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既憤怒又心疼的楚老將軍,楚天華看著昏迷的崔稚,心疼的無以複加。


    兩個人自打心意相通之後,楚天華充分發揮了比崔稚大一歲的優勢。那就是拚命疼愛弟弟。


    不說別的了,床榻上也不舍得用力。


    兩個人這些年,都是一個念頭,本就是將軍,戰場上受傷是難免的,別處就千萬不能受傷了。


    都知道有朝一日會被楚老將軍發現,屆時怕是少不了一頓好打。


    可都沒想到,趕上了楚天華受傷的時候。


    這迴好了,兩個人都起不來了。


    傍晚時候,崔稚醒來,一動果然覺得惡心的要命。


    躺在他身邊的楚天華見他醒來就臉色刷白,一副惡心的樣子,心裏就是一個咯噔:“你別動,郎中說你必須靜養三日,別動。”


    崔稚平複了一會才開口:“父親走了?”


    “走了,他一樣擔心你。別管別的了,你先好生養病吧。萬事沒你身子要緊,你也是傻,那是我親爹,還能打死我?要你撲上來?”說是這麽說,可楚天華輕輕摩挲弟弟的臉頰,心疼的不得了。


    “打我一頓也好,打我一頓,父親能少生氣一點。說不定就點頭了。”崔稚臉色難看,勉強道。


    “你啊。”楚天華歎氣,這段關係裏,阿稚總是吃虧。


    “來人!先叫郎中來,然後去給父親傳話,就說阿稚醒了,果然如郎中說的一般惡心不能動,這幾日就不能給父親請安了。叫父親放心。”


    門口的侍衛嘴角一抽,應了一聲就去了。


    這是叫老將軍不擔心?這是叫老將軍擔心死吧!


    侍衛們近身跟著兩個將軍的,所以其實將軍們的事,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的不那麽確切,隱隱綽綽也是有分寸的。


    所以這會子,他們也知道將軍們的意思。


    無非就是磨,磨的老將軍舍不得,心疼,磨得老將軍不得不點頭吧。


    崔稚饒是難受,也還是笑出來了:“你這算不算老實人使壞?”


    “快別說話了,後背疼吧?”楚天華被他弄的不好意思。


    “還好,哥,隻要你不離開我,我就怎麽都好。”崔稚閉眼,卻拉著楚天華的手。


    楚天華俯下身,在他麵頰上蹭:“這一輩子,你活著我就膩著你活。你死了,我守著你的墓。不可能離開你,不管父親如何阻攔,哪怕你我不在一處。心也是在一處的。不要怕。”


    世上的無可奈何很多,可如果自己不願意,就算是分開了,也不肯娶妻生子,那誰能勉強他?


    能被阻隔的,多數是自己不夠堅定。


    崔稚實在是沒力氣,隻能輕輕捏他的手,當做迴答了。


    郎中來看過,確定崔稚隻要靜養就沒事,今日就不要進食了。隻能喝點水。


    楚老將軍那邊,聽了侍衛的話,手一緊。


    他打完了出來,還親自去見了郎中,郎中的意思是,腦子是最脆弱的。


    一旦有個反複,人就沒了也是可能的。


    當然,郎中說的有點誇大,這個郎中給楚天華和崔稚都看過身子。


    這幾年裏,都是他照顧這兩個將軍的。


    所以……那點事,也是瞞不住。


    郎中見如今鬧的這樣大,幫不幫的擱在其外,他首先不能叫兩個將軍沒了命吧?


    於是這會子,聽說崔稚真的這麽嚴重了,擔心的不行。


    可又不能去看,急的團團轉。


    隻好叫侍衛死盯著,聽說不能吃飯,更是著急了。


    還是那句話,總不能叫兒子們去死吧?


    等次日裏,崔稚總算是好點了。畢竟是年輕人,恢複的也算是快。


    隻不過,他後背以及肩膀傷處可是爆發出來了,疼的不能動。


    呲牙咧嘴躺著,還要鬧著叫楚天華喂他喝粥。


    兩個病號嘻嘻哈哈的,心情看著是很好。


    於是,楚老將軍在門口,製止了侍衛報信之後,就聽見屋裏不像話的鬧。


    “哥你腿疼也不耽誤手呀。你看我,隔壁都抬不起來,父親太狠了,再用點力,我胳膊就斷了。”


    “是,你最金貴。”


    “可不是麽,我要是廢了,哥你怎麽辦?你等我好些了,去求父親,到時候再打我,你不在我身邊礙事,我就護得住腦袋,打斷胳膊腿不怕。打腦袋會死,我可舍不得哥,也舍不得父親。”


    “父親隻是氣急了,下迴打你,會打屁股的。”


    “那也不太好,我這麽大了,打屁股多丟人。還是後背吧。”


    楚老將軍聽不下去了,心裏冷哼了一聲走了。


    屋裏,崔稚是真的不知道有人來過,疼痛叫他喪失了基本的辨識。


    也因為是在家裏,在哥身邊,所以並不緊張,就沒注意到外頭來人。


    可楚天華是知道的,他故意沒叫崔稚知道。


    想要叫爹點頭是難,可是叫他老人家默認呢?


    水滴石穿,總有一天能叫他不追究。


    隻要他們兩個都撐住,那就總會有那一日的。


    於是躺在榻上的崔稚見楚天華眼神深邃卻帶著無盡溫柔,整個人都被擊中了:“你別勾我,我……我這會子不能弄你。”


    “你還記得什麽?啊?”楚天華笑著捏他的手。


    “我就記得這個也沒什麽錯吧,反正我就是想和你弄。”崔稚呐呐。


    “沒錯沒錯,是我憋狠了你,等你好了隨你,都隨你。”楚天華笑著躺下去:“要是等天下太平了,我們就到處走走,去哪都好。你想在哪裏弄我都應你成不成?”


    “你別說這話,我不喜歡你說這個。說了這個話,似乎我們就不能這樣了一樣。反正不管怎麽說,生死都要在一起就是了。”崔稚皺眉:“等我好了,就去求父親。”


    一轉眼,就是五天過去了。


    崔稚起身,不在暈,隻是額頭那一道傷痕很深,一時半會拆不了紗布。


    後背肩膀好了一點,可是胳膊抬起來也還是不自然。


    他背著楚天華,跪在了楚老將軍的門口。


    一言不發,隻是跪著。


    天氣很熱,他跪在那半個時辰就覺得受不住了,畢竟之前流了那麽多血,他如今虛弱的很。


    楚老將軍不是鐵石心腸,可是要說就這麽認了也不可能。所以不肯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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