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真見娘話雖是這麽說的,但眸光深處流露出來的還是對親情的渴望。想到自己這些糟心的親人,也就隻有已逝的二位姑姑是真心待他們好的,時常接濟他們。可她們嫁得太遠,後人與他們也就沒怎麽來往了。至於她的姥翁家,這心是一個比一個黑,欺負她爹老實,而她娘呢,在外麵雖然有潑辣之名,對自己家裏人卻又莫可奈何。


    最終是姥翁一家子見她家實在沒有什麽油水可榨了,這才斷了往來。


    她當兵之後有了俸祿都存著,直到她被恩師看中收為帳下之後,就將這些銀子通過驛站都送迴了家裏,之後家中情景才有了改善,但她也讓人帶了口信,萬不可讓旁人知道她寄了銀子迴來,一來被人知道點什麽那是誅九族的罪,二來,財一旦露白就會讓人惦記。


    想來娘把她的話記得很牢。


    “娘,”蕭真坐到了蕭嬸子的身邊,摟著她的肩膀說道:“如果你想去看看親人,那就去吧。咱們就是有銀子,怎麽了?他們想要惦記就讓他們惦記唄,咱們自家的東西還由不得他們來做主。”


    蕭嬸子搖搖頭,慈愛的看著自個的孩子們說:“娘有你們就知足了。”她這輩子真的知足了。


    村子裏的鞭炮聲時不時的傳來幾聲,而村外的田野上,也有很多人在看突然盛開的紫雲英。


    蕭真和韓子然這會剛吃完飯,攜手散步在野外,自建了學堂之後,倆人還真難得這般的輕鬆。


    “年前還冷的直打哆嗦,連元宵也沒過,紫雲英就開了。”韓子然望著田裏那些姹紫嫣紅的小花,這片田野延綿到不遠處的山腳,視野開曠,因此這盛開的花兒可以說非常的壯觀:“前二年也沒見大家對紫雲英如此偏愛,沒想到今年看的人會這般多。”


    “紫雲英在一夜之間開放,幾十年難得一見。加上又是正月裏,大家走走親戚也沒什麽好玩的,就來這裏看花了。”蕭真看著肥田上這些在今天看來特別嬌豔的紫雲英,笑說:“這些東西鄉下人見得多了,還真談不上一個賞字。你聽大家說的。”


    韓子然挑了挑眉,細細聽了起來,聽了一會,他訝道:“還真是的,大部分人都在說紫雲英開得這般猛,咱們村子今年的稻穀長得肯定特別好。”


    蕭真點點頭:“這你又不懂了吧,這紫雲英敗了之後可是上好的田肥呢。”


    農田的事韓子然確實不懂。


    “韓夫子。”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突然跑到了韓子然的麵前,一手疊在另一手的背上朝著他行了一禮。


    “小來,你也在這裏看花嗎?”韓子然彎下腰溫和的看望著眼前的孩子。


    “爹娘帶我來姨母家玩,我想放鞭炮,可爹娘說那個太危險了,就帶我來看花。”小來乖巧的迴答。


    “原來您就是韓夫子啊,常聽小來說起您。”小來的父母都很年輕。


    正說著,又有幾個孩子跑了過來,很快就將蕭真和韓子然圍了起來。


    看著過來越來越多的孩子父母,蕭真沒想到學堂裏讀書的孩子們今天都在這裏玩,明顯,這些孩子都是跟塘下村人都是有親的。


    韓子然正和家長們在說著話,雖說有了一把年紀,奈何長得好看,又是一身溫文儒雅的學士之氣,一眼就讓人覺得這是個有學問的人,孩子是拜了個好夫子。再加上韓子然說話溫和,臉上始終掛著笑意,這副親近人的模樣,叫人一看就喜歡。


    蕭真索性就站到一旁,靜靜的聽著韓子然和大家說話。待到大部分都散去,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看來今年的學生隻會多不會少。”蕭真笑眯眯的看著他。


    “白皓還真有先見之明,如今教室已經有了五間,足夠孩子讀了。”韓子然眼中臉上都是笑容。


    “這麽開心?”


    “如今我可是夫子,桃李滿天下那是我的心願。”


    蕭真眨眨眼:“我看那些夫子你這把年紀了,都有胡子。”說著摸了摸他光潔的下巴。


    “胡子?你喜歡我有胡子的樣子嗎?”


    “不管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倆人相視而笑。


    “姑,姑父,家裏來人了,說是找你們的。”蕭念從不遠處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道。


    “來人就來人了,跑這麽急做什麽?”蕭真看著蕭念這急樣,笑斥。


    “是從京城來的。”


    “京城?”韓子然驚訝了下。


    “對,而且是個貴婦人,長得可漂亮了,我長這麽大還從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婦人。”蕭念比畫了下:“就跟畫裏走出來似的,不過她說她都是快半百的人了,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蕭真和韓子然都在心裏想像了一下這樣的貴婦人,唔,好像他們都沒有認識這樣的人。


    “咱們先迴去看看吧。”韓子然說道。


    悠哉慢哉的去,急急忙忙的而迴。這才到家門口,熟悉的笑聲就從院子裏傳來。


    蕭真和韓子然聽到這笑聲時都怔了下,隨即臉色有些怪,在見到院子門口停著的轎子時,麵色就更怪了。


    那轎子的氣派足夠讓人對轎子的主人浮想聯翩,更別說轎子身後還依序跟著十幾個服侍人的丫頭和護衛。


    推門進了院子,蕭真見到爹,娘,兄長,兄嫂,七月,小淘淘,還有隔壁的幾個鄰居都圍在一個貴婦人身邊,貴婦人在說著一些京城的趣事,聽得大家都一愣一愣的。


    “為什麽她會在這裏?”蕭真的心裏劃過一絲不太好的預感,抬頭看韓子然,見他也是一臉驚訝。


    貴婦人的出現,確實叫人意外。她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太後任錦繡。


    快五十的人了,看著還像是三十開外,尤其是那張漂亮的臉蛋,雖不是傾國傾城,但對一直沒出過遠門的鄉下人來說,那絕對是天人之姿了。


    “阿真,子然,你們迴來了?”蕭嬸子看到女兒迴來,忙說:“這位夫人說是你們的好朋友,來看看你們。”


    “哥,嫂子。”任錦繡在轉身看到倆人的那一刻,眼眶就濕潤了,走到倆人麵前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蕭真:“……”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哭什麽?”


    “你們,你們怎麽老了好多。”任錦繡看著他們臉上的細紋,還有頭上的白發,又是一陳落淚。


    “年紀大了,自然會老。你怎麽來了?”韓子然問,後麵這句才是重點。


    “潤兒說你們想我,特別是嫂子,每次想起我時就落淚,念叨著我為什麽不去看望你們。”任錦繡充滿了感情的雙眸望著蕭真,握過她的手說道:“嫂子,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我,沒想到最念我的人也是你。”


    “什,什麽?”蕭真一時沒反應過來,她什麽時候想起她落淚了?什麽時候念叨過這句話了?


    “所以,我就來看望你們了。”任錦繡吸吸鼻子,隨即展顏一笑:“想不到的是,這裏山青水秀,風景還挺不錯的。”


    蕭真愣愣的看著任錦繡半響才迴神:“你方才說什麽?潤兒說我想你時落淚?也是潤兒說我念叨著你為什麽不來看我們的?”


    “對啊。”


    蕭真剛要否認,被韓子然暗扯了下袖子。


    “來了就來了吧,”韓子然淡淡一笑說:“咱們去後院說。”


    三人一到後院,蕭真和韓子然就要朝著任錦繡下跪,但被她托起。


    任錦繡笑道:“不是說過了嘛,那些禮節都是做給別人看的,私下咱們是一家人,不用行禮。再者,潤兒再三交待,來了這裏絕不可露出我真正的身份來,就要像普通親戚那般就行。”


    想到方才見到的那十幾個婢子和護衛,蕭真沒好氣的在心裏嘀咕:哪個普通親戚會有她這樣的排場。


    “怎麽了,嫂子,沒見到我就想我,一見到我就又給我臉色看了?”任錦繡的情緒這會還在激動之中,絲毫沒有一點不滿。


    “遙兒五年未育,全拜你所賜,你還好意思來說我?”既然來了,蕭真索性就把事情給說了。


    任錦繡怔了下:“你們都知道了?”不滿的神情立即變得委屈:“那,那不是因為擔心以前的事情重來麽,而且就算以後遙兒沒有孩子,這皇後之位絕對沒人敢跟她搶。我和潤兒一定會護著她的。”


    蕭真冷哼了聲,毫不客氣的冷厲望著她:“一個女人,特別是一朝之母若是沒有孩子,或是不會生孩子,那好比一把淩遲的刀,痛苦一世不說還會被世人詬病,空有皇後之權和名又有什麽用?還有,你竟如此防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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