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大婚三天之後才結束。


    得了空,還沒等皇後娘娘說起這事,蕭真已經帶著蔡望臨進了宮,正好二皇子和他媳婦也在請安。


    這是蕭真第一次看到歐陽家的女子,一個俏麗明朗的女子,笑起來時格外的漂亮,看得出來她跟那些大家閨秀有些不同,眼裏臉上帶著男兒的爽快。


    皇後娘娘是見過蔡望臨的,雖然那麽多年過去,此刻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望臨舅舅?”說著趕緊起身行禮。


    二皇子和歐陽氏見狀,一臉的莫明其妙,他們從沒聽說過母後還有個舅舅的,但見母親行了禮,他們身為晚輩自然也是要行禮的。


    蔡望臨周遊放蕩慣了,姐的孩子他又向來視為親人小輩,並不覺得當今皇後娘娘朝他行禮有什麽不好,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一拜,


    “望臨舅舅怎麽迴來了?”陸心遙激動的問道。


    “來祭拜一個朋友。”蔡望臨笑笑說:“祭拜完就來看看你們。”說著目光落在二皇子修齊和歐陽氏身上,哈哈一笑說:“這就是二外甥和他媳婦吧,舅舅也沒什麽東西好送給你們的,這二瓶藥丸就當是給你們成親的禮物吧。”說著從懷裏拿出一白一黑的小瓷瓶給他們。


    “好可愛的小瓷瓶,白色瓶身上的花朵畫得真好看,黑色瓶身的……”歐陽氏喜歡的神情瞬間被好奇所取代:“為什麽是個骷顱頭。”黑色瓶身還配著一個白色骷顱頭,著實怪異了點。


    看到黑瓶上的骷顱頭,二皇子的神色變了又變,誰會在別人成親的時候送這種不吉祥的東西,怪的是她的母後和外祖母竟都沒有生氣,連妻子都是一臉好奇而已,反倒自己顯得小家孩氣,趕緊也露出個笑臉來。


    蕭真讚賞的看了歐陽氏一眼,且不說這孩子在看到瓶上的骷顱頭心裏是做何反應的,單是表麵上表露出來的恰到好奇就足以讓人喜歡了,可見是個做事得體的。


    “修齊,若璃,還不快謝謝舅舅。”陸心遙心裏是知道這位舅舅要麽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是好東西,又怎會在意瓶身。


    “不用行禮了,都是自家人。”蔡望臨哈哈一笑,指著白色瓶子說道:“瓶身上的花盛開的正好,這說明生命生生不息,所以裏麵的藥丸是救命的藥,能解百毒,也能讓人起死迴生,哪怕對於彌留之際的人,也能讓他迴光返照個三天。至於這畫著骷顱頭的藥瓶嘛,不用說了,裏麵的是毒藥,一吃下去就變成骷顱了,每瓶都有六顆。”


    除了蕭真,皇後,二皇子歐陽氏三人聽到起死迴生的藥,都一臉高興,畢竟世上能起死迴生的藥沒多少,接而又聽到了毒藥二字,神情就微妙了。


    “舅公怎麽還送我們毒藥?”二皇子奇道。


    “你是皇子,不管以後奪皇位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都用得著,成功了賜給兄弟,失敗了留給自己和妻兒,早點備著,以防不時之需。”蔡望臨笑眯眯的說。


    皇後,二皇子,歐陽氏:“……”


    蕭真摸摸鼻子,當她聽到望臨也給了毒藥時就猜到他會這麽說,說話肆無忌憚的,以前這樣,現在更甚。


    “皇位是兄長的,我,我怎麽可能想著奪皇位。”二皇子麵色瞬間憋得血紅。


    歐陽氏此時不敢說什麽,隻是偷偷瞧著皇後娘娘的臉色。


    陸心遙陷於後宮幾十年,對於皇位之爭頗為敏感,這會臉色也變了,隻是說的人是自己的舅舅,她不好發作,這心裏不自在幾分,又見二兒子和媳婦神情忐忑就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和舅舅續續舊。”


    二皇子聽到這話如特赦,拉著媳婦兒趕緊離開。


    大殿內隻剩下了三人,陸心遙麵色不佳的看著蔡望臨道:“舅舅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宮裏對這種事忌諱得很,舅舅偏還大聲說出來,聽著不知道有多嚇人。”


    蔡望臨毫不客氣的坐下來:“像你們這樣生活,我累。我就你們幾個親人了,在你們麵前還裝模作樣著,難受。怎麽,你心裏怪舅舅這樣說話?”


    “我哪敢呢。舅舅隨性慣了,我也不敢拘著您啊,誰讓您是我舅舅呢,”陸心遙歎了口氣,又正色道:“不過舅舅,這迴您可得幫我,太子妃和太子成親都快四年了,這肚子也不見動靜。您可得好好診上一脈。”


    “這事方才入宮時你娘已經對我說過,你們也別抱太大信心,女科的事,我也不是很在行。”蔡望臨道:“看了再說。”


    母親帶著舅舅入宮,陸心遙就知道娘心裏應該是知道這事了,雖然舅舅這麽說,但她心裏還是有了希望的,趕緊讓人去請太子妃來。


    看到太子妃時,蕭真眼前一亮,也難怪子然說外甥媳婦們長得都不錯這句話了,這何止是不錯,根本就是花容月貌好嗎?


    一翻行禮後,太子妃始終麵色愧窘抬不起頭來。


    自家晚輩,家姐又在場,蔡望臨也就不避嫌的直接把手搭在了太子妃脈上,直到把完脈,他淡淡的道:“太子妃身體挺好的。”


    這話說得皇後與太子妃都一愣。


    “我身體好嗎?”


    “好的很,喝下我調的幾副藥,不出半年就會有喜訊傳來。”蔡望臨笑嗬嗬的道。


    在這婆媳傻愣當中,蕭真已經叫人拿來了紙筆讓蔡望臨寫方子。


    “不過這方子你得保密,也不能說我給你診了脈。”蔡望臨將方子交給太子妃時笑說道:“我堂堂神醫可不想天天被人叫去看女科啊。”


    太子妃臉一紅,答應了,也顧不得禮不禮的,轉身就拉著貼身侍女去抓藥。


    皇後也高興的不知該如何表達:“娘,舅舅,你們坐,我去看看太子妃。”說也竟也要隨著太子妃一起去抓藥。


    “等一下。”蕭真出聲,拉過女兒讓她坐下:“遙兒啊,你舅舅還沒說完呢。”知弟莫若姐,望臨什麽時候這般爽快過?給老百姓治病她不清楚是怎樣的,但隻要在家裏沒有一次是這般爽快的,這迴這般爽快就知道肯定不簡單了。


    陸心遙哪坐得住啊:“舅舅還要說什麽?”


    “太子妃的身子很不好。”蔡望臨麵色一改方才的雲淡輕風,難得的凝重:“我懷疑太子妃常年在服避子湯。”


    陸心遙先是愣了好一會,隨即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這不可能,太子妃想孩子想瘋了,又怎麽可能去喝避子湯。”


    “我又沒說是她自己喝的。”


    方才還說太子妃身體沒事這會又說很不好還在喝避子湯的,陸心遙激動的心慢慢沉了下來:“舅舅的意思是說,有人在害太子妃?”


    “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太子妃的身體很不好。那避子湯無毒,但長年累月的喝下來身體會慢慢拖垮,最終精元耗損而亡,這藥啊,估計喝了四五年之久。”蔡望臨看向蕭真:“姐,你以前曾跟我說過祝由術裏的事,有沒有覺得似曾相識?”


    蕭真想了想,看著女兒道:“不見得是食物,也可能是一幅畫,畫中放有著避子的藥物。”曾經在術中,她就遇到過這樣的毒計。


    陸心遙隻覺得整個身子都是冰冰的,如今皇帝早已將政權握在手中,而她也是名副其實的皇後,竟然還有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動作,目的是什麽?


    見女兒沉思的模樣,蕭真知道後宮將會有場大風雨,也就不打擾她。


    皇宮巍峨,宮道就跟迷宮似的。


    “你生的幾個孩子性格沒一個像你的。”蔡望臨低頭看著隻到他肩膀的蕭真,姐姐除了年紀大了點,別的一點也沒變,身體還是這般挺拔,笑容淡淡的一如往常。


    “是啊。”這也是蕭真心中的遺憾:“他們都是大哥和大嫂帶出來的,幸好與我還是親厚的。”


    “太子妃的事,你要管嗎?”


    蕭真搖搖頭:“管不到頭,兒孫的幸福要靠他們自己去爭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皇宮深惡痛絕,要不是為了遙兒,我實在不想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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