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居然又是白霧。


    蕭真站在這片白霧之中,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這半年來,她早已將白霧的事忘在腦後,甚至以為那或者隻是她的一個夢而已,沒想到,隔了半年,這片白霧居然又來了。


    蕭真一步一步走著,心裏如同掉進了冰窟窿裏般,她明明在睡覺的,在睡覺之前還記得子然說了句‘能抱著你,那才是最重要的事’但當她睜開眼晴時,卻是在白霧之中。


    “時彥?”她試探性的喊了聲。


    沒人迴應。


    “時彥?”聲音高了幾分。


    依然沒有人迴應。


    蕭真擰眉,子然說過,他們並不是在術中,而是生活在真實世界裏,如今時彥也沒有出現,那這片白霧到底為何出現?


    一直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蕭真心裏掐著時間,隻覺得走了很久的樣子,可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停下了步伐,蕭真幹脆坐下來,雙手抱胸想著對策,也就在這時,眼前的白霧突然散去,散幹淨之前,蕭真訝異的看著前麵的景象,又是自己,八歲的自己,正在院中玩弓箭的自己。


    蕭真想向前再邁進一步,卻像是有層牆壁擋在了麵前,怎麽也邁不到幼小的自己身邊。


    正當蕭真狠狠拍打著擋在自個麵前這層若有似無的‘牆壁’時,小蕭真突然朝她這地方望來。


    蕭真愣了下,她能看到她?不想身後傳來了聲音:“蕭真,快點,大家都在等你了。”


    “來了。”小蕭真朝著蕭真跑來,又迅速的穿過了她。


    蕭真趕緊朝身後望去,就見到一些熟麵孔帶著小時候的她離開了,絮絮的聲音傳來:“蕭真,待會上山,就躲在咱們身後,千萬不要衝到麵前去,懂嗎?”


    “好。”


    “大家不動,你也不要動,要不然獵物受到驚嚇會跑掉的。”


    “我知道了。”


    蕭真看著年幼的自己消失在眼前,久遠的記憶也漸漸的蘇醒,她記起,這是她第一次上山打獵的情景。


    可是,為什麽她會在這片白霧裏看到那時的情景呢?蕭真怎麽也想不通,不想轉身時,驀的對上了一雙冰冷陰沉的黑眸,一步之距,她愣愣的任這張熟悉無比又似完全陌生的臉衝撞著自己的心靈。


    “先帝?”她喃喃著。


    記憶中年輕的臉,劍眉星眸,笑起來時燦若星辰,沉下險時,會帶著幾分孤傲,可從沒有像此刻這般冰冷怨恨的。


    他看著她,不,他看著的是幼年的自己。


    蕭真顫抖的伸出手去輕輕觸碰他的身子,果然,手穿過了他。


    先帝似有所覺,他狐疑的望了望周圍,但並沒有看到什麽,就跟著小蕭真走了,穿了過她。


    待蕭真轉身想去看一看先帝時,什麽都沒有,除了白霧。


    隔天。


    韓子然端了水進屋時,就看到妻子愣望著床蔓出神,麵色不像昨個那般紅潤,而是微微蒼白。


    “怎麽了?”韓子然趕緊放下水扶起了她。


    “我好像夢到了先帝,”蕭真敲了敲有些略疼的肩膀,明明睡了一覺,但身子卻乏得很:“可好像又不是夢,子然,我在白霧裏看到了八歲的自己,更,更奇怪的是,先帝也在看著那時的我。”


    “白霧?”


    蕭真點點頭。


    韓子然微怔了一下,這才拍拍妻子的肩膀道:“隻是夢而已,沒事的。”


    “真的隻是夢而已嗎?”


    韓子然沉吟了下後說:“咱們讓影衛去時氏一族找一下時彥問清楚。”


    “好。”隻要有白霧,蕭真這心裏總是很糾心,生怕有什麽意外的事會發生。


    用過了早飯後,韓子然就去了學堂,那邊已經開始動工,需要有人不時的看著。


    蕭真則是坐在院子裏幫著爹娘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


    蕭家嫂子正在晾衣裳,見向來愛說話的小姑時不時的發著呆,就走過來問道:“小姑,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可能身體有些累了。”蕭真笑笑,拿過一旁的竹簍子:“我去割捆草來。”


    蕭嫂子和兒媳婦七月互望了眼,看著蕭真去田墾上割草去了。


    連著幾天,蕭真睡的都很不踏實,但也沒再見著白霧了。


    心頭是越來越疑惑,蕭真找不出原因,白霧又沒再出現過,雖然這心裏總有些的不安,也就慢慢的放下了。


    三個月過去,學堂的三間大屋已經蓋好,隻要裏麵再安置一下,再不過二個月孩子們就能上學了。


    奇怪的是,三個月前被叫去找時彥的影衛卻一直沒傳什麽消息迴來,如今那白霧的事蕭真倒是沒放心上,影衛的安全卻有些憂心了,畢竟這幾個影衛都跟著她十來年了。


    就在蕭真尋思著是不是再派二個影衛去找人時,先前的影衛終於迴來了,並且將時彥帶了迴來。


    半夜時分。


    蕭真和韓子然出屋到院子,兩人都愣愣的看著站在他們麵前的時彥,年輕俊美,空靈出塵,卻是少年白發,夜風之下,他這一頭的白發與天上的皎月相印輝,一身的仙人之姿。


    時彥眉眼一彎,笑得格外燦爛:“讓我猜猜你們發呆的原因,一是覺得我與父親長得一模一樣,二是認為我這模樣跟神仙一般。”


    蕭真,韓子然:“……”


    “你找時彥族長找了三個月?”蕭真看向一旁的影衛。


    影衛說道:“時彥族長並不在老爺和夫人所說的山穀裏,屬下找了好久,最後是在白皓老爺的口中得知時彥族長一直住在皇陵之中。”


    “你住在皇陵中做什麽?”韓子然訝異的看著時彥。


    “子然哥哥,我大老遠的趕來這裏,水都還沒喝一口呢。”時彥坐在了院中的椅子上。


    蕭真趕緊進房拿了水出來給他倒了一杯。


    時彥悠悠的抿了口,眼睛一亮:“阿真姐,子然哥哥,這是山泉煮的水吧?真是清香呐。”


    “不,這隻是普通井水,誰有那個閑情逸致去搞什麽山泉水。”蕭真不客氣的道。


    時彥:“……”


    蕭真也坐了下來,神情嚴肅:“時彥,我有事問你。”


    時彥放下杯子:“我知道你們找我來是什麽事。”


    蕭真與韓子然互望了眼。


    “姐姐現在是不是經常夢到先帝?”


    “不是經常,這一年來一共二次而已。”蕭真說道:“隻是每次夢到,都會有白霧出現,心中總有些不安。”


    “才二次嗎?”時彥訝道。


    “你這表情倒是奇怪,二次對我而言已經很困擾了,難不成要很多次嗎?”


    韓子然看著時彥臉上平靜,這心裏倒也鬆了口氣,想來這事應該不會有什麽,要不然時彥也不會如此這般淡然:“時彥,到底是怎麽迴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一年前,我算到同心鎖被惡障籠罩,好不容易想出了淨化之法就匆匆去找你們,隻碰到了白皓,他說你們迴鄉下了,我便前往皇陵。”


    “你去皇陵做什麽?”蕭真問道。


    “我不是說過嗎?當年我將同心鎖意外的交給了先帝,那同心鎖就成為了他陪葬之物,如今那同心鎖與先帝的靈魂綁在一起,怕是要助他達成心願。”


    “心願?什麽心願?”蕭真與韓子然異口同聲的問。


    “先帝的心願,”時彥的目光落在蕭真身上:“就是得到阿真姐姐的愛,並且繼續做他的皇後羅。”


    “這不可能。”蕭真與韓子然又是異口同聲。


    “不對啊,先帝的心願是下一世與我不再相見,”蕭真疑惑的看著時彥:“按你這麽說,我與先帝兩人應該不會再有糾葛。”


    “這就是造成姐姐會看到白霧的原因啊。”時彥歎了口氣說:“先帝在死的那一刻姐姐允諾來世倆不相見,應該是放下了姐姐的,可同心鎖卻硬是鎖住了你們倆的緣份,因此先帝被鎖在了白霧之中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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