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在看一個人,在隨時會被叛軍殺死的時候他竟然還有閑情去看一個人。


    司徒看著不遠處那滿頭華發,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夫人,老夫人很老,應該有七八十的年紀了,甚至更年邁,但她站得挺直,身形挺拔如鬆,溫厚堅定的眸光也緊緊看著自己。


    隔著那般遠的距離,他能感受到老夫人眼中透露出的激動,還有一分莫明的沉重的傷痛。


    司徒疑惑,他們認識嗎?為什麽老夫人這樣看著他?


    蕭真也看到了那位老夫人,一點點駭然,不敢置信,那祝由術中的老夫人竟然跟著她出來了,那是墨兒的記憶啊,那是記憶裏的人,怎麽可能出來?眨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斧頭,小心。”


    蕭真視線落在老夫人身上那一刻,動作變慢,周圍士兵見有機可乘,偷襲。


    司徒大驚,迅速起身,可遲了,他看到士兵的劍就要刺入蕭真的體內,也就在這時,那士兵的劍突然被什麽震飛,眨眼之間那老夫人出現在他們麵前,挺拔的身子背對著她們,衣袂飄舞,蒼絲迎動。


    士兵的劍砍向老夫人,老夫人的半步之外像是有什麽屏障般,他們的劍一個個竟然都無法砍進來。


    司徒和蕭真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驚駭,驚駭於老夫人內功之高。


    老夫人緩緩側身,溫厚的眸光落在蕭真的臉上,嘴角緩緩劃出一道溫暖弧線,輕道了句:“原來是我。”


    “老夫人,您是哪位高人?”司徒搜索了記憶,世上所有的高手都在他腦海裏,可對這位高人竟絲毫沒有印象。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司徒臉上,眸中又出現了方才的沉重傷痛,輕喚了聲:“司徒。”


    “啊?老夫人知道我?”


    何止知道啊,老夫人走到司徒身邊,眸光略微濕動,垂在腿側的蒼老指節分明的手想要伸手,最終還是克製住,溫和的道:“你還活著,真好。”


    司徒:“……”老夫人為何說出這話他很好奇,更讓他好奇震驚的是,任周圍的士兵怎麽衝殺也衝不破他們身邊的這屏障,這真的屬於內力嗎?


    “不好,禦林軍殺進來了。”


    “趕緊稟報將軍,禦林軍殺進來了。”


    周圍驚慌的聲音喊起,也一點點亮了起來,士兵點燃火把開始將周圍照如白晝,衝鋒的喊聲響徹山穀,兵器聲,撕殺聲連成一片。


    旗風獵獵,軍士奮戰。


    不知何時,山中銀光點點,那是箭頭在月光之下散發出的光亮,下一刻一道洪鍾般的聲音響徹山穀。


    “我是大將軍司徒況,你們都是漢軍,都認識我。我知道大家各為其主,但我也知道沒人喜歡戰爭,當今皇上仁愛,太子更是賢明,百姓安居樂業,大漢經濟繁榮昌盛,如果開戰,受到傷害的是老百姓,是我們的兄弟姐妹。你們忍心讓我們的父母,兄弟,孩子們為了幾個人的野心而骨肉分離嗎?”司徒況的聲音頓了頓又道:“孩子們,今天太子殿下也來了,如果你們投降,太子殿下保證不會追究你們的過往,而且還會放你們迴家與家人團聚。”


    “是老頭子。”司徒呈欣喜的對蕭真說道,見蕭真卻失神的望著老夫人。


    老夫人正望著老將軍的方向,她的神情溫和中帶著悲痛,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很複雜。


    她到底是誰?怎麽會莫明其妙出現在這裏?這是司徒況心中的疑問。


    老將軍的話還在說著,周圍的士兵已經有些放下了武器,放下武器的士兵越來越多,沒有人是想要戰爭的,他們都渴望和平,更何況是漢軍對著漢軍,都是自己人,他們師出無名,又哪來的鬥誌,幾話句就能輕易瓦解。


    老夫人收迴了屏障,已經有些士兵過來扶起司徒呈。


    “快把大門打開,我們要去恭迎太子殿下和老將軍。”


    “快把大門打開,我們要去恭迎太子殿下和老將軍。”


    原本是一個人喊,接下來是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喊的人越來越多。


    老夫人的目光掃過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司徒和蕭真,淡淡一笑什麽也沒說,視線落在不遠處,那裏,老將軍和太子殿下正領著禦林軍朝這邊走來。


    一身鋒光鎧甲,威武身姿,麵目肅殺,記憶中的威武和慈愛。


    “老頭子。”


    “師傅。”司徒呈和蕭真高興的走向了司徒況。


    司徒況對著兒子腹部就是狠狠一腳,絲毫不顧忌他受了傷,踢完兒子再看到蕭真身上的傷時,大驚,對身邊的近身侍衛道:“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叫神醫過來。”


    “是。”


    “這什麽待遇,我是你親兒子,唯一的。”司徒痛的哇哇大叫。


    太子殿下亦是一身戰衣,透著殺氣的俊美白晰的麵龐在看到蕭真沒事時心裏鬆了口氣,他和老將軍正在禦書房裏商議事情,聽到影衛來報倆人因為抓流寇失去了蹤景,他這心就開始不安的跳動,怎麽也坐不住,一聽老將軍要去找人,二話不說帶了大批禦林軍隨往,要是找不著就搜山。


    他困惑了,每每想到蕭真有可能出事,這心就會亂,會害怕,可他對她的喜歡早已消失,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喜歡她?喜歡她的理由是什麽?心怎麽還會亂呢?此時,他餘光瞥見了一位身著粗棉布匹的老夫人,再普通不過的老婦了,或許與別的老婦不同的是她的身形不是傴僂的,挺拔如鬆,滿頭的蒼發隨意綁成髻,隻用一根木藤插發固定。


    他卻再也移不開目光。


    “這位是?”老將軍也注意到了老夫人,老夫人的目光太直接,想不注意也難,有點眼熟啊。


    老夫人一步一步走向老將軍,一步之外,她溫厚的淺笑,卻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老將軍眼中有疑惑,這老夫人的身姿好似當過兵,普通身形再挺拔那精氣神總歸還是有些不同的,隻有當過兵的人,肩胛骨打開下沉,特別是當了十幾年兵的人,單那氣勢就能嚇退人。


    司徒呈下胳膊頂了頂老頭子,在他耳邊輕聲說:“這老夫人突然出現的,武功恐怕比你還要高。”


    老將軍瞪了這個不成氣的兒子一眼。


    “小將軍,斧頭,你們沒事吧?”藍鏡,吳印,趙介,張劉跑了過來。


    老夫人的目光掠過吳印,趙介,停留在張劉和藍鏡身上,在她的世界裏,師傅,司徒,張劉早已死了,慘死在了戰爭中,藍鏡失蹤,到現在也沒有迴來,兇多吉少。


    “老夫人?”司徒況見老夫人的目光有些沉痛,卻不知道這份沉痛從何而來。


    修長的手緊緊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是太子姒墨,姒墨的舉止是失態的,比起失態來他臉色蒼白的可怕:“你,吾可見過你?”


    老夫人低頭望著身高隻到她胸口的姒墨,這張還帶著稚氣但已有幾分帝王色的俊臉。


    “吾可見過你?”姒墨問,目光執著。


    熟悉的執著。老夫人將目光落在蕭真身上,蕭真一會望著姒墨,一會望著自己,眼中有著擔憂,這份擔憂告訴她,蕭真和姒墨的關係依然沒有變,安慰的是,她對姒墨的擔憂很純粹,沒有兒女私情。


    “吾可見過你?”姒墨握緊了老夫人的胳膊,再次問。


    對於太子殿下的失態,所有人心裏都想不透,還有這位老夫人為何一直不說話。


    蕭真也想不透,老夫人是從墨兒的記憶中出來的,老夫人對墨兒一定特別重要,要不然墨兒也不會這般的失態,她還是不明白記憶中的人怎麽可能出來呢?


    “應該沒有見過。”老夫人開口,聲音溫和,帶著開朗和豁達:“但我很高興見到你們。這輩子從沒這麽高興過。”


    “殿下。”所有人突然驚唿,隻因他們眼中向來寡性的殿下哭了。


    “都背過身去。”姒墨冷喝道,他想忍住不哭,但這淚就是流個不停,越擦越多,莫明其妙,讓他在這麽多人麵前哭,真是丟臉,直到一雙滿是繭子的手輕輕為他拭去淚。


    “別哭了,您是太子殿下,哭了就不威嚴了。”老夫人慈祥的替他拭淚。


    “我沒哭,風沙吹進了眼晴而已。”姒墨惱聲說完,為自己的丟臉恨恨的踩著腳步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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