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太後杏眸微微冷肅起來,不著痕跡的看了皇帝與皇後一眼,再度看向杏妃時,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厭煩,但並沒有說什麽。


    安靜的出奇。


    等了半響也沒見皇帝說什麽,陸心遙盡管臉上平靜,但這心裏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原來,皇上是信的啊。原來,我在皇上心目中為了爭寵竟是如此卑鄙不擇手段之徒,原來,我在皇上和後妃眼裏是這般懦弱的一個皇後。”


    “懦弱?”杏妃恨聲道:“皇後娘娘怎麽會懦弱?分明就是一個心思險惡,手段毒辣的女子。”很好,隻要先將弟弟的事蓋一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皇後身上,說不定過幾天太後就會忘了她弟弟的事。


    “心思陰險,手段毒辣?”陸心遙嗤笑一聲,再次看向皇帝,輕問:“皇上,在您心中,我就是這樣的女子嗎?”


    皇帝還沒開口,杏妃就搶著說道:“難道不是嗎?這二年來,後妃每次懷孕都無故小產,隻有皇後娘娘的肚子爭氣,生下了三位皇子。就連臣妾的公主,也是臣妾好不容易保下來的。”


    被杏妃這麽一說,皇帝蹙著眉道:“皇後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如今朕也早已分不清了。”


    “是嗎?”陸心遙目光直視著皇帝,不緊不慢的道:“皇上,我還是您的皇後吧?”


    “這是當然。”


    “既然我是一個皇後,我若要處置一個後妃,隨便按一個罪名就成,又何必心思陰險,手段毒辣呢,”陸心遙看向杏妃:“更何況,還是一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後妃,真是太侮辱心思險惡手段毒辣這些詞了。”話音一落,陸心遙突然從發頭拔下了金釵,狠狠插進了杏妃的肩膀。


    ‘啊——’杏妃慘叫一聲。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就連隱在暗處的蕭真都差點驚跳起來,畢竟女兒的性子向來安靜溫和,何時這般的,唔,暴力過。


    “直接處置了就行。”陸心遙冷冷看著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杏妃,平靜的語氣像是她什麽也沒做。


    皇帝和太後都大駭,宮人見狀,嚇得都跪在了地上。


    “陸心遙?”這三個字,皇帝是吼出來的。


    “放心,我隻是用釵子戳了她的肩膀,最多讓她的手臂一個月內動不了,還不會傷她性命。”陸心遙冷冷道:“皇上別急著心疼。”


    “你,你瘋了。來人,還不把杏妃扶進去,去叫太醫。”皇帝氣急敗壞。


    宮人被皇帝這麽一吼才迴過神來,趕緊扶著杏妃進了殿,又速速去叫禦醫了。


    “陸心遙,你,你竟敢當著朕的麵對杏妃動手?”皇帝的臉比這夜色還要黑。


    “不當著皇上的麵,我怕被別人說我算計,畢竟連皇上都不相信我啊,既然皇上覺得杏妃所說的才是真正的我,那我自然要讓皇上滿意。”


    “陸心遙,你別以為朕會一直容忍你胡來。”


    “皇上無須容忍,大可以怎麽高興怎麽來,不過我從來不胡來,每次都是認真的,認真的做著我的皇後,做著孩子的母後,也做著整個後宮的表率。”陸心遙平靜的看著瞪大眼晴憤望著她的皇帝:“以後,我也會一如繼往的認真下去,並且賞罰分明。”


    “你說什麽?”這一段話聽著沒什麽,但皇帝總覺得哪裏怪。


    陸心遙朝著太後施了一禮:“母後,這裏應該沒兒媳婦的事了,兒媳先行告退。”


    “站住,你把話說清楚了。”見皇後要走,皇帝伸手就要去抓她,竟然被皇後閃開了。


    皇帝看了看抓空的手,又望著皇後離去的背影,怔忡了一會。


    一旁的任錦繡隻覺頭疼的厲害:“哀家本來是來治杏妃的罪的,怎麽到最後反倒是你和遙兒鬧起了矛盾?”


    皇帝沉著臉不語。


    “你還被小小一個後妃牽著鼻子走,真是丟臉啊。”


    “母後,是皇後過份了。”


    “哪裏過份?堂堂皇後處置一個後妃,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若是皇後連這麽點權利也沒有,就如遙兒所說的,那她就顯得太過懦弱了。”任錦繡氣道,隨即又道:“不過在這種場合,她也確實該給你點麵子。你還待在這裏做什麽?快去哄哄遙兒。”


    “不去。她如此待朕,”皇帝冷笑:“朕不廢了她已是對她最大的寬容。”


    “荒唐,皇後豈是你說想廢就能廢的?而且還是為了一個賤籍出生的杏妃?”任錦繡隻覺得額頭越加的疼了,今個的事,她對遙兒也有所不滿,可遙兒再不好,也是她看中的皇後,更別說她是看著遙兒長大的:“再說,這事要是被你師傅知道了,看她怎麽收拾你。”


    皇帝雙手緊握成拳,半響,直接甩袖離去。


    直到杏妃宮內又安靜了下來,蕭真三人才走了出來。


    蕭真的目光一直望著心遙消失的方向,在吳印和趙介以為她要去看心遙時,蕭真道:“迴家吧。”


    “咱們不去看心遙嗎?”


    “心遙若真需要幫助,她會告訴我們的。”看到女兒這樣,蕭真心裏雖難受,但卻不能出手。


    吳印擔憂的道:“皇上和皇後之間,怎麽變成這樣了?”


    “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啊。你們說心遙也真是的,平常也不知道跟咱們訴訴苦,要不是來了這一趟,都不知道她在宮裏被人欺負。”趙介方才聽著覺得那個窩火啊:“每次喜丫和香兒從皇宮迴來,她們都說遙兒很好,竟沒一個發現不對勁的。”


    “是遙兒不想讓我們知道。”蕭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咱們就當不知吧。”


    “都這模樣了,還怎麽當不知道啊?姐,你和姐夫與皇帝之間有著師徒之情,皇帝總要顧忌著你倆的,就算跟皇帝不道明,也要在旁敲打一下的吧?”吳印說道。


    “皇帝要真心待遙兒,他們倆之間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今晚的事對她來說確實太過意外,蕭真怎麽都想不到會變成這樣:“遙兒宮裏應該都是我們的人吧?”


    “是的,從皇上和遙兒大婚那日起,他們就跟著遙兒,忠心可靠。”


    蕭真輕嗯了聲:“那就行。”


    “若皇帝真有廢後之心,咱們直接帶皇後和皇子走人。”趙介道。


    “對。”吳印點了點頭,“真變成如此了,咱們大不了離開京城,隱姓瞞名。”


    看著年過半百的兩人這副熱血的模樣,蕭真輕聲笑起來:“折騰不起了,你看看孩子們,如今都紮根在朝廷,連根拔起,那可真得傷筋動骨了。放心吧,皇帝不敢廢掉遙兒,他就算不念著我和子然與他的師徒情份,也要顧忌著樓禹和韓華他們,再說如今滿朝文武大臣都是以前的寒門子弟,大多受到過子然的照顧,遙兒這皇後之位坐的穩穩的。”


    當然了,這也是她不插手宮中事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迴到韓府時,已經是半夜。


    蕭真清理了一下後躺上床,卻是毫無睡意,索性起來到走廊,走廊下還放著她以前常坐的躺椅,整個院子都是幹幹淨淨的,可見大嫂平常都在打理。


    坐在躺椅上望著星光燦爛的夜空,蕭真將雙手墊在腦後嘀咕起來:“子然不在身邊,還真是不習慣,不知道子然這會在做什麽。”一會,又想起心遙的事。


    直到睡意襲來,蕭真也懶得起身,索性閉上眼晴。


    一會,一名影衛突然出現在蕭真身邊,將被子輕輕蓋在了她身上,又隱於了黑暗之中。


    這一覺,蕭真睡的很沉,沉的讓她不願醒來,但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在唿喚她,勉強睜開眼晴,不想印入眼中的竟是一片白霧。


    蕭真猛的起身,她身下的躺椅在下一刻不見。


    “白霧?”蕭真驚訝,並沒有像先前那般的驚惶,這白霧已經有好幾年沒出現了,先前時彥說過這應該是一種巧合而已,不必當真,這麽多年不出現,想來真的是種巧合。


    沒有了心理負擔,蕭真倒是前所未有的輕鬆:“這次又會讓我看到什麽?難道又是先帝和小時候的我?”有時她也會想是怎麽樣的一種巧合能讓她看到先帝和自己,為什麽不是別人呢?不過所有的疑問都無法得到解答,連時彥都迴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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