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彥見蕭真麵色有異,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屋內桌上的一副畫,原本也沒什麽,像這種士家女子屋裏,有幾副畫是極為尋常的事,可待他看清所畫之物時,瞪大了眼:“那,那不是子然哥哥年輕時的畫像嗎?”


    蕭真推開窗一躍進屋,走過去細細看著桌上的畫像。


    “真的是子然哥年輕時的畫像。”時彥驚詫的道:“這莫姑姑的閨閣裏,為何會有子然哥的畫像?這不合理吧?”


    “確實不合理,”畫中的子然還穿著一身丞相服,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蕭真的目光落在這畫的落款上,輕輕念出:“莫蔚瑩。”


    “這是那莫姑姑的名字?”


    蕭真點點頭。


    “就算子然哥以前對那莫家有過提攜之恩,莫姑姑這舉動,”時彥挑了挑眉:“很容易讓人想歪啊。”


    蕭真看了時彥一眼。


    “這莫姑姑是不是沒有成親啊?”時彥看著屋裏這一副未出嫁女子閨閣的樣子:“這把年紀了,為何還不成親?姐,你怎麽看?”


    “看來,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這個莫姑姑。一個女子,屋裏藏了男人的畫像,要麽是極恨這個男人,要麽是極愛他。”但不管哪一種,她都不允,因為這個人是韓子然,她的丈夫。


    此時,時彥從書架上又抽出了一副畫卷來看:“姐,你快看。”畫上的依然是韓子然,不過穿著的是一套隨身家常服。


    蕭真的臉色不是很好。


    “這套衣裳我見過,我記得這是你們在林子裏第一次見到我父親時,子然哥哥穿的常服。”時彥說道。


    蕭真倒是沒記得這般仔細,走過去將書架上的其它畫卷都攤開看了看,果然,這些畫卷裏畫的都是韓子然,畫得極為傳神。


    “原來這位莫姑姑喜歡子然哥哥,”時彥沒經過情事,但從這些畫中,他可以感覺到作這副畫的人是有多麽的喜歡畫中的人。


    “荒唐。”


    “小心,”見蕭真生氣的模樣,時彥深怕她毀了這些畫,趕緊拿過來卷好重新放進書架內:“姐,你別忘了咱們是偷偷來著,你要是一不小心把這話給毀了,豈不是告訴別人有人來過。”


    時彥話音剛落,就聽得門外傳來一嬤嬤的聲音:“小姐,你真的不陪著老爺還鄉嗎?一個人住在這裏,多孤單啊。”


    “京城有著我辛苦經營起來的私塾,我怎麽舍得離開。”


    主仆兩人進屋時,蕭真和時彥已經跳出了窗外,關上窗隻留著一條縫隙看著屋內。


    就見那莫姑姑站在桌前看著韓子然的畫像,她的目光溫柔,仿佛就像是那畫中人站在她麵前一般。


    “小姐,這畫你每天都要看,看不膩呢?”嬤嬤將燭火拿過來照亮這畫,免得小姐的眼晴看壞了。


    “若是有一天能再見到他就好了。”莫姑姑溫柔的一笑。


    “小姐不是已經在為能和韓老爺見麵做準備了嗎?”嬤嬤笑笑說:“到時,隻要小姐提出去韓老爺所辦的私塾見識見識,那韓夫人定然不會拒絕。”


    “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莫姑姑歎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奴婢肯定是支持小姐的,再說,小姐隻是想去看一眼韓老爺,也沒啥,以韓老爺的學識和品性,肯定會喜歡小姐的。”


    莫姑姑臉上一紅:“胡說什麽呢,韓老爺是有家室的人,而且韓夫人也極好。”


    嬤嬤歎了口氣:“韓夫人再好,哪有咱們小姐好。也怪老爺,當年老爺明明知道陸丞相就是以前的丞相大人,硬是沒對小姐說,甚至在小姐知道了後還阻撓著不讓小姐見他,白白蹉跎了這麽多年。”


    “爹爹也是為我好。”


    “如果奴婢知道小姐這一輩子都這般過了,寧可當年讓小姐去給陸丞相做妾,也好過這般思念一個人。”嬤嬤說著紅了眼眶。


    窗外的蕭真聽著這些話,臉色越來越黑,她對這莫蔚瑩的好感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轉身正要叫時彥離開時,卻見他臉色異常蒼白,目光透露出一種見了鬼的表情。


    蕭真碰了碰他:“怎麽了?”


    “她的麵相和子然哥哥的一模一樣。”時彥喃喃。


    “什麽意思?難不成,她還能做上女首相?”


    “她應該是已死之身,怎麽會還活著?而且,她雖然年紀輕輕就死了,但也該是兒女雙全,不該是這般孤獨一世。”


    蕭真好半天反應過來時彥所說的‘和子然哥哥一模一樣’是指什麽:“你是說,她的命線也是被改了的?”


    “對。”時彥的目光一直鎖著屋內的莫蔚瑩,同時,屋內的莫蔚瑩也察覺到了異狀,朝著窗外走來,不過當她打開窗戶時,並沒看到什麽。


    黑夜裏,蕭真和時彥一高一低的躍出了莫府。


    倆人並沒有施展輕功迴韓府,而是走在路上,誰也沒開口說話,或許說,兩人此刻心事重重。


    “賣餃子羅,吃餃子羅——”


    黑夜裏行人很少,隻有一二個賣著熟食的攤位,看到蕭真和時彥兩人都過來兜生意。


    但這會,倆人都沒心情吃。


    “你方才說她應該是已死之身,是什麽意思?”蕭真整理了些思路出來,便問時彥。


    “從她的麵相來看,她是大富大貴之命但活不過二十二。”時彥苦思不解。


    “這和子然有關係嗎?”


    “說不上來,但子然哥的命線那是被我父親改了之後才如此,世界運行有它自然的規律在,我時氏一族因為利用祝由術傳承早得先機,所以時氏子孫都活不過三十,我爹因為篡改了子然哥的命線,所以不到三十就沒了,可這莫姑姑命線改動,隻有二種可能,一種是人為,另一種就是受到了他人的影響。”


    “人為?這世上也隻有你們時氏一族有這本事。”


    時彥點點頭:“我族隻有我和大祭祀會祝由術,而父親那時大祭祀死後,祭祀一職就空著,如今也隻有我會,可我別說去改莫姑姑命線,連見都是第一次見到她。”


    時彥話音一落,兩人同時頓住了腳步互望著彼此,撇除這個可能,唯一剩下的,那就是莫蔚瑩的命運受到了他人的影響,受誰影響這已經不用去懷疑了。


    “姐,我要知道這莫蔚瑩的生辰八字。”


    “好。”


    迴到了韓家院子,吳印趙介早就在院子裏等候,見他們迴來,這嘴還沒張,蕭真便讓他們速去將莫蔚瑩的生辰八字去要來。


    吳印迅速離去。


    憑空要一個女子的生辰八字,這是極為忌諱的事。


    當趙介聽完蕭真和時彥所說,這嘴巴一時半會都沒有閉上,直到天將亮時,吳印帶著莫蔚瑩的八辰八字氣喘籲籲的趕來。


    趙介把方才蕭真跟自己講的都跟吳印講了一遍,吳錢聽完和他的表情一樣。


    此時,時彥已經坐在了石凳上,將五顆畫著奇怪符文的小石子放在桌上,伸出手掌,不一會,一滴水珠懸浮在了他手掌的半空。


    蕭真在旁擰緊眉看著。


    吳印和趙介看著時彥嚴肅的表情,心裏頓時也緊張起來,盡管他們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


    五顆符文石子突然動了起來,迅速懸浮在時彥的麵前將水珠圍在中間,很快,中間的部分被白霧彌漫。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彥突然睜開眼晴。


    “怎麽樣?”蕭真走過去趕緊問。


    時彥歎了口氣,收起了符文石子:“看不清楚,但能確定,她的命線確實是被改了。還有,”時彥看著蕭真沉吟了下才道:“我把她的生辰八字和子然哥哥的生辰八字推算了下,她和子然哥哥有短暫的夫妻緣。”


    “什麽?”蕭真愣住。


    “或許是因為我父親的關係,才讓他們的姻緣線斷了。”時彥看著臉色有太對勁的蕭真,他能理解阿真姐此刻的感受:“姐,既然這莫姑姑也出現了,這件事就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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