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離開時,柳氏讓蕭真單獨留下。


    一個人麵對大嫂,蕭真心裏是無比心酸的,這些年來,大嫂在她身邊早習以為常,才發現,她從沒有好好關心過大嫂,大嫂的頭發是什麽時候白的,又是何時有了這麽多的皺紋,身體什麽時候變差的?這些她都不知道,驀然抬頭,才發現大嫂的頭發全白了。


    “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柳氏笑著說這句話,神情完全看不出傷感:“從你們每天陪著我說笑,你們大哥又時刻陪在我身邊,我就知道我身體撐不了多久。”


    蕭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大嫂,你會好起來的。”


    “能活到我這把歲數,值了。我的同齡伴大多在五六十歲的時候就走了。而我卻比他們還多活了十多年。”柳氏握過蕭真的手,笑看著她:“阿真,自我嫁進韓家後,一直是盡心盡力守護著這個家,我把我這一生都奉獻給了韓家,沒有什麽好遺憾的。隻有對你,我的心裏充滿了歉意。”說到後麵,目光充滿了歉疚。


    “怎麽會呢?您雖是我大嫂,其實在我和子然心裏,您就跟母親一般。”蕭真說道。


    柳氏搖搖頭:“如果不是我,遙兒也不會受那樣的苦,都怪我,怪我當時的自作主張讓遙兒進宮,她才受了這麽多的委屈。”


    “這不關大嫂的事,進宮是遙兒自己的決定,我當時也問過遙兒,如若她不願進宮不必勉強,她還是決定進宮了。”


    “你不知道,是我一直在遙兒耳邊念叨著進宮有多好,遙兒才在你那裏說要進宮的。”這件事一直是柳氏心中的坎,每每看到遙兒在宮裏的忍氣吞生,她心裏就痛苦。


    “大嫂不必自責,這真與你無關。”蕭真現在才知道原來大嫂的心裏竟然有這樣的一個結在。


    “怎麽能不自責啊,遙兒的人生就這樣陷在了裏麵,毀了。以前,我一直覺得你太過任性,也太過自我,當初你與遙兒一樣的身份,說放下就放下了,我這幾年才明白,當初為何你會放下得這般絕決。”柳氏歎了口氣:“可惜明白的晚了。”


    “大嫂,你要早點好起來。”蕭真隻能這麽說。


    從柳氏屋裏出來時,韓子然正等在門口等她。


    倆人牽著手走迴到了自個小院裏,下人趕緊給他們拿上了一人一個燙婆子。


    見妻子站在樹下望著天空,韓子然輕問:“不迴屋嗎?”


    “站一會吧。”


    “我陪你。”


    “子然。”蕭真抬頭看著丈夫,一般的人到這把年紀,身子都躬了起來,子然的身形依然挺拔修長,夜色下的輪廓和年輕時沒二樣:“自從和我在一起後,你就很少陪家裏人,有沒有怨過我?”


    韓子然低頭看她,目光深情:“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是她多此一問了,子然幼年是他最痛苦的迴憶,哪怕後來大哥大嫂找他迴來,也是好幾年才讓他接受了他們。


    蕭真微微一笑:“外麵冷,進屋睡吧。”


    一個月後的半夜,韓家大嫂柳氏沒了。


    二個月的心理準備,讓韓家人並沒有那麽的悲傷,喪事有條理的進行著。


    孩子們都迴來了,雖然沒有見到柳氏的最後一麵,但最後一程都送到了。


    頭七過後,孩子們各歸各處,韓家又冷了下來。


    雖說吳印和趙介他們都還留在韓家,但韓家大哥至親的人隻有韓子然,和蕭真商量過後,韓子然打算這幾年就留在京城陪著大哥。


    日子恢複了平靜,但沒有了大嫂,家裏總是冷清。


    柳氏一走,韓家的日常就由喜丫接手,這幾十年下來,喜丫一直是跟在柳氏身邊的,家裏的事情她早已熟絡於胸。


    七月份的一件大喜事就是二皇子大婚。


    連綿了幾天的細雨,就在大家都覺得二皇子大婚也會下雨時,正日一到,別說雨,消失了許久的太陽也升了起來,豔陽高照,大吉大利啊。


    難得的放晴,蕭真打了會拳,正打的微微出汗,喜兒匆忙跑了進來道:“姐,不好了,二殿下來家裏了。”


    蕭真以為自己聽錯了,二殿下這會應該是在準備大婚當中啊,喜丫確定來的真是二皇子,並且說二皇子這會正跪在大嫂的靈堂前。


    蕭真匆匆趕去靈堂,果然,就見少年似玉的二皇子正跪在大嫂的牌位前沉默著,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好。


    聽到腳步聲,二皇子不耐煩的道:“不是讓你們不要進來嗎?都滾出去。”


    蕭真和喜丫對視了眼,喜丫默默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二皇子站了起來,轉身時看到蕭真愣了下:“外祖母?”


    蕭真笑笑點點頭:“心情好點了?”


    看著這個滿頭半數華發的老人,她是他的親外祖母,但他與她並不親厚,反倒與已逝的大外祖母柳氏更像親祖孫,隻不過長輩這麽問,他還是點點頭。


    “能跟我說說為什麽心情不好嗎?”蕭真溫和的問道。


    “沒什麽。我先迴宮了。”二皇子朝著蕭真行了一禮就離開,走到門口時突然又轉身望著蕭真。


    蕭真依然笑嗬嗬的看著他,不惱也沒再問。


    遲疑了下,二皇子道:“外祖母,我真的沒事,隻不過有時會想不通,心情就變得不好。冷靜一下就沒事了。”


    “外祖母有時也這樣,不過想不通的時候,發現要冷靜很難。”


    “那外祖母是怎麽樣冷靜下來的?”


    “發泄。”


    二皇子愣了下:“我是皇子,父皇說過,身為皇子,情緒不可以外露。”


    蕭真哈哈一笑:“你父皇說的也對,但發泄有很多種,你去問問你父皇當他是皇子時有問題想不通是怎麽處理的,我想你一定能從他身上得到答案。”


    二皇子想了想,道了聲是離去。


    喜丫看著二皇子出了門這才走進來,說道:“皇上是皇子那會心情不好,你就會讓他跑步,或是和侍衛們打一架。”


    “是啊。”蕭真點點頭:“練武場裏跑個一百圈,累到極致還能不冷靜?實在不樂意跑,用打架來發泄情緒,既能練招式,又可以泄火,多好啊。”


    喜丫抿嘴一笑:“姐,趕緊換衣參加大婚吧,要不然可得晚了。”


    “你姐夫昨個就被皇上宣進去準備典禮了,今天也不知道迴來換身衣裳。”


    “姐夫的衣裳我一大早就讓小廝帶去宮裏,姐就放心吧。”


    “太子殿下大婚時,我和子然都沒參加,二皇子大婚卻在,你說我那那個大外甥會不會怪我們?”蕭真迴了院子換衣時問喜丫。


    “不會,太子殿下知道你們是有事不能來。”


    “轉眼孩子們都這麽大了。”蕭真知道為何這個二外甥心情會這般不好,皇帝為了鞏固政權,皇子的婚姻是最好的途徑,二皇子的就是。誰都不喜歡這般被安排。


    “姐當年要是生的早一些,說不定這會曾外孫都抱上了呢。”


    蕭真想了想,也是,她那個年紀生孩子,算不算老來得子?


    十裏紅妝,那是新娘子的嫁妝,從娘家直接排到了宮門口,一箱箱的大紅箱,多的叫人咋舌,也可以看出新娘子家的家底是怎般的雄厚。


    “歐陽家,皇上十年前新封的異姓王爺,如今掌管著兵權,和以前的司徒老將軍有的一拚。”喜丫看了一眼那些嫁妝,放下了車簾子對著蕭真說道:“對皇家忠心耿耿,膝下有二子一女,女兒年方十六,比二皇子小二歲,聽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素有才女之稱。真是郎才女貌啊。”


    蕭真點點頭。


    宮裏張燈結彩,一片喜慶,宮人手中端著盤子來來往往,沒一刻是閑的。


    進了皇後宮,看到皇後正忙著,蕭真拉著喜丫站在一旁不去打擾她,隻是看著女兒指揮這個指揮那個。


    “你說她是不是瞎操心,二皇子半年前就有了府邸,這皇宮隻是過過場,她還搞得這般隆重,累不累。”蕭真看著女兒那精神頭十足的模樣笑說。


    “我看皇後娘娘高興的很,一點也不累。”喜丫抿嘴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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