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瞞著李旭鋒來到了陳姨所在的醫院,一路上,我膽顫心驚,惶惶不安,不知道陳姨見到我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但是,我想替李旭鋒分擔一點,哪怕一點也好。

    輾轉找到陳姨所住的病房,我貓著身子從門上的探視窗口往裏看,看見陳姨穿著大大的藍色病號服坐在床上看電視,旁邊有個年輕但土氣的女人在倒開水,我猜,那個女人是護工吧。

    我可以進去嗎?就這樣進去嗎?望著手裏提的水果籃,我始終沒有勇氣推門而入。當時離開她家的“壯誌淩雲”已消失殆盡。

    “小姐,請讓一下。”一個病人的家屬走過來說。

    我把身子側到一邊讓他進去,他進去了,隨手想關上門,可就在那一刻,我用手抵住門,跟了進去,爾後走到了陳姨的房床前。

    “陳姨……”我澀澀的叫著。

    聽到我叫,她不經意的把頭轉過來對著我,神情怵了一下,爾後冷冷的問:“你來作什麽?”

    我繞過床頭,把買來的水果藍放在病床的櫃子上,護工起身讓我坐,她坐到了床尾。

    “我來照顧你,陪你說話,給你做吃的……”

    “我有人照顧……你走吧!”陳姨不再看我,也沒看電視,而是蒙起頭開始睡覺。

    “陳姨,之前的事請你多多包涵,你現在住院,需要親近的人來照顧,你想吃什麽就和我說,我迴去給你做。”

    她沒理我。

    護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問道:“你是她什麽人?”

    “親戚。”我說。

    哪知,陳姨聽到“親戚”這兩個字費力的坐了起來:“誰是你的親戚啊,有你這樣厚臉皮的嗎?你這種行為我見多了,全是奔著我兒子來的,我家旭鋒和誰都有可能,就是和你不可能,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這些話,聽在心裏,在滴血。

    “陳姨,不管你怎麽想我看我,身體要緊……我會每天來,陪著你,直到你出院為止。”我堅定的說。

    “如果你想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你就來吧,醫生說了,養病時心情最重要,反正你隻想達到目的,才不會管我好還是不好……”

    “陳姨,難道我在你的心裏就這麽不堪嗎?”我情難抑止的聲音哽咽道。

    陳姨環視了同房的其他病友一眼,俯過身來勒令我道:“收起你的眼淚,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怎麽著你了!”

    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這裏的醫生和護工都很照顧我,我吃的好睡的好,什麽都不缺,別擺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有多遠走多遠。”

    “陳姨……”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說完,她就欲從病床上起來。

    我一看,連忙按住她的手,心裏說不出來是種什麽滋味。

    “我可以走……可是陳姨,我希望你明白,想來照顧你,我不否認有旭鋒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為了我們那麽久的相處感情,在旭鋒未出現之前,我對你怎樣你應該很清楚,在他迴家之後,我對你什麽都沒有改變……陳姨,你能告訴我,是什麽讓你這麽排斥我嗎?”

    “你一個外來妹,我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夠可以的了,你除了長的還行,有什麽配的上我們旭鋒……別再說這些沒用的了,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陳姨的臉別到一邊,就像嫌棄什麽令她作嘔的東西一樣……她的話句句似針,紮在我的心裏,千瘡百孔。

    被趕出醫院,我思緒滿懷,徘徊在馬路旁邊不知去哪,迴想陳姨對我說的話,我傷心至極……打電話給李旭鋒,問他在哪裏?

    他說正開車去醫院,媽媽找他有事。

    我心裏“咯噔”一下,手心開始冒汗,隻得老實對他交待,我剛到醫院看過陳姨。

    他說:“你怎麽不聽話呢?身體才恢複就亂跑,我不是答應你過些日子再帶你去的嗎?”

    “可是我不想你這麽累,我想去照顧她……”

    “我了解,慢慢來。”

    “好。”

    結束通話,我無力的垂下拿著手機的右手……我和李旭鋒的將來,能怎樣,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陳姨堅絕的態度說明一件事:認為一個人好時,會愛屋及烏,認為一個人不好時,會全盤否認,在陳姨心底,我該怎麽翻盤?

    迴到我所謂的“餐飲公司”,隻有張小琳一個人在,房間裏麵亂糟糟的,吃的用的全部亂放。

    見我進去,她尷尬的笑著糊亂收拾了一番,然後拉出一條凳子擦了擦讓我坐。

    我問她:“一段時間下來,有什麽工作感受嗎?”

    她說:“說輕鬆是輕鬆,說不輕鬆也不輕鬆……”

    “怎麽講?”我問。

    “工作時間都集中在吃飯的那個點,時間

    一過,全安靜了。早餐點的人很少,中午最多,又忙不過來,晚餐相對好些,但忙一個多小時也差不多了。”

    我無奈的笑了一下,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清單看了一眼:“每天平均下來有多少個訂餐電話?”

    “二三百個吧,我一個人接不過來,老被人罵,說電話總占線,送去的飯也晚……你知道的,吃飯時間一到,大家都一窩蜂打來,我既要問地址,又要問加不加辣椒什麽,完了還要打給餐廳,又是重複這些問題,所以有時會造成延誤,這幾天,訂餐電話少了一些。”

    “是啊。”我感歎道。

    “李總,這是幾天收到的錢,你對著清單數數,嗬嗬,有二十塊錢的數對不上,不知道哪出錯了……沒事,我自己貼。”

    我接過她遞過來的錢,看了眼清單上的總數,問她:“對圓圓的事你怎麽看?”

    她撇了下頭說:“李總,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人,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良心問題,我想賺錢,但不是靠那種手段,我有我的目標,有我做人的原則。”

    “嗬嗬,我忘了,你多大?”

    “二十一!”她清脆的道。

    “能把你的簡曆再給我看一下嗎?”

    “好,我找給你。”

    說完,她爬到床的那頭,從席子底下翻出兩章a4紙,然後遞給我。

    “民辦預科大學是什麽意思?”我問。

    “就是初中畢業進去,讀兩年高中,再讀二個大學……國家不承認的學曆。”她悠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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