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鎖和鑰匙


    今晚蕭真喝多了些,進房時麵色微曛。


    韓子然這輩子也就看到過蕭真喝多了三次,而且都是在子女成親的日子上,像今晚這般的還真沒有。


    “看來大哥這酒確實不錯,你貪了好幾杯。”那杯可不是灑盞,而是碗,韓子然笑著扶蕭真坐上床:“要不要問大哥拿幾壇迴去?”


    蕭真搖搖頭:“不用了,今晚喝得挺盡興的,和孩子們聊的也開心,夠了。”


    “那早點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咱們還得趕路。”韓子然開始鋪起被子。


    “好,我先倒杯茶喝。”蕭真倒茶時,無意間撇見下午看的那幅畫,並沒有收拾起來,而是平鋪在桌子上,想到下午吳印急急著著的出去時忘了收。蕭


    真眯起了眼晴,放下茶壺朝著那畫走去。


    “怎麽了?”韓子然鋪好被子見妻子在看那幅畫。


    “從這個角度看去,這個地方很眼熟啊。”蕭真將畫倒過來看,女子的對麵是一座樹林,而戰場是在這片樹林外,一片空曠之地。


    “眼熟嗎?”韓子然看了眼這個地方,腦海裏想了想,他是沒到過這樣的地方。


    蕭真的手指著那片林子:“這片林子,我若是站在這片林子裏……”腦海裏閃過那次進入某個怪地方的女神像,那女神像的前麵就是一大片參天古樹的林子,再看這畫的周圍,山峰被雲霧吞繞,整副畫都是以陰暗為基調,除了那女子的衣裳為白色。


    “你怎會站在這片林子裏呢。”韓子然聽到妻子這麽說,不禁笑出聲來:“這可是畫,你啊,看來是喝醉了。”


    “我酒量哪有這般差。”蕭真不滿的看了韓子然一眼,又望向這幅畫。


    “你要是喜歡這幅畫,明天帶走吧。”韓子然道。


    “不喜歡。”蕭真將視線收迴,也將腦海裏閃過的景象壓下,打了個哈欠上床,反正水滴鏈子也還給了時彥,她應該不會再被拖入那些幻境之中了。


    果然,這一夜安眠。


    待天色轉白之時,蕭真和韓子然留下書信一封,人已經在去吳越的路上了。


    與來時的繁重不同,去時,兩人就這麽一駕馬車,輕裝上路,裏麵都隻裝著許些的幹糧而已。


    老樣子,蕭真駕車,韓子然則坐在他的身邊欣賞沿邊風景。


    “若是這次院試取得了好成績,學院立足了根基之後,我就帶著你遊山玩水。”韓子然望著一路上的美景,向往的道。


    “咱們這一生,幾乎將大漢都走遍了,”年輕時為了躲避先帝他們從京城一路往邊境安置,後來迴來幫著皇帝登基,又一路做官做到京城:“除了極南極北那些苦寒之地,那些地方,咱們這年紀也去不了。”


    “雖說幾乎走遍了縣城,但縣城那些風光咱們哪有時間領略啊,以前都是為了過日子,如今才是真正的遊山玩水。”韓子然覺得他們年輕時,並沒有真正的去觀景,所謂觀,那應該是一份悠閑。


    “好,都依你。”蕭真對於這些向來沒意見。


    入夜時,馬車已經離開了晉縣地界,進入了下一個縣的界邊小鎮。


    雖說是界邊小鎮,但人卻很多,這一路找客棧,處處都是熱鬧。


    “你們這客棧還真是多樣化,上一個客棧裏有小姑娘在唱曲,這裏竟然還有個說書的。”韓子然在櫃台付完銀子轉身,就看到蕭真坐到了凳子上聽說書去了。


    掌櫃熱情的笑著說:“還不是為了兜攬生意,咱們鎮雖小,但界邊能吃住的也就隻有咱們這裏,這去晉縣和京城做買賣的人每年那麽多,要是不想點什麽出來,生意都被別家搶去了。”


    韓子然點了壺茶,自己也坐到妻子的身邊聽說書的去,當聽到說書先生說的是關於前朝大魏的事,終於明白為何妻子會聽得這般的認真了,笑道:“你是不是想起了祝由術的事?”


    “是啊,那時在術中,你為了留住我,讓我以為術中的才是真實的世界,讓我一次又一次在的重生中轉換。”蕭真笑說:“最後還去了趟大魏。”


    想起過往,韓子然非常的汗顏。


    “這都過去兩百多年了,可世人對於那聖女壇的事,還是很好奇啊。”蕭真看說書先生說起大魏是成也聖女壇,敗也聖女壇時,下麵坐著的人一個個都聽得很認真,仿佛這是最為精彩的一部分。


    “史書對於聖女壇沒說一個字,就像是在這個世上從沒有出現過聖女壇似的,不過從時彥那裏,咱們也可以知道為何會說大魏成也聖女壇,敗也聖女壇了。”韓子然說道。


    蕭真點點頭,繼續聽著那說書先生說著大魏的野史。


    隔天,兩人一早就起床上路。因為不出幾個月就是院試了,事關學堂未來的前景,兩人也就不再路上耽擱,而是快馬加鞭的趕迴吳越。


    二十天後,終於步入了吳越的地界,沒想到這才剛步入,一名暗影出現在馬車麵前。


    “老爺,夫人,你們可算是迴來了,小人在這裏等了你們好幾天。”


    韓子然從馬車裏出來時聽得蕭真問:“發生了什麽事。”


    “蕭老爺子快不行了。”


    蕭真愣了下:“我爹怎麽了?我離開時不也還好好的嗎?”


    “二個月前,天氣一直陰雨不斷,蕭老爺子不小心滑了一跌,原本也沒什麽事,可這一睡卻睡出了毛病來,小神醫說,老爺子的大限已到,他也無計可施。”影衛說道:“已經有暗影上京報信了,深怕錯過,小人便在這裏等著老爺和夫人。”


    蕭真的心一沉:“馬。”


    影衛立即將早已準備好的二匹馬牽過來。


    “阿真,你快去吧,我隨後就來。”韓子然說道。


    蕭真點點頭,飛身上馬朝著家裏奔去。


    韓子然也上了馬,追著而去。


    蕭真快馬加鞭,六個時辰的時間用了三個時辰就到了村子,下馬跑迴家,看到門口掛著的白布時,便知道晚了。


    好多村子裏的人都在院子裏幫忙,蕭華和蕭家大嫂在靈堂和族長說著話,一見到蕭真迴來,兩人趕緊走了過來。


    “阿真,你可迴來了。”


    “姑姑。”蕭念和七月也看到了蕭真。


    蕭叔子八十多的年紀離逝,在鄉下是喜喪,是不能哭的,盡管蕭家人都很傷心,臉色也還算平靜。


    此時,棺還沒有蓋,蕭真看著棺木中爹平靜安詳的睡容,眼眶微澀,爹突然離逝她一點準備也沒有,甚至連最後一麵也沒有見著。


    蕭華拍拍老妹的肩膀:“阿真,爹是在半夜睡夢裏走的,走的時候很平靜。”


    蕭真點點頭。


    “阿念七月,族長會給你說該辦哪些事,爹和你姑有話說。”蕭華讓兒子去接替他手中的事。


    “好。”蕭念和七月去到了村中族長身邊。


    和兄長來到了院子旁的柴房,蕭真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難過,問道:“怎麽了,哥。”


    蕭華從懷裏拿出了一小包東西給她:“爹給我這包東西時,應該是料到自己時日無多了,他說這是你小時候的東西,讓我一定要交給你。”


    包著東西的布段是塊粗麻布,很舊了,看著也有些年頭,蕭真將它打開,當看到裏麵的東西時愣了下。


    蕭華咦了聲:“是把鑰匙?看起來像是石頭做的啊。”


    “爹讓你給我的嗎?”蕭真納悶的問。


    蕭華點點頭:“爹說這是你從小戴在身上的,他怕你弄丟就將它收了起來。”


    “我從小戴在身上的?是我親生爹娘給我的嗎?”說起親生爹娘,蕭真並沒有什麽迴憶。


    “這我也不清楚了,爹並沒有說起,既然是你身上的東西,想來應該是的吧。”蕭華說道:“大伯是石匠,說不定這是她專給你雕鑿出來玩的小玩具。”


    雕鑿會有痕跡,可這個小鑰匙連一絲鑿的痕跡也沒有,就像是天然而生般,摸著的手感也很是光滑,蕭真思附著一個小小石塊能打造得這般精致嗎?


    “留個念想也好。”蕭華看著這鑰匙說:“不過鑰匙和鎖才是一對啊,既然有了鑰匙,說不定還有鎖呢。等爹的喪事過了,去角落的那幾口舊箱子裏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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