦禦風根本不是個甘心聽人擺布的人。可是我也知道,陸放他是個很驕傲的人,他不會輕易放棄自己這麽多年的苦心經營。

    皇帝並不敢對王家貿然動手,因為王守信那個老匹夫手握重兵,即使有了宰相的支持也無可奈何。而另一個手握重兵的,我的小舅舅陸樞密使他卻稱病在家,明顯是那一邊都不站,所以我的丈夫有些困擾。我知道他有求於我,可是我又能幫得了他什麽,我的小舅舅知道如果王家倒了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所以他不會出手。

    “皇上想跟我說些什麽嗎?”我柔聲道。

    “皇後這麽聰慧會猜不到。”他笑了,眼睛眯成一條了線,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我忙說:“皇上小舅舅不笨你該知道,他幫你的可能幾乎沒有。而你的近衛軍人又太少,況且他們隨時都可能會倒戈。”他沒有說話示意我繼續說下去,我又說:“其實陛下想贏不是沒有辦法,您可以你國家的名義征一些地,然後將這些地賜給你的近衛軍並許諾他們世代世襲。這樣即使他們會為了您死,為了他們的後代他們也會誓死忠於您,而且我想之後倒戈的將會是王守信的人。”我微笑著,然後遞給他一杯酒,他伸手接過一飲而盡。

    他喝完我遞給他的酒然後起身走出雲光殿,臨走的時候他說:皇後如果不是個女子朕肯定不會允許你活著的。是啊我是個女子,所以我不可能坐那個位子,可是他並不知道在我熟知的曆史裏,曾有一個叫武曌的女人就擁有過那至高無上的榮耀。

    我是個女權主義者,一直為史上隻出了一個武則天而可惜。可是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作為女子很難克服身為女子的感性和感情用事,我記得我當時很不服氣,可是現在我倒是有些領悟了。

    開始對王家動手的時候我的丈夫變的格外的忙碌,我很少可以見到他,於是阿離成了雲光殿常客。我問他以後想不想當皇帝,他說想。我問他為什麽想,這個五歲的孩子眨了眨眼睛對我說,隻有那樣他才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他還說母後阿離長大了會保護你。我看著麵前那個還小小的孩子,一時間語塞了,我隻得說我也會好好保護阿離的。

    王守信的落馬比想象中要快的多,我的丈夫聽從了我的建議而且要做的更好,他在許諾那些近衛軍的時候還以他們的家人作為質子。所以那些近衛軍隻能聽命於他了,而如想象的一樣王家那一方的確有人中途倒戈了,這對我的丈夫來說無疑好消息,不過會倒戈的人難免會有再次棄主的時候他們並不堪重用。

    陸家對此保持中立,不過陸放怎麽也想不到這位才剛弱冠的年輕帝王會將這件事做的如此圓滿。而朝中那些大臣他們多也是見風使舵的,所以他們也和陸放一樣保持中立,等到事情落幕的時候他們在跑出來說一聲皇上聖明之類的屁話。

    當他勝利的那一天,他來雲光殿看我,我知他的來意,跪下來說:“恭喜陛下。”他的心情很好,將我扶了起來,說:“皇後的計策也很好。”

    如同劉詢絆倒霍家的時候,王氏家族從天堂直直落入地獄,很快靜妃死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後宮。據說她死於皇帝賜下的一條白綾,頓時我的心中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悲傷。我想起靜妃那張麵容姣好的臉龐,想起曾今的她也是寵冠後宮,我很好奇是否皇帝心中也會對她有一絲絲的眷戀,唉我到底還是個傻女孩。

    阿離每日都會來看我,我問他:阿離,她死了,你開心嗎,你母親的仇報了。阿離看向我說:母後在說什麽,阿離隻記得您一個母親。是啊,我忘了這個孩子他並不是個普通的孩子,他是大秦的太子,大秦他日的主宰。

    王家不在了,那麽他的對手便隻有陸放了,我知道這一天不會來的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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